第6章 落花时节我逢君(四)

时间拉到半个时辰前。

鱼幼熙正垂首,安安分分地跪在永宁侯府北苑,那排继木树下。

枝叉落花灿,落花坠在鱼幼熙细细瘦瘦的胳膊和肩膀。

她因为方才擅闯之事惹了夫人安宁,正在外头罚跪一个时辰。

她狗狗祟祟地望着四周,确认没人后,斟酌了一会儿,开始拿着落在身上的落花玩。

鱼幼熙边玩着花,边望着不远处的天空发呆。

她在想,一个时辰前,与周崇君在还泰院的“作战计划”。

***

她接到了小八逼迫她执行推动书中剧情的任务,急着进屋,哪知迎面就撞上了周崇君。

周崇君怔了一怔。

他一把扶住鱼幼熙的小臂,将她扶稳,语气颇为温和:“幼熙,你这是怎么了,毛毛燥燥这点可得改改。”

鱼幼熙握着他的手,主动提出要替周崇君夺得永宁侯的爵位。

此話一出,但见周崇君一语不发。

好半晌,周崇君神色蓦然凛然起来:“……谁说我要继承侯府?”

鱼幼熙有些摸不到头脑:“嗯……崇哥,你不想嘛?我以为你是想的。”

“而且我绝不会露馅的,我很会演戏的。”

他沉默地看着她。

鱼幼熙见周崇君没有反应,以为他同意了,继续道:“……崇哥,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是庶子出身,定受他们记恨防备。崇哥你要是想继承侯府,那必定手中有那些人的把柄,我们二人不若趁此机会……”

周崇君听得眉头轻拧。

半晌,周崇君才沉声道:“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不知你是从何处推断──依我看,你身上秘密倒是多,连最基本的交换情报都做不了,谈何信任?”

男人神色俱静,抬眼看向她:“我虽不知你为何突然做此想法,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鱼幼熙很敏感又很敏锐。

她感觉到周崇君些许的不悦,也知道,光凭着他们二人这些日子的相处──确实还不能碰触这般敏感之事。

糟糕,引起他的防备了,可恶。

她两手交握,懊恼地跟周崇君道歉:“那个,崇哥,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私事……我只想你好……”

男人的威压很强,以鱼幼熙5g冲浪的网民来说,简直是顶级alpha气场全开,在周崇君的注视下,不一会鱼幼熙的脖子就散出了细汗,明明是个还微凉的初春,可鱼幼熙心砰砰直跳,紧张极了。

周崇君一双狭长凤目,乌黑深沉又冰冷。

他听着鱼幼熙的声音,听起来又柔又娇,还带着些委屈劲儿。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周崇君并不觉得鱼幼熙是个会对他不利的主儿,相反,她好像确实如她所言,一心想“为他做些什么”……可他至今,确实还没真的想通鱼幼熙的目的。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你过来。”

鱼幼熙依言,乖巧地靠近他,距离周崇君不过半步之距,立在他的斜前侧。

周崇君拇指与食指轻触,往鱼幼熙光滑的脑门,弹一个轻轻痒痒的脑瓜嘣。

“哎呦。”

鱼幼熙一时诧异,但又敏锐地知晓周崇君主动要给她台阶下。

她双手捂头,绵软地认错:“我知道了,是因为我说话不过脑,要是这样的话给人听去了,定会惹人忌惮──崇哥,我错啦。”

周崇君点点头,孺子可教也,他既把鱼幼熙当做妹妹看待,那教她在这个吃人的社会自保,也是他的责任。

是的,妹妹。

他这些日子想了下,他对鱼幼熙产生了些许,说不清的情愫,应当是想照顾同为异乡人的妹妹。

──毕竟幼熙娇弱又可爱,应当不会有人不喜欢她,他把她当做妹妹喜爱,也是很正常的。

周崇君皮笑肉不笑地道:“幼熙确实冰雪聪明,不知道我今日能不能知道,你为何会做此一言?”

鱼幼熙眉头紧皱,似是在考虑该如何开口。

周崇君薄唇轻抿,并不着急听她的答案,但心中却略有失落,想来自己并未得到鱼幼熙的信任。

过了好半晌,鱼幼熙惊悸地哽了一下,扯嘴小声说:“崇哥,你靠过来些。”

周崇君闻言,面上面无表情,但半坐的身子仍朝她倾了一些。

鱼幼熙凑近了些,木着一张脸,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为防止亵渎了神仙哥哥,她把自己手心生出的冷汗拭净,随后一把捉住周崇君的手。

但许是触感太好,一双修长的手冰凉如玉,让她又忍不住捏了一下。

“……唔。”

好美的手,怎么哪哪都那么合我的心意?要是这双手能够……鱼幼熙吞了吞口水,只觉自己当真是被美色迷得七荤八俏的,实在是个女色狼。

“你干什么。”周崇君皮笑肉不笑地警告,话语幽凉,随即打算抽回自己的手。

他感觉,他好像在鱼幼熙纯稚年少的脸上,窥得一丝满足,怪让人不舒服的……但大抵是错觉吧。

哪知鱼幼熙一脸肃容的再次牵住,并在他的手掌心上,郑重地写上两字。

“预知。”

这个理由显然十分合理。

周崇君欲言又止地看了鱼幼熙:“你能……”

咬了咬唇,鱼幼熙摇头,继续在他手心上写着:

“会死,不能说。”

周崇君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他既然都穿越了,那世界上确实没有什么太难理解之事。

鱼幼熙见他相信了,也放松了下来,提出自己要去永宁侯夫人胡氏那边卧底。

他叹了口气,温和了许多:“知道了。我会让暗卫护着你,安全问题,你就无需担心。”

思考了片刻,周崇君声音发沉:“虽然你这具身体,原本合该是永宁侯世子的人,那么你的存在,自然也是过了胡氏的眼。如今你被当做弃子让他们给送来我这处,胡氏不会不知道。”

“那么就代表,这是他们默许的——以常理来说,你该怨恨他们,然而这厢又向他们投诚,说要替他们监视我,你觉得他们会信?”

鱼幼熙搓着手讪讪的傻笑:“不用担心,让他们把我当做,轻佻狐媚的攀高结贵女流就好,为谋而利,那很自然。”

这看风驶篷的速度倒是快。

周崇君幽幽地道:“你以为,能靠着背叛从他们手中活下去?要知道反复无信,百约百叛。要是我不在,你若是被夫人给弄死呢?干净地死去倒是还好,就怕后宅那些龌龊手段你受不住。”

他字句如剑,冷静理智地分析。

讲到最后一句时,周崇君像是给小孩讲灰太狼故事的大人,故作凶狠地吓唬鱼幼熙。

鱼幼熙搓瑟缩了下肩。

却是不知,周崇君有这样冷脸又俏皮的一面。

她总是觉得,跟周崇君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被照顾地很好,这些都是周崇君的关心之语。

……周崇君就是面冷心热、嘴毒傲娇……的神仙哥哥。

鱼幼熙搓了搓鼻子,动了下唇:“崇哥你不需担心我,我能处理好的。”

周崇君淡淡地嗯了一声。

取得了周崇君的信任,鱼幼熙瞬间有些飘了。

“嗯嗯”了两声,她续道:“对了崇哥,你在朝堂之上,虽然背靠七皇子殿下,可疏通行走与朝廷之中处处都要用钱。”

“钱最好使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鱼幼熙比手画脚:“你打发下人什么的、在与后宫圣人身边的宦官们打交道,也是需要钱的呢……”

话音刚落,周崇君深深盯着鱼幼熙一眼。

凝眸看着鱼幼熙,他忽而身形一动,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摁在软毡上。

“跟天使打交道这话你也敢说,你这张嘴是百无禁忌,我就没看过,那么爱找死的人。”

“你方才同我说,你会好好处理。”周崇君声音很沉,“我瞧你这张嘴都管不着。”

男人力道不大,威胁感全无。

鱼幼熙甚至觉着这力道还有些像搔痒。

她垂下睫毛,浅浅的阴影盖住了鱼幼熙那双灵动的眼睛,有些道不明的意味。

鱼幼熙突然掩唇咳嗽:“我、我是因为信任崇哥你呀……”

“我在外头才不会这么笨。”鱼幼熙语气很委屈,“崇哥就这般不信任我,我真的很伤心……”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周崇君内疚地都皱起了眉头。

小八在虚空世界看着这一切,只傻眼地高叹一声:“主人这手段太叼了……纯情男人真的玩不过、玩不过。”

周崇君踌躇了一刻,咳了一声,将鱼幼熙扶了起来:“对不住,方才非我故意吓唬你。”

鱼幼熙以退为进,用娇软的语气说:“没有,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周崇君的叹息似有若无,轻声说:“方才错怪你了,你年纪小小,我就是担心你,若是因为自己是穿越者,而小看了古人,定会吃大亏。”

这下她满意了,鱼幼熙眉梢一动,弯起眼睛。

“崇哥没事的,我知道,你们男子登庙堂之高,自有一番见解。”她压低声音,带着三分柔软三分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一介无知蠢女子,不识得你们男人的朝堂之事,方才都是随意掰扯的。”

周崇君听着她这般戾气的发言,愣了半天。

心底好似被人轻轻拧了下,怪酸的。

他垂着眼帘,还是淡淡道:“你小小年纪,莫要戾气这般重。”

“我虚长你几岁,又比你,早些来到这个世界……我也是担忧你而已。”

周崇君眉间眼底间,竟带着些真情实感的忧愁,话语中更带着些许担忧。

鱼幼熙一愣,未曾想过他如此率直。

小八这时幽幽地开了口:“主人~你这样~真的很坏啊~大男主是真的很关心你呀~咱做人不能那么没良心的。”

鱼幼熙神色冷淡:“你闭嘴,滚。”

小八麻溜地滚了。

鱼幼熙神情有些迷茫,沉吟了片刻。

她从小便是被人看不起,养就了她十分偏执的性格。

她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只能用凶恶伪装自己,否则那等虎狼见她势弱,下一步便是要将她活剥了。

她表面像个平滑却又浑浊的玉石,只有靠近一瞧,才会发现,里头向内藏着许多污秽又不堪的倒刺,那是就连她自己轻轻一碰,就要见血的黑暗。

……旁人要是见了,定会唾弃、不屑靠近。

如今,她身陷泥泞凶险之地,唯有眼前人,能够暂且护她保全她无碍。

她方才这般说话,好像不太好……

可那虚妄的自尊心,又不允许鱼幼熙道歉。

她想道歉,可是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之间都不晓得能说些什么。

鱼幼熙下定了决心,正要开口道歉,却被周崇君一把给捂住了嘴。

她被这突然其来的举动,惊得眼眸中惊诧一闪。

周崇君眼神示意她莫要出声。

男人眸光一闪,眸光闪过狠厉地神色。

周崇君突然语气严厉至极:“……你不过就是大哥不要的贱人,赶紧给我滚回去!”说完话,更伸长了手,又掐住鱼幼熙的脖子。

男人的身形高大,宽肩细腰,却隐含难以让人忽视的威压。

鱼幼熙被扼住了脖子,掰扯了一下他的手。

只觉青年手如钳铁,一时间挣脱不开。

鱼幼熙眼睛半睁半阖有气无力,倒是不害怕,只觉有些古怪。

方才还说得好好的,周崇君这是怎么了?

这时,二人视线相接。

周崇君嘴角扯了一下,用嘴型说了句:有人在偷听。

鱼幼熙顿时了然,随后开始求饶,哭泣,怎么可怜怎么演。

见她这般机零,周崇君一双凤眼带着玩味,自己确实有些小瞧了这个女孩儿的样子。

开玩笑,她这些年在那该死的小少爷身边,可没少干这些戏精的演技大赏。

待外头监视的人离去,二人算是取得了对于双方初步的信任。

这下敲定好打算,便开始行动。

***

话分两头,时间拉回二人开始行动时。

北苑那头传来女子们的惊叫声,惹得周崇君手一顿。

茶盏骤然一晃,溅出了几滴茶汤。

茶汤渲开一团幽暗的浅影。

男人垂下眼睑,将藏青色的宽袖慢慢整理妥当,一副神游天外的淡然神情。

周崇君的乌发遮挡了住他半张脸,在阴影下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那一瞬间的阴翳深沉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北苑方向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外头窗棂那头发出了几声规律、清脆敲打的声音,紧接一短一长的两声口哨声。

周崇君侧过脸去看。

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猝然出现在窗外。

劲装男子整肃仪容,言行举止都是十足的恭谨。

“郎君,七殿下派人传信过来,说是七日后传您去雨归楼。”黑衣劲装男子说完话后,忙躬身垂眉,敛眉低目。

“天公也解诸人意,故遣薰风特送凉。(注1)这雨一停,成王殿下便也有了闲意要出宫观舞了。这曲江的澄光水色却是辜负不得……”

周崇君一手放于腹前一手抵后,背脊笔挺。

他望着窗外,“既有殿下以礼,周某自当前去,还请林兄转告成王殿下,让他无需担心,永宁侯府这头。”

凝眸一转,衬得他眸光熠亮,眸中隐有一泊水光流动。

他俊秀的面孔难得有几分柔和:“我早说过了,林兄来了,就不必如此多礼。我早说了你我非主仆,你又何须这般动辄长跪作礼。”

黑衣劲装男子唤作林正萁,他原是七皇子身边暗卫一员。

在被七皇子指派、跟随周崇君后,便常侍其侧,至今已有两年。

林正萁神情凝重地叉手作礼,“小人是仰庇于郎君的亡命之徒,当年要不是有您,小人一家早支离破碎。”

他话锋一转,略有些踌躇,但还是恭敬有礼的问道:“郎君,小的冒死僭越,不知那姓鱼的小娘子,当真可以信任吗?”

林正萁虽说,是极为信任周崇君,可不免又替他有些担心。

初次见周崇君,是他十九岁时。

当年的翩翩少年周崇君眼尾狭长秀丽,睫毛浓密纤翘,上挑眼尾的眼尾有些许淡红,单看这双眼,也会将此人误认为是个勾人心神的美人儿。

林正萁觉着他纵是庶出,也大抵是个雉头狐腋丶不知人间疾苦的名门子弟罢——

而后,在见识到了这年纪不大的青年登科、如何施雷霆手段驭下。

再到他替自己病重的家人求药,林正萁心悦诚服。

而后在周崇君的安排下,他如今明面上,为永宁侯府世子周鸿遐的小厮,实则便暗地里替着周崇君收集情报。

周崇君听他提及鱼幼熙,剑眉略蹙。

这个表情,使他本来只有几分柔和的面容顿失,显得眉眼凌厉,锋锐如刀。

见着主子卓仪威然的模样,林正萁心中凛然一惊:“郎君……小人僭越了。”

周崇君凤眸安谧沉静,似乎想起什么,平平淡淡道:

“无妨,你也是关心我,这些言辞并无不妥。那小娘子与我有所交易,倘若她言而无信,我自会亲自处置。”

林正萁肃立点头。

他是知道周崇君那些手段的,否则这位爷儿也不会被称作是“阎罗儿”了。

而自己是听命於主子的鹰犬,盖因素日里周崇君太过谦和,不似富贵的人上人,方才自己才会僭越了。

他只要听令行事、少做糊涂事便可。林正萁暗忖着,日后少乱说话,这都是要人性命的。

窗外传来风呼啸的声音,周崇君羽睫半掩,看着外头那株继木树。

***

鱼幼熙跪满了一个时辰。

吴嬷嬷携着她的幼女黄离儿,走了过来。

吴嬷嬷重重哼了一声,甩手将鱼幼熙掼在地上。

她啐道:“小贱人瞎了你的狗眼,看什么看,再生事便把你给卖到窑子给人骑!少夫人是通政司左通政家的千金,是上京数一数二的贤淑女,她容得下你,但夫人可容下你!莫再来此处扰了夫人安宁了!”

黄离儿在一旁骄矜地笑着。

随后,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娇嗔着:“阿娘,如今世子陪着少夫人去了会州省亲,明日便回。女儿实在有些怕,当初世子可是想纳这个鱼幼熙的,若是得知夫人许纳的是我,不知世子会不会生气呀?还有少夫人,女儿真是怕……”

吴嬷嬷满眼宠溺的搂着黄离儿:“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家离儿与世子这还算是一道长大的青梅竹马呢——夫人都说了,甚是喜欢你,有你在世子房中,她也很是安心。”

母女俩一搭一唱好不快活。

原是想炫耀来着啊。

鱼幼熙在心中冷笑,用向看白痴的眼神在这母女二人之间扫射。

女子在后院为妾,就如同被圈养的狸奴似的,在后宅讨主子的欢喜方能存活博得一线生机,一时不慎便是红颜白骨,无人在意的消失。

旁人避之不及,他们却上赶着上去送死。

待这妾室茶一喝,他们也算是与永宁侯世子这头绑定。

——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希望你们方时,还能继续笑的出来。

鱼幼熙装作焉头搭耳,跪在地上求道:“从前都是我昏了头,对嬷嬷您是万万没有冒犯之心啊。您、您就当养一条狗,我当牛做马都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啊。”语毕压抑又可怜地低泣了起来。

吴嬷嬷冷笑:“呦,老身可不敢把二郎君的鱼小娘当做奴婢使唤,可别折煞了老身。”

“嬷嬷。”鱼幼熙抽泣道,“二郎君房中小的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那您将当可怜可怜我,我不过一介小女子,哪能起什么风浪?”

鱼幼熙将与周崇君交换的讯息,在大脑过滤一遍。

这永宁侯家二郎君虽然是庶出,但自幼聪慧不说,笔墨中是经纬天下的难得才学,一手策论锦绣难得,甚得大儒称赞。

周崇君在今年殿试时,被钦点为探花郎并入职大理寺任评事。

虽然只是个微末小官,但能力手段皆不俗。

比起只吃祖荫的永宁侯世子,好得不要太多。

───二郎君周崇君,是永宁侯夫人胡氏心中的一根刺。

鱼幼熙抬起头,目光灼灼:“嬷嬷,我愿为夫人的眼线,替她监视二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咱家妹宝真的是隐性疯批,也只有崇哥能制住她吧,他是她的项圈,也是她的救赎。

可是,妹宝……只想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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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观音灵签第51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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