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套

昏迷中的黛玉此刻只觉得置身于一片冰冷漆黑中,她拼命想找出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黛玉觉得自己很累,浑身沉重,让她逐渐有了想放弃的想法。

周身越来越冰冷,黛玉的脑袋仿佛也被冻僵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片空白,就在她想闭上眼睛睡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温暖和润的声音:“我们都在努力救你,你也要拼尽全力找寻回家的路啊!”

仿佛一股暖流注入心底,溶解了被厚厚的冰层包裹的心,紧接着林明霁焦急担忧地声音不断传来:“玉儿,别睡了,别害怕……”

周身的黑暗随着林明霁一声又一声的呼唤,逐渐慢慢褪去,尤其腕间一阵阵温暖的热意不断扩散至全身,让她冻僵的灵魂也觉得舒服起来,黛玉轻声呢喃:“哥哥……”

正抓着黛玉的手说话的林明霁,听到黛玉的呢喃,震惊地抬起头,发现黛玉虽然还依旧昏迷着,但表情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他急忙大声喊道:“大哥,大哥快来!”

正在外间吩咐事情的十二皇子听到他的喊声,吓了一大跳,以为黛玉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进去:“怎么了?”

林明霁神色惊喜:“你快看玉儿,她是不是好了?”

十二皇子已经低头去看黛玉,见她虽然还是面色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他忙搭手帮黛玉把脉,惊讶的挑了挑眉:“脉象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平稳了许多,留给我们的时间够了!”

林明霁的神色一下子放松下来,激动的抚着黛玉的脑袋:“玉儿,争气点儿,哥哥一直陪着你!”

由于今年干旱,稻子在最重要的灌浆时期却没得到充足的水份,有些田地甚至干裂,百姓们的稻谷打下来都是干瘪瘪的,许多地方甚至颗粒无收。

各地官府纷纷报来灾情,请求朝廷免去今年赋税不说,还要出粮食赈灾,户部尚书看着空虚的国库也是头疼的睡不着觉。

早朝吵了一上午也没吵出结果,最终问题还是推回到户部这里,皇上限他尽快想出办法解决,户部尚书韩棠算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了,但前几年因为皇上对世家越发纵容,许多世家甚至纷纷将手伸向国库,向国库借银,借了以后就成了肉包子打狗,至今没有归还,以至于原本丰盈的国库变得空虚不堪。

这几年幸亏是有十二皇子在支撑着,就连跟南番国打仗也都是十二皇子掏的腰包,似乎朝廷也都习惯了十二皇子一个人养活大半个朝堂,但最近十二皇子不知怎么回事,说今年受灾他的生意也不好做,没钱再给国库,以至于这次受灾,国库根本无力负担。

韩棠正愁眉苦脸的想着该怎么办,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自己,一抬头看到十二皇子,他脸上立刻一喜,这就是财神爷啊,韩棠屁颠屁颠赶紧跑过去:“十二皇子,您这会儿闲着?”

十二皇子笑了笑:“大老远就看到韩大人一脸的苦大仇深,莫不是早朝被人给弹劾了?”

韩棠叹了口气,苦笑道:“十二皇子就别取笑臣了,最近各地灾情严重,十二皇子想必比臣清楚多了,只是如今国库空虚,面对各地的求救折子,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十二皇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真是辛苦韩大人了。”

韩棠讨好的笑了笑:“十二皇子这会儿要是不忙,臣知道个清净的好去处,不如我们一起坐坐?”

十二皇子拦住他自然不是为了跟他闲话家常,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他的邀请,跟着来到一出水榭,如今荷花都已经开败了,只剩下满池黄绿色的荷叶跟莲蓬,东家也是个风雅的,早早让人把池中败了的荷花跟荷叶清理了,只留下干净的池水跟莲蓬,也没什么臭味,反而有种浸鼻的清新,正是十二皇子喜欢的,看来韩棠也是用了心的。

两人进了个没人的亭子,小二走过来替他们放下周围的竹帘,又上了几盘点心跟清茶就下去了,这会儿早上刚过又不到中午,水榭除了他们也没其他客人,韩棠提前打了招呼,就连掌柜跟小二也远远躲开了。

韩棠先给十二皇子倒了一杯茶,这才叹了口气慢慢诉说自己如今的难处,他当初能胜任户部尚书,还是多亏了十二皇子举荐,所以韩棠一直当自己是十二皇子的人,跟他说话也就没那么多拐弯抹角。

“臣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厚着脸皮请求十二皇子再帮帮那些可怜的百姓吧。”

十二皇子低头吹了吹茶叶沫子,慢里斯条地喝了一口茶,才道:“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今年的买卖也不好做,府里都悄悄当了不少东西,不然我这个年也难过,实在是有心无力,帮不上韩大人。”

“十二皇子聪明绝伦,臣自愧不如,还请十二皇子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哪怕帮臣支个招也行,臣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陛下限臣三日内想出法子,不然臣性命难保不说,那些受灾的百姓实在无辜,就连陛下近来也是忧心地睡不着觉啊。”

“要说招数也不是没有。”十二皇子放下茶杯:“不过太得罪人了。”

韩棠忙站起身拱手道:“还请十二皇子指教。”

“世家借银,如今朝廷有难,他们是不是也该归还了?”十二皇子抬起头:“还有前段日子,由相国寺牵头,许多寺庙一起联合请求朝廷为神像重修金身,修缮寺庙,父皇为表敬意,特地拨银百万修缮,这笔银子虽然拨出去了,但他们还没来得及用,如果这个时候赶紧拦截,银子应该还能截回来,或可解一时燃眉之急。”

“这……”韩棠犹豫起来,又是世家又是寺庙,不管哪头都不好得罪啊。

而且就算让世家归还借银也得一段时间,但受灾百姓等不得啊,拦截寺庙那笔修缮银子倒是快,只是这些年皇上尊崇神佛,那些寺庙的和尚道士受礼遇惯了,一个个也都不是好惹的。

十二皇子垂眸笑了笑:“你若能拦截住寺庙的修缮银子,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虽没银子再捐给你,倒也可以争取些帮你说服那些世家,让他们乖乖还上欠银。”

韩棠的眼睛倏的亮了一下,那些寺庙的和尚道士再霸道,他们手里没权利,十二皇子如果能帮他挡住世家,和尚道士他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总比自己解决不了灾银的问题,枉丢了性命强吧!

韩棠是个聪明人,立刻就分析出利弊来,几乎没有迟疑多久,他就同意了十二皇子的意见:“如此就多谢十二皇子了。”

十二皇子知道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轻,便又指点了他一句:“你不是尹丞相的门生吗,尹丞相与父皇情谊深厚,又心怀百姓、大仁大义,你若能请得他同你一起,自然可事半功倍。”

韩棠如醍醐灌顶,明白如果能让尹丞相帮忙,那就等于请了半数朝臣一起帮忙,他赶紧行了个大礼:“多谢十二皇子指点。”

送走韩棠,十二皇子并没有着急离开,过了会儿沈兴走过来:“主子,都安排好了,只是那些和尚跟道士当真会上钩吗,他们毕竟是方外之人。”

十二皇子不屑的嗤笑一声:“连神仙都有贪欲,方外之人算什么,他们这些年被父皇礼遇久了,一个个早已认不清自己的地位,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半仙了,你只管让人做好准备,一旦他们开始反抗就立刻散布谣言,鼓动百姓。”

沈兴知道自家主子从来算无遗策,便不再反驳领命下去了。

林明霁从后面走出来:“大哥,我要做什么?”

十二皇子说道:“你跟老十一一起,保护好那些受鼓动的百姓,不要让他们当真被伤了,我虽不是什么仁善之人,也没有救百姓于水火的慈悲心肠,却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他们受到无妄的伤害。”

林明霁担心道:“那些神佛不是那么好斗的,大哥,你要多加小心。”

十二皇子叹了一声:“阿霁,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为父母报仇时,我告诉过你什么?”

林明霁点头:“你说过:我们越无惧,他们便越畏惧。”

“说粗俗点儿,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十二皇子将茶泼向水池里:“现在也一样,谁先露怯谁必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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