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怒江峡谷(一)

列车即将停靠,这意味着禁闭时间即将结束。

被祝昭暴揍了一顿的鬼婴此时正老老实实的缩在禁闭室的角落里。

禁闭室很空旷,只有一个单人沙发摆在中央,以至于在这里,祝昭可以听见机械播报回荡在整个空间里的声音。

【怒江峡谷到了,请各位旅客朋友带好车票及随身物品,有序下车,列车停靠五分钟。】

几乎同一时间,禁闭室空间扭转,耳边又传来了鬼婴尖细的笑。

祝昭皱眉,扫了角落里一团白色的东西一眼,声音戛然而止。

待空间稳定,祝昭已经回到了列车的座位上。

列车里已经没有人了。

祝昭等了两分钟,再列车广播播报即将关门时走了下去。

怒江,华国最后一条还未开发的原始河流,就像一条飘逸在横断山脉中的碧蓝色丝带,壮美神秘。

峡谷深邃幽静,怒江江水奔腾咆哮,山路崎岖险峻,两侧皑皑雪山巍峨屹立,这里的风景足够原始,也充满野性。

祝昭没有过多停留,她跟随着列车一行人的脚印追赶,终于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祝昭放缓脚步,与他们保持着距离,她看到沈眠眠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走在最后一个。

放弃了泥泞的山路,祝昭从林子里绕到了一行人前面。

队伍的最前方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女人,穿着少数名族的衣服和头饰正细致地讲解着什么。

“各位旅客朋友们,前面就是我们本次旅程的目的地,位于峡谷深处的神秘古村落——坎贡村。”

女人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村子上,沉默了一瞬,又热情的讲解了起来。

众人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路过祝昭的位置,沈眠眠一个人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

“呜呜——”

祝昭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沈眠眠的嘴巴,另一只手控制住了她的胳膊。

所有人都在仔细听领头的女人讲话,沈眠眠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没人发现她的挣扎和含糊的呜咽声。

“呜呜呜——”

“安静点,是我。”祝昭一面祝昭将她带到林子里,一面冷声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眠眠身体一僵。

她停下挣扎,歪头看向身后的人,她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卫衣帽兜下的红发,和红发下祝昭警惕的眼神。

确定她已经冷静下来,祝昭放开了控制着沈眠眠的双手。

“祝——”

沈眠眠瞪大眼睛,刚要惊呼,立刻就意识到了祝昭把她悄悄带到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于是立刻噤声。

“昭昭姐,你果然没死。”沈眠眠压低声音,听见对面的祝昭“嗯”了一声。

她连忙低下头,从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掏出车票递给她。

“昭昭姐,你的车票。”

看到沈眠眠掌心被捋得平平整整的车票,祝昭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昭昭姐,你不打算和我们汇合吗?”沈眠眠问。

祝昭看了眼远处的队伍就要走到村口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昭昭姐,我们刚下车就被一个自称是导游的女人带到了这里,她说——啊!”

沈眠眠还没说完,就被祝昭一把推了出去。

“眠眠!”

陈理言和江清臣看到她滚下来,立刻小跑上前,急切询问道:“你去哪儿了?我们大家都急死了!”

沈眠眠尴尬地笑了笑,揉了揉不算疼的屁股,在陈理言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祝昭的动作虽然快,但不粗鲁,加上周围都是泥土,所以根本没摔疼。

“额,那个,我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去了。”沈眠眠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低下了头,“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了。”

果然,众人没在追问,只是嘱咐着她不要乱跑,领头的导游也说这山路崎岖复杂,蛇虫鼠蚁的也多,万一迷路了就不好了。

沈眠眠抬起头,连连应着。

她这才发现,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村头,古老的木制牌坊矗立面前,空气潮湿,碧绿的苔藓覆满周围巨石下方,顶头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坎贡村。

仔细看,下方还有一排细小的古文字,看起来像是村子里的特殊字符,沈眠眠够着脑袋想看清些,却被导游的声音打断了。

“各位旅客,前面就是坎贡村了,按照村里要求,得先检查几位的车票。”

果然,还是要检查车票。

沈眠眠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祝昭藏身的林子,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趁着检查的空档,一旁的赵钱中悄悄戳了戳徐力的胳膊,示意他往旁边看去。

村头的岔路口长着几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捆绑在树上的破旧衣缕正随风飘动。

“你有没有感觉有点邪乎?”赵大叔凑近徐力,指了指岔路口放着的东西。

大多是些陶土瓦罐,还有衣服之类的生活用品,但是零零散散也能看到点财物,例如头饰,项链这类。

“也许就是搬家,东西带不走,随意丢掉罢了。”徐力没太在意,拍了拍赵钱中的肩膀,宽慰道,“别瞎想,小心吓死自己。”

赵钱中闻言笑了笑,脸上的疑虑却丝毫不减。

“可这村子也不想有钱的样子。”赵钱中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丝毫没有注意岑平河站在了他的身后。

挨个检查完毕,导游扬起笑脸,十分热情带着他们走进了村子。

或许是临近傍晚的原因,村里的大路上看不见什么人,家家户户的烟囱口,炊烟袅袅,想来是做晚饭的点。

导游叫若玛,从小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现在在前面的镇上当妇女主任,因为家乡的原因,所有会帮助接待他们这些所谓的游客。

陈理言跟着若玛走在最前面,默默消化着若玛说的话。

“天色不早了,村子里给你们准备了屋子,明天我带你们去见一下村长,之后再体验咱们这儿的风土人情。”若玛始终是热情地笑着。

她带着陈理言一行人拐过一个路口,突然一个小男孩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和陈理言撞了个满怀。

“哎呦。”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撞疼了的脑袋。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妇女。

“阿都!”

妇人气冲冲地叫着小男儿的名字,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叫你傍晚不要乱跑,不要乱跑!”妇人瞪着那个名叫“阿都”的男孩,警告道,“再乱跑,当心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英娘娘,没事的,我看着呢。”若玛走上前去劝慰,却没落得一点儿好脸色。

阿英没好气地瞪了若玛一眼,拽着儿子的后脖颈,急匆匆地走了。

一行人并未过多在意这个小插曲,倒是角落里的岑平河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若玛将他们送到了屋外,徐力想请她进去坐坐,却被她婉言拒绝了。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一行人的心骤然沉了下来。

屋子不算大,只有两个卧室,不用商量,陈理言和沈眠眠两个女生住一间,其他的人住一间。

天色暗了下来,堂屋里,徐力点起了炉火,屋子里没什么吃的,只有角落的口袋里装着几个红薯。

几人围坐在炉火旁,一时间无人说话,各怀心事。

沈眠眠想到了祝昭,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有没有顺利进村子,又住在了哪里。

想着想着,沈眠眠沉沉叹了一口气,安静的堂屋里,声音格外清晰。

赵钱中坐在半明半暗里,揪着手指头,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个村子有问题。”他说。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霎时间,赵钱中那瘦弱矮小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了。

“你们可能不相信我。”赵钱中含含糊糊地解释不清楚,“但是我要说,这里真的很危险。

他说的很抽象,陈理言对上赵钱中的眼睛,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车票上的天赋。

或者赵大叔的天赋是危险预判一类的也不一定。

“我也觉得。”陈理言说,“这一路上咱们没遇到什么人,见到了的也都脚步匆匆,而且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建筑有点奇怪,有些人家屋顶上还挂着黑色的旗子。”

“对对对!”赵钱中连连附和,“这里人看起来不富裕,没道理看到路边的钱财不捡啊。”

“诶,老赵,你这我就不同意了。”徐力看向赵钱中,说道,“没钱归没钱,不见得就会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说不定这里民风淳朴,每家每户都心思单纯善良,不喜钱财呢。”

徐力咬了一口红薯,挺甜的。他觉得这样一个生活和教育都不发达的地方,居民们的想法自然要简单的多。

赵钱中闻言也不说话了,堂屋里只剩下了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火光映照在众人的脸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寂。

陈理言转头看向岑平河,一路来,他一句话也没说过,这很奇怪,她记得岑平河是一名地理老师来着。

“岑老师。”陈理言看着他垂下的双手不停摩挲着,不由得喊道,“在想什么?”

岑平河双手一顿,缓缓抬起头,并没有回应陈理言的视线。

“在想一个故事。”他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个关于蛊的故事。”

……

作者有话要说:沈眠眠(星星眼):昭昭姐,昭昭姐,昭昭姐……

祝昭(眯眼抿唇)(找好角度)(用力一推):走你。

沈眠眠(叽里咕噜滚下来):诶,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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