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靖安侯府的踏青在无形中逐渐变了味道,原本应该在枫香山上四处游玩的众人最终变成等沈牧伤好便回朝歌城。

众人又在红月寺待了近一个礼拜才收拾着准备下山。

临行前,各自都在自己的禅房里准备行礼,山上没什么能长久保存的东西可以带走,是以不多时便准备好。

可这其中并不包括方许宁,她喜爱漂亮的石头,颜色好看的,形状奇怪的,都会捡起来把玩,有尤其喜爱的还会带走,于是她要带走的行礼比之来时要重上不少。

“殿下,咱们少带些罢。”容铃见她挑挑拣拣最后全部带上,眼皮直跳。

鼓鼓囊囊的行礼,一提起来里面就“哐啷”响,一听便知晓里面装了不少石头。

方许宁一听要她丢掉一些,如临大敌,将行囊从她手中夺走。

“不……”下意识拒绝,有反应过来,补道,“我的意思是,我还未来过枫香山,这里的石头颇具特色,与往常带回去的不同。”

“可这样显眼,到时候定会引起注意……”容铃还想再劝。

“叩叩——”门扉突然被敲响。

方许宁与容铃一齐看过去,门外站着沈牧池,同样望着方许宁,他没动作,似在等人放话让他进去。

沈牧池左臂上用来包扎的布条已经从最开始一天一换到现在只要无渗血就可三日一换,除了偶尔使不上劲儿,已经与平日无异了。

“你怎么来了?”方许宁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只为避免和他遇上。

沈牧池耸耸肩,自然道:“路过此处,无意冒犯,偶然听到些殿下与容铃的对话,想着我或许能帮上殿下。”

他手还伤着,瞧虽着精神,可方许宁怎么瞧都觉着他有些虚。

“你先顾好自己的伤罢。”她收回视线,继续挑挑拣拣行囊里面的石头,万一找出一个自己不喜欢了,留在红月寺里自己下山时能轻松许多。

他们的马车在山下,留有人看着,只需将行囊带下山便不用辛苦了。

即便这样,容铃一个小姑娘哪有力气带着这满满一袋子石头走下山的路。

方许宁挑半天,还是一个也舍不掉,犹犹豫豫,拿出一个颜色偏绿的奇形石头。

“不若就带它回去罢。”

容铃哪会让方许宁委屈,她一咬牙,道:“这些全都带走!”

方许宁摇头,将手中那块用帕子包好:“一个也够了,你将衣物带上就好。”

一时间气氛僵住,沈牧池轻轻叹气,用右手勾住那个行囊,带着出门了。

“殿下还是将这包宝贝交给我罢。”

他又是救人于危难,又是带伤替人拿行囊,方许宁发现自己很难与他划清界限,就算是避着他不见都无法划清。

“殿下,沈世子将石头带走了。”容铃见她一反常态的没制止,出声提醒。

“随他去罢。”方许宁揉着额角,实在不想再听到沈牧池的消息。

下山途中,沈牧池单手拎着那包石头,至于为什么不拿自己的行囊,那便是因为沈世子为了能护好方许宁的宝贝,方才已经将自己的行囊先送下山了。

沈牧池一个上环提着那老大一个行囊,十分惹人注意,方许宁自然也知晓他多走一趟送行囊,就为将她的石头全部带回去。

心中隐蔽的那块血肉不知为何渐渐发热,像燃尽的碳灰里散发的余温。

方许宁拿着那块单独挑出来的石头,原本沁凉一片的石头微微有些被手心温度捂暖,她望着走在前边的高大身影,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下山比上山要快些,众人趁着日光还未到最烈的时候便到了山下。若是不想再荒郊野岭露宿便要抓紧时间在太阳下山前赶到最近的城镇。

马车里,方许宁与沈牧池相对而坐,容铃在外边,这辆马车并不算小,可挤进一个沈牧池便显得有些狭小了,容铃坐在外面也是无奈之举,谁让沈牧池伤未痊愈不能骑马。

“待会儿就到皖城了,那里有一家点心铺子极有名,殿下有兴趣可以尝尝。”沈牧池许久未这样近距离的与方许宁待在一处了,克制住要将她的手握住的冲动,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当然,只有他一人在讲话,方许宁正闭着眼假寐。

“从前我随父亲去买过糖炒松子,味道极好……”

“你的伤如何了?”她的死对头与她同坐一辆马车就算了,为何还要与她讨论哪家的哪种点心味道好?

方许宁只好打断他。

沈牧池被打断也好脾气的笑着,道:“已经大好,多谢殿下关心。”

“我才没有……”方许宁偏头小声嘀咕,耳尖微微泛红。

“嗯,”沈牧池笑意渐浓,温声附和,“是我自作多情,打心底里希望殿下能多将目光分给我一些。”

耳尖的红意渐深,沈牧池终于如愿闭上嘴。

天色渐暗,终于在最后一丝日光落下山前到了皖城。

“殿下,前面就是皖城了。”方许宁没见到容铃都能从她的语调里听出那股兴奋劲。

她掀开一点车帘,想看看这皖城是否如沈牧池说的那样热闹繁华。

现下天色刚刚暗下来,按理说像皖城这样足以与都城朝歌城相媲美的城市是不会过早关闭城门的,可方许宁远远看着,城门似乎已经关闭了。

她放下帘子,看向沈牧池,眼神略带了些挑衅的意味:“你说的也不全然对嘛。”

沈牧池一愣,反应过来她是在讲方才自己和她说的与皖城相关的事,能让记忆停留在两年前的方许宁露出这样的神情,说明是找到他的错处了,沈牧池也掀开帘子看向皖城的方向,神色一变,立马叫停车队。

“怎么回事?”靖安侯第一个下马车。

“有些不对劲,”沈牧池叫停马车,自己却要了匹马,“太安静了,往年这个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

他单手握住缰绳翻身上马:“我去前边看看,你们留在这里。”

方许宁晚一步下马车,等她出来,人已经骑着马走远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许宁五指微微握紧。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赵桉桉从后面过来,第一时间围住方许宁。

方许宁知道她胆小,害怕出事,主动将她的手握住,安抚道:“暂时还不知晓,世子去看了,咱们等等他。”

“嗯。”赵桉桉挨着可靠的人,也不再胡思乱想。

茉莉跟在赵桉桉身边,对小姐这幅黏人的模样略有些不习惯。

不多时,沈牧池骑着马回来。

“如何?城中可有出事?”靖安侯此时最关心的便是今夜能否进城修整。

沈牧池顾忌着左手,下马时行动有些不便,方许宁下意识上前一步,很快又止住动作,将自己定在原地。

“我问过守门侍卫,他说上个月城中发生了走水事件,现在城中有了宵禁,太阳落了山便不准出门活动了。”沈牧池将得到的消息向众人复述。

“不过就算是预防走水,也不会这个时候就关城门,总之他说可以放我们进去,但大家都小心些。”

方才与侍卫交涉时,沈牧池故意和人说车队是从南方来的商人,因此众人又将马车上带有靖安侯府标志的灯笼换下来,挂上普通灯笼。

车队再次启程,等走到城门口,沈牧池向里面喊道:“我们是路过此处的商队,想在皖城修整一晚,明早就走。”

话音刚落,城门缓缓打开,车队进入皖城,直到最后装着行囊的马车进来,身后的城门再次关上。

方许宁皱着眉掀开帘子,整座城都安静过头了,有种死寂一样的感觉。

“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方许宁用帕子捂住鼻子。

赵桉桉也试探着掀开,鼻翼翕动,茫然道:“什么也没有啊。”

闻言容铃与茉莉也仔细闻了闻,皆是摇头,表示什么也没闻到。

怎么会?

方许宁蹙眉,她又掀开帘子,这回又没有方才那股难闻的味道了。

难道是自己方才感觉错了么?可是那股难闻的味道的确刺鼻,像是肉类腐烂的味道。

平危在不远处一直关注着方许宁这边,见人皱眉,面色也有些苍白,驱马靠近马车。

“这座城有问题,让属下守在殿下身边罢。”

距离上次的中毒过了许久,平危在她面前一切如常,让方许宁渐渐放下对平危的那点防备,点头让他跟在身边。

平危大喜过望,这些日子方许宁不待见他,让他倍感挫败,不敢靠近,现下能重新回到方许宁身边,他又打起精神。

现在进了城,街上每家铺子都大门紧闭,众人寻不到落脚的地方,正当沈牧池要寻一家客栈敲门时,从后面冒出个体态宽厚的中年男人叫住他们。

“各位老爷夫人,可是要寻客栈?”他跑得急,叫住众人后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起气来。

众人都因着这突生的变故警惕起来,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沈牧池上前与他道:“是要寻客栈,不知……”

男人紧忙抢答:“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沈牧池语气里充满质疑。

这太诡异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可这个男人却主动找上他们,动机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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