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还请和属下走一趟罢。”平危靠近赵桉桉。
“现下没有证据说明赵桉桉就是投毒者,不可贸然抓人。”沈牧池打断道。
赵桉桉泪水糊了满面,见沈牧池信自己,赶忙附和道:“真的不是我!大人明查……”
平危半点没理会赵桉桉,狞笑着开口:“怎么?世子不会是想包庇罪人罢?”
“不……”
“还望世子莫要忘了,你现下是殿下的驸马,可别什么人是事都沾上一脚。”平危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带走!”
“等等……”虚弱的女声从禅房内传来,是方许宁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
“殿下!”平危惊愕回头,眼中略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又极快的转为劫后余生的喜悦,待这喜悦过后,又爬上几分愧疚。
他利落跪在方许宁面前,道:“臣罪该万死,让殿下遭贼人算计。”
方许宁还未来得及开口,肩上便多了一件外裳。
是沈牧池披上的。
她出来的急,穿得单薄,没想着要添衣物。
“殿下可感觉好些了?可还头晕恶心……”
容铃挤过来,将沈牧池挤到一旁,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方许宁不得不先理会容铃。
“好了许多,已无大碍。”
平危还跪着,等候方许宁发话。
“殿下……”
“把人放了。”方许宁扯松了身上的外裳,欲要还给沈牧池。
可还不等她解下,那只胆大的手再次靠近将外裳拢了拢,彻底裹紧了。
“可是她是唯一个殿下送过吃食的,若是放……”
“我说放人!”方许宁不耐,见人不动,又看向两个押着赵桉桉的暗卫,“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你们是效忠于我还是平危!”
在场众人几乎没见过方许宁这样动过怒,至少乐安公主没当众发过怒,一时间无人敢上前劝慰。
“是!”暗卫将赵桉桉放开,很快便退到暗处,等待方许宁的下一次召唤。
方许宁从容铃那处拿过帕子递给赵桉桉,让人将脸上的泪痕擦擦。
赵桉桉惊魂未定,就差抱着人哭了,好在她还尚存一丝理智,没直接做出来,她手下没轻没重,而殿下刚醒,瞧着便虚得紧,受不得碰撞。
这件事并未解决,可众人都不敢凑上前询问,只有平危上前了一步追问道:“殿下,就这样放过她了么?”
“是我昨日吃了路边的珊瑚樱,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方许宁瞥了一眼平危,眼神凌厉,“往后莫要事情都没查清便随意抓人了,若是叫百姓见了,还以为皇室仗势欺人。”
平危后背微微发凉,他低着头不敢反驳,只得应声道是。
方许宁身子还虚着,不得在外就留,给众人一个交代后又回到禅房。
围着禅房的众人虽还未明白事情缘由,可还是不敢质疑方许宁的话,略在门口守了一阵便各自散了。
只有沈牧池与平危还守在门口。
平危经此一事不敢再离开方许宁半步,老老实实守在门口。
“殿下歇下了。”见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平危攒眉提醒。
沈牧池略勾了下唇,浑不在意道:“我如今是殿下的驸马,是她的夫君,你如何就算殿下歇下了你也拦不住我……”
“更不用说,我爱重殿下胜过我的身家性命,便不会做出有害殿下的事,我说的对罢?”
语毕便不再注意平危的神情。
这番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与他听,在沈牧池走后,平危一双眸子逐渐眯起,翻涌着道不明的情绪。
方才那番话,究竟是察觉出什么来特意说的,还是说只是责怪他并未尽责?
说实话,除了喜欢方许宁这件事上,平危从未看透过沈牧池,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也不晓得他到底要什么。
不过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了,回去了指不定还要怎么被那位大人责罚。
委屈了殿下,待往后,再向殿下赔罪罢。
禅房内,方许宁已重新躺回榻上,疲惫的闭上眼睛,榻前站着涤尘方丈。
“今日还好有方丈在,否则,还当真不知后面要出什么事。”方许宁短促地呼出一口气。
涤尘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并不赞成殿下这样做。”
方许宁知晓方丈慈悲为怀,怕她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微微一笑道:“我还会在红月寺待上好些时日呢,在这期间,我的身子就交由方丈调养了。”
涤尘大师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半个时辰前,在涤尘方丈的施针下,方许宁终于转醒,她了解到过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给当朝公主下毒,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便是朝歌城有人在密谋大事。
若是这样的,那方许宁更不能让幕后之人得偿所愿,暂时将这件事压下来。
于是便有了后面强撑着身子也要拦下暗卫抓人。
不过讲到暗卫,方许宁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暗卫只会听令于皇室,只听令一人,他们既然是方许宁的暗卫,便只会听从方许宁的命令,便是自己不能动弹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也不会听令于旁人的。
可今日,那两个暗卫,为何面对自己的命令迟疑了?样子也陌生,是从前未见过的样貌。
不听自己的,倒是频频望向平危,像是要得到指令似的。
方许宁越想越觉着细思极恐,又想到前些时候在王家村时沈牧池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平危与那日的小贼又牵连……
那这件事呢?这件事也同平危有干系么?
这个念头几乎是刚升起来便被方许宁压了下去。
不会是平危!他的命都是自己捡回来的,平危如何会背叛自己!
自己还当真信了沈牧池那混蛋的话了!
方许宁紧忙将这荒唐念头赶出去。
一切等回朝歌城了便能水落石出了。
不过那两个暗卫怕是不能再跟着她了。
“叩叩——”
敲门声响起,方丈不便多留,便告退。
容铃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与迎面出来的涤尘方丈迎面碰上,微微欠身行礼,目送他离开。
闻着这苦药味,方许宁便晓得是容铃来了,忙将被子拉到面上堪堪遮住鼻翼,挡住那股浓厚的苦味。
“殿下,药熬好了,”容铃进来便见着方许宁埋头装睡,无情拆穿道,“殿下不喜欢也得喝,这回不比以往,中毒不得轻视。”
方许宁躺着,一动不动。
“殿下!莫要任性,这可不是儿戏!”容铃这次不惯着她了,锲而不舍地叫方许宁起来喝药。
无奈平日里偶尔身子不适,太医叫人送来的药都在容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下倒掉了,导致这回竟是打算一点儿也不愿喝了。
“我来罢。”沈牧池处理完后续诸事便来看望方许宁,没成想有病人装鸵鸟不肯喝药。
容铃在喂药方面十分佩服沈牧池,见到他反而松了口气,她将手中的托盘递给沈牧池便自行告退。
还在榻上装睡的人不由腹诽:“这容铃当真是反水得厉害,她竟舍得将我与这木头脸独处!”
心中不满加深,眼睫便肉眼可见地颤动个不停,沈牧池不必细看便晓得她未睡着。
“这药不能等,不若先喂一些罢。”沈牧池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他用汤匙搅了搅汤药,动作间发出的沉闷磕碰声让方许宁微微一僵。
见到意料之中的反应,沈牧池眼中笑意更胜,他勾起嘴角,又担忧道:“这样喂会洒罢,不若我亲自喂……”
方许宁身子猛地一颤,沈牧池却好似没见着,继续道:“我与殿下已结为夫妻,只是喂药,殿下应当不会怪罪罢……”
这回还未等人将话讲完,榻上的人便直挺挺坐起来,一双美目瞪着沈牧池,道:“你敢!”
沈牧池笑道:“殿下终于肯醒了?”
全然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下,方许宁更是恼怒了:“你诈我?沈牧池你混蛋!”
骂他还不够,接着便抓起里侧的软枕砸他。
沈牧池从容躲过,碗里的药一点也没撒出去。
“殿下若是再不喝药,我可就亲自喂了。”
方许宁继续瞪着他,手却老老实实接过碗捏着鼻子喝光了。
“不错,”沈牧池不知从哪儿要来了一块糖,将它递给方许宁,“这是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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