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勋注视她的目光格外冷淡，这种眼神不可能是将她当成小弟，或者跟班。
戴笙纠抿唇，她认为接下这份兼职，就一定要尽心尽力，必须得让盛勋承认她就是他的小弟，她才能做到毫无顾虑收工下线。
“盛……”
盛勋刚转身准备离开，闻言回过头来，蹙眉打量戴笙。
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戴笙知道眼下这种危急的形势不适合聊天，她看向守门的几名学生，让他们开门，然后飞快窜入黑暗中，举起手机大喊。
“喂怪物们，我在这，快来！”
原本还在体育馆徘徊的一群变异者，包括还在撞窗的怪人鸟听到声响，齐齐朝戴笙所在的位置飞奔而来。戴笙听到背后小声关门的动静，加快步伐跑走。
怪物的数量不是一般的多，至少比体育馆内的被困学生多了几倍。耳畔萦绕着各种怪异的叫喊，声波频率已经超出正常人能够忍受的范围，听得戴笙头皮发麻，心情烦躁。
咻的一声，伴随重物倒地的巨响。戴笙回头，瞧见被一根箭矢射中眼睛而倒下的绿色爬虫人杂物，看到迈开长腿追上她的熟悉人影，双眸诧异睁大。
“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惊讶的下一瞬，眉头拧成一团。戴笙注视张弓搭箭的盛勋，举起消防斧子砍中飞扑向她的鸟头人身怪。
“当然是我太善良了。”盛勋快速松开弓弦，精准命中重新爬上来的绿爬虫人杂物另一只眼睛，眼神意味深长瞥向戴笙，“跟我走，我知道有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怎么怪怪的。
戴笙忽感一阵恶寒，斧子劈断鸟头人身怪的左边翅膀，她刚打算开口，注意到盛勋背后准备动手的人体蜈蚣，赶紧抓起落地的鸟头人身怪物，冲上前充当盾牌，抵挡袭向盛勋的一爪。
鸟头人身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背后被抓伤。鲜血快速染红洁白的羽翼，它的脑袋无力垂落，半死不活喘着粗气。
“你……”
盛勋诧异于戴笙会出手救他，往常平静的眸子划过一缕困惑的幽光。
“快跑吧，这种时候还发什么呆。你的那个安全地点在哪？”
戴笙拽住盛勋衣摆，拉着他往不远处的化学实验楼狂奔。
她原本是打算和盛勋分开行动，由她引开敌人，盛勋自行回到体育馆，但她们此刻已经被一群怪物盯上，分散的话很难确保盛勋安然无恙，倒不如一起更好。
“我之前听说过化学实验楼负十层有个通往防空洞的暗道，饮食物资齐全，那里也许是安全的。提前是这些变异者势力还没渗透到负十层，否则就算我们去了，也会被守株待兔。”
盛勋任由戴笙拽住他跑，边拉弓射向偷袭的怪物，边解释道。
“那为什么当初不直接躲那里，反而要在体育馆内？”
戴笙配合盛勋，近战打倒敌人，精准度不够还有蛮力支撑，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个鸟头人身怪当盾牌挡伤害。
“……你果然很奇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传言，正常人会优先选择去一个不确定是否存在的避难所吗？”
盛勋露出了然的微笑，看得戴笙鸡皮疙瘩冒出。
不知为何，追过来的盛勋，气质诡异突变。体育馆那会，戴笙对盛勋的印象是高冷寡言理智有主见，而现在对方又是笑又多话，甚至主动离开避难所，选择和她冒险。
人格分裂？
戴笙摇头，挥散脑中的想法。她不需要了解盛勋，只要保证他最低限度的安全就足够了。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是在想怎么编造一个让我相信的谎言吗？”
“先安全了再说这些事。”
戴笙无奈叹气，举起鸟头人身怪物，快速挡掉新一波攻势。鸟头人身怪早已丧命，身上全是铁锈味，她感觉手掌黏腻，心里直泛恶心，但又不能抛弃目前可用的防御工具。
好在化学实验楼不远，两人以小伤为代价，总算抵达一楼大厅，尽管大厅也有数量不少的怪物在巡逻，她们无法避免展开新一轮战斗。
“快进来，电梯到了。”
盛勋负责摁电梯，戴笙在不停阻拦靠近的变异者，听到叮的声响，她回头看向已经跨进电梯门的盛勋，快速将浑身浴血的鸟头人身怪物抛甩，直接砸中几只猛冲过来的怪物。
在敌人还没碰到她之前，戴笙踩在其中一只螳螂怪的脑袋上，一个跨步跳进电梯间。盛勋顺势松手，电梯门缓缓合上，拦住就差一步便会过来的怪物。
“还好没停电，电梯还能用。”
盛勋微笑观察右侧脸颊被变异者抓出一条从眉间延伸到耳边血痕的戴笙，原本该是他承受，她却突然冲上前替他挡，看到她明显发抖的身子，但却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你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你不痛吗？干什么替我挡伤？”
流下来的血液险些落入眼中，戴笙左眼单独闭上，抬起外套袖子随意擦拭血迹，听到他这番话，顿时无语抿唇，转头睨视盛勋。
“你很奇怪，为什么突然这么多话？”
“啊，你不知道吗？”
苍白的面色浮现激动的红晕，盛勋一脸震惊凝视戴笙，仿佛她应该知道真相的表情。
“我是双重人格啊，之前那个高冷的家伙去休息了，所以轮到我来替他上阵了。啊，真是太棒了，我最喜欢这种暴力宣泄方式了。”
“所以你才从体育馆跑出来找我？”
“唔，可以这么说，不过也有我对你好奇的因素在。我很确信，你和那个陈彤不是一个人。”
戴笙没想到盛勋会戳穿她的身份，愣神一秒后赶紧否认：“你想多了，你和我认识多久了，就理解我？”
“我是不理解，但是他很心细，哪怕是陌生人，只要接触过一会，就能知道对方是哪种人。那个家伙，他拥有看穿任何人本质的特殊能力。”
盛勋提到第一人格，嫌弃撇嘴：“你知道本该变异的人是谁吗？是你。”
戴笙没有开口，她不了解实情，防止被套话，不能主动。
“被变异者咬伤的人会变异，今早异象出现后，当时离体育馆最近的一些学生逃亡到体育馆。同样，一群变异成怪物的师生也都追着进来。
当时我就站在体育馆二楼窗户，可是亲眼看到你要被怪物咬到时假装蹲下来整理鞋带，你男朋友倒霉地代替你被袭击，你事后还隐瞒他被咬的事，说是打架的伤口。
可惜第一人格没有继承我的记忆，他相信了你的说辞。不过你撒谎时的微表情，让他一眼就看穿你，是贪生怕死又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他听到你主动诱敌，很惊讶，以为你要来个全军覆没，趁乱逃跑。
可是很奇怪，你出来后，一直在保护我，和他认为的那种人不一样。我觉得他不会看错人，八成是你换人了。”
戴笙刚想回答，电梯门忽然敞开，便闭口不言。
奇迹的是，负十楼空无一人，安静得连走路声都能清晰听见。戴笙率先走在前方，等来到走廊尽头，发现一处阀门，她单手拧动门上的旋转轴，随后一条暗道映入眼帘。
“看来确实有防空洞呢，祖辈的先见之明救了我们。”
盛勋抬腿跨入通道内，戴笙跟上，进去前还记得关紧阀门。
“嗯，很多物资呢，防空洞空间也不小，发电机也有。”
盛勋扫视一圈宽敞的防空洞环境，微笑颔首。他率先走向其中一只储物柜，找到急救包后翻找出绷带和各种消毒止血药品。
“陈彤，你过来这边坐。”
戴笙上前，按照指示坐在铺着毛毯的地上，随后感觉面部一阵冰凉的触感。
“你也真是，外套那么脏还乱擦伤口，先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
盛勋半跪下来，用棉花沾碘伏处理戴笙被鲜血弄脏的半边脸颊，戴笙抬眸，看着他专注的苍白面容，轻声道谢。
“现在有空了，你可以回答我问题了吧？为什么要拼死保护我，你到底是不是陈彤本人？”
戴笙无言片刻，然后启唇。
“我只能说盛勋同学看人的眼光不一定对，我就是陈彤，中途就没有换过人，你认为会有其他人和陈彤长得一模一样吗？”
“确实呢，你外表确实是陈彤无疑。”盛勋擦干净血渍后，拿上治疗外伤的药膏涂抹戴笙的伤口，看着她脸部肌肉由于疼痛抽搐，眉梢微挑，“但是性格相差太多了，哦，该不会你和我情况类似，也是她的其他人格吧。”
“嗯，对。”
戴笙顺势承认盛勋的猜测。
“你不会以为我很蠢吧？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所以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想当你的小弟。”
“哈哈，你这人脑袋是进水了吧？为什么突然要当我小弟啊？”
上完药，盛勋开始缠绷带，听到戴笙的回复，他忍不住大笑出声，然后神情严肃打量戴笙的伤口。
“可惜了，伤口估计会留疤了。”
“没什么原……”
戴笙还没讲完，面前洋溢灿烂笑容的盛勋脸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