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知的父母刚刚去世,她现在又是一个孤儿了,如果不出意外很快会被奶奶或者外婆家接走。
但奶奶和外婆都还有另外成年了的儿子,夏苏知过去肯定要跟着大伯二伯或者舅舅,不知道有多少堂的表的兄弟姐妹。
如果奶奶和外公外婆不管事的话,她就要跟着叔婶或者舅舅舅娘了。
好在夏国信和苏英才有给她留下退路,比如这座院子。
这间小院的围墙在这一片都是最高的,上面还插着一喜碎瓦片,整个院子看起来特别有安全感。
按说这周围都是熟人,街上也还有两家也是战士家属,其实不需要太担心安全,不然夏爸妈也不能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了。
只是到底是担心夏苏知晚上一个人住害怕,两口子没管其他人什么反应,特意重新修过围墙,比搭厨房时还尽心呢。毕竟厨房也就是靠着房檐下的走廊搭砌起来的一个大约四五平的空间。
再往里就是被厨房靠着的两间屋子,看起来并不大,加起来大约三十几平。分为一大一小两个房间。
小的那间就是夏苏知的卧室,大的那间被木板和布帘子分成两个部分,里面些是夏国信和苏英才在住,外面靠近门的这部分放置了饭桌作为吃饭以及一家人活动使用。
也是平时待客的地方,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用不上。
这样的小院子,住上一家三口刚刚好,虽然原身还不太会打扫,屋子稍微有些乱,但却透露出一种温馨。
夏苏知回到屋里,掀开隔断的门帘,进了夏爸妈的卧室,准备理理家里的财产。
夏爸妈的房间看起来要整洁很多,入目的第一眼就是正对着的床,以及床上方方正正的枕头被子,每个皱褶都出现在它们该出现的地方。
非常符合他们的职业,当然,找东西也非常方便。
夏苏知直奔书桌,她记得平时苏英才就是从这里拿钱和粮油本票据的。
夏苏知把几个抽屉翻了翻,见东西有些杂,干脆把找到的东西都放到书桌上,堆了一小堆。
确定下面没有价值的物品了,夏苏知站起来开始给桌面的这些分类。
钱先放在一边,其余的有一家子的户口本、两人的结婚证、14张工业券、一些粮票布票油票……还有几张信封和邮票。
这些票据到期的时间还早,看来苏英才是早就筛选过了。
夏苏知把它们又给放回去,只把十几张工业券抽了出来。夏苏知的关系在街道办,其余的以后还可能获得,但工业券她基本没有在正经渠道获得的机会了、街道那边可不发这东西。
剩下的这一小堆钱零的整的都有,总共有……263块4毛2分钱。
夏苏知食指点着下巴,歪了歪头,这个数在哪都应该算是很大一笔钱了,但放在双职位只带一个孩子的夏家就显得过于少了。
夏国信和苏英才入伍将近十来年,现在每月的工资补贴差不多四十几,两个人加起来就有八十多,这里的钱最多也就是三个多月的工资而已。
这时候的钱是真的很值钱,他们在部队伙食费几乎是固定的,而夏苏知在家用的也不多。
她家人也少,即使吃的好一些,每个月至少都能剩下四十多。
难道是他们有给一半工资给家里老人的习惯?也或者是家里还有其他比较大的开销她不知道吗。毕竟夏苏知到底还小,这些事他们在孩子面前不会多说也说不定。
夏苏知想着转头翻了翻其他地方,包括她放私房钱的位置并没有同样的床板,翻了一遍没找到夏苏知也就不执着了。
二百六对她来说算是一大笔钱,足够她应付一些事情了。
夏苏知从里面抽出两百,准备和工业券一样放在自己的饼干盒子里,然后把剩下的六十多原样放回了书桌里。
不知道奶奶和外婆的家人什么性子,但不管怎么样她需要有能够拒绝的底气。
很好,这就是她以后压箱底的救命钱了。
夏苏知拍拍装了钱和券的兜,觉得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回到小卧室就想找个更好的地方藏好。
不过床内的小空间是夏国信特意帮她做的,除了这里,还真没其他更隐蔽的地方了。
夏苏知找寻一番后,果断的把饼干盒放回了原处,仔细一想,这个位置确实很棒。
一般人不会想到孩子的房间会多多少钱,夏苏知每天睡在钱上面,完全不用担心哪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给偷了。
其实有钱有房子,一个人生活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可能没有选择的权利,夏苏知脑子里闪过这道念头,很快就抛之脑后。
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还不如考虑一下填饱自己的肚子。
夏苏知踏入院子转头钻进厨房,魏泽兰离开时蒸的米饭已经熟了,现在刚好能吃。
今天的事情一波波的,还都是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的大事,冲得原身和夏苏知都顾不上自己的肚子,这会儿米饭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饿。
魏泽兰做的的沥米饭,没加红薯那种,旁边还有小半盆米汤,在加上一碗蒸蛋、一个炒土豆丝,有荤有素有汤看得人胃口大开。
夏苏知盛了米饭短到屋里,就着一荤一素干掉一大碗米饭,夏苏知吃得喷香,饭后还能再倒上半碗米汤解渴。
菜吃完了,饭还剩下大半,夏苏知把碗筷清洗干净,刚要离开厨房,想到什么转头把放在锅里的饭端出来,舀了盆凉水把饭放上去。
现在的天气有些热,剩饭就那么随便放着,过一晚上很可能就坏了,这时候家庭条件再好,也没有说可以浪费粮食的。
……
隔壁的张奶奶家已经起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各种动静,水龙头打开的声音,孩子在院子里跑……
这时候的隔音相当于没有,睡得很熟的夏苏知被隔壁的动静吵醒。
从床上坐起来,迷瞪瞪的看着陌生的房间,过了半分钟才想起来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自己到七零年还成了同名的另一个人。
原来不是做梦啊,夏苏知清醒了过来,起来后去厨房接水洗漱。
水龙头的位置对夏苏知来说有些高,需要勉强垫着脚尖才能够够到,冰凉凉的水扑到脸上,夏苏知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不知道魏泽兰什么时候过来,但夏苏知也不是一个人生活就会饿着自己,正好昨晚有剩下的米饭,家里还十几个鸡蛋,早上可以做炒饭吃。
厨房用的是煤炉子,昨晚夏苏知在换了新的蜂窝煤后就给盖上了,今天打开没一会儿火就起来了。
炒饭是最简单的食物了,夏苏知把炒锅架上炉子,搬了个凳子站上去,倒上一瓶盖的油,挥着锅铲依次把蛋和饭倒了下去。
半分钟后,鸡蛋好像沾锅了,两分钟后,饭好像有点糊味了。
哎,可别再糊了,夏苏知赶紧倒上盐,搅拌搅拌铲起来。
然后赶紧把锅给洗干净,舀满大半锅水留下烧开水,炉子的盖子一打开,就会消耗一个蜂窝煤,再关上也撑不到中午了,不如顺便利用一下,烧点开水喝。
忙活十几分钟,获得一碗有些糊盐还有些没化开的蛋炒饭,夏苏知边吃边反省了一下,煤炉子的火也太大了些,下次做饭要注意一下,得比以前用电磁炉动作要快些才行。
吃完饭,夏苏知咕噜噜灌了大半杯水,小心的把烧开的热水装到暖水瓶里,换好蜂窝煤关上盖子,夏苏知正准备再屋里转转,魏泽兰就到了。
“是现在就去见爸妈吗?”夏苏知忙道。
似乎是比较担心,魏泽兰那边刚处理好就过来了,见夏苏知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对,你坐后面,我现在带你过去。”部队驻扎的地方有些远,魏泽兰专门推了自行车过来。
夏苏知爬上后座,抱着魏泽兰的腰,心里不由冒出些好奇,不知道这时候的部队是什么样的,等会儿她得哭一下的吧。
在孤儿院长大,夏苏知并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亲的爱,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哭出来,夏苏知有些担心。
她能做到很多事却很少会哭,特别是长大后,已经不会因为委屈和难过而流眼泪了。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自行车慢了下来,进入部队后,夏苏知从自行车上下来,魏泽兰把车放在旁边,然后领着夏苏知往里走。
夏苏知看向四周,带着几分好奇,直到魏泽兰停下:“到了。”
三个厚重的木盒子被红色的旗帜覆盖,其中两个木盒前放着夏国信和苏英才的照片。
这就是两人的骨灰盒。
夏苏知明白过来,眼眶突然就红了,刚才的那些好奇和置身事外散得一干二净,心里憋得难受。·
就好像……这真的是她的爸妈一样。
魏泽兰感觉心酸:“你爸爸妈妈是英雄,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后半句魏泽兰说得很小声。
“嗯……”夏苏知紧抿着唇,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表演,好像灵魂本来就很伤心,真切的感受到了那股失去父母的悲伤,和存在这个世界的真实。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魏泽兰蹲下,轻拍着她的背。
夏苏知没发出声音,抱攥着她的衣袖默默流泪,好半晌才从刚才的那种情绪里抽离。
夏苏知不知道自己和原身的关系,如果她就是原身,那她会好好的生活。如果她不是,那她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
但夏苏知更有一种隐隐的亲昵信赖的感觉,既然这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爸妈,夏苏知就不想让他们离开。
夏苏知抹掉脸上的泪水:“爸妈能够在这边安葬吗?”
魏泽兰皱了皱眉:“可以是可以,但是……”
“他们在这边生活了十来年,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了。”夏苏知道。
魏泽兰犹豫,说是这么说,但……
“妈妈的老家在北方靖水县,而爸爸老家在南方的南桥县,到时候他们会分开安葬吗?还是去对方的家乡?”夏苏知仰头,平淡的语气里并没有质问,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魏泽兰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无论哪个选择都会有一人背井离乡。那不如在当地陵园埋葬,而且住了十来年,这里说是他们的第二个家也不为过。
魏泽兰的心瞬间倾斜,夏苏知作为他们的孩子,也有做决定的权利。
“那好吧,不过需要等到你奶奶和外婆他们到了再行安葬。”魏泽兰松了口。
夏苏知松了口气,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却还不太想离开。“魏姨,我在这里多待会儿可以吗?”
“……可以再待一个小时。”魏泽兰叹气。
其实夏苏知也没想做什么,只是莫名的有点不太想走,想再坐会儿,一个小时的时间不长,等时间到了,即使还不愿意夏苏知也不得不离开。
“……你爸妈那,上面还会发勋章下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狠心,把你一个人留下来。”说到后面的抱怨,魏泽兰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你也不用担心太多,烈士证和抚恤金已经发下来了,有这笔钱,你可以平安长大。”
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夏苏知耳朵动了动,抚恤金肯定是有的,但魏泽兰提起烈士证,她猛的想起。烈士证不仅是的夏国信和苏英才的荣耀,更是烈士家属生活的保证。
以夏苏知的状况,必定是可以每月领一笔补贴的。
“魏姨,爸妈的勋章和烈士证可以给我吗?”夏苏知拽着魏泽兰的衣角,仰头期待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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