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差你了(已修)

沈晚棠拜别父亲后,并未再去宣政殿,如今她父亲和皇帝因为政事不合吵成这样,她若再去皇上跟前晃悠,免得皇上迁怒于她。

不过几日,沈将军义女程青竹与大理寺少卿叶无修的大婚之日已至。

因是新人家属,沈晚棠、淑妃也求得皇帝许可,特许出宫,李美人、惠嫔便央求着也出宫也凑个热闹。

十里红装,鸣乐声响,程青竹一身嫁衣如火,堪堪遮住孕肚,新郎一袭红袍,出尘逸朗,待两位新人礼成,府中谈笑声久久不断。

“沈姐姐,怎么现在才来?快些坐下。”婚宴席上,李美人亲亲热热地拉着沈晚棠的手,倾身靠近。

沈晚棠弯身坐下,屡平衣服上的褶皱,苦笑道:“程姑娘从我沈府出门,我便回了将军府,正好见了家里几个姨娘。”

惠嫔偷笑了一声,又回头张望了一番,面露疑惑,“怎么没见你哥哥?”沈姐姐长得这般倾国倾城,不知她哥哥是何模样?

沈晚棠细腻白皙的手指捏了一颗葡萄,尝了尝,甜的腻人,轻飘飘地一眼道:“怎么问起这个了?”

惠嫔伏在她耳边兴致勃勃道:“今天南广王也会来,听说他长相俊美,不知和你哥哥相比如何?”

淑妃轻瞥了她一眼,嗤笑出声。

沈晚棠闻此噎了一下,那位十三王爷,沈晚棠早有耳闻,惊才绝艳,年少成名,冠绝京都,然而前段日子遇袭,受了重伤,是以南下养病,今日居然回京了?

至于她哥哥,性格古板木讷,就连沈晚棠偶尔也会被他气倒,倒是一张脸挺能骗人,想是如此,话说出口:“那还是我哥更胜一筹。”

“为何?你见过他?”惠嫔颇为认真,一双眼睛疑惑着望着她。

沈晚棠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道:“我哥,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相貌,要人品有相貌,要是连相貌也输给人家真真拿根绳吊死得了。”

惠嫔捂着帕子乐,沈晚棠说的口渴,下意识地拿起了身旁的茶盏。刚要靠近嘴边时,忽然旁边一个正收拾桌子的小丫头适逢转身,一胳膊过来捣翻了杯子,茶洒了一裙,零星地耷拉着茶叶。

沈晚棠惊呼一声,站了起来,手拎着湿着的衣服,皱着眉头抖掉上面的茶叶。惠嫔也忍不住出声道:“你这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

那丫鬟岁数不大,见扰了贵客,诚惶诚恐,立刻跪地求饶道歉,这边的慌乱引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沈晚棠无奈道:“算了,带本宫去换身衣服吧。”

小丫鬟倒也还算机灵,连忙道:“请娘娘跟奴婢去后头换身衣裳。”

沈晚棠便跟着她从前厅往后院走去,渐渐地沈晚棠便感觉不对劲,这东拐西弯的不像是往后院走的路。

沈晚棠心里疑惑,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小丫鬟有些着急地催促道:“娘娘还是快一点的好,不然前厅该等着急了。”

沈晚棠越看这丫鬟越觉得不安,等看着前方已通到僻静的竹林时,沈晚棠更是忍不住愤怒道:“你把本宫骗到这个地方来,有何目的!”

这时,一个身影背着光从竹林中走出,整个人仿佛铺了一层细碎的光影,只见他身着蓝色长袍,玉冠束发,眉眼含笑,道:“晚棠还是这般脾气。”

沈晚棠见到此人,心下了然,果然转头一瞧,那丫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溜的没影了。

梁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慢步向沈晚棠走来,长身玉立,姿态优雅,亲近道:“晚棠,许久不见了。”

沈晚棠后退了两步,没有搭理他,转头就要走,梁宴一时之间有些急了,快步连忙拦在沈晚棠身前,道:“为何我给你写的信,你从来不回。”

沈晚棠心头恼怒,拉开身位,皱着眉头冷着脸道:“梁公子请自重,本宫已嫁为人妇,还请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况且本宫已入宫为妃,按照规矩,你该给本宫行礼。”

梁宴皱着眉头,道:“若我说我当日被父亲发现了,关在家中了呢?”

沈家与梁家本是同一条街上,门挨门的邻里,沈晚棠与梁宴更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暗生情愫。

沈晚棠自小家里管得甚严,礼仪规矩,琴棋书画,各项皆被严格要求,沈晚棠有厌倦过无休止的枯燥无味的学习,有反抗过,甚至想要和梁宴一起逃离。

他答应带她走的。

可那晚沈晚棠背着包袱,在后门等了一个晚上,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天寒露重,冷风残月,凉得不止是天气。

沈晚棠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梁宴,最后等到的便是梁家迫于压力下搬家的消息,沈晚棠仿佛也认了命,不再抗拒母亲的严苛教导。

可他如今又在解释什么呢?又能够改变什么?

沈晚棠自觉无话可说,转身便要离去。梁宴偏不让,你往左,他就往右,你往右,他就往左。

梁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若是真让她走了,怕是以后再寻不到这个机会了。

沈晚棠气性也大,抬手便是一巴掌甩他脸上。冷笑道:“你是听不懂人话不是?以后不要再给本宫传纸条了,你与本宫再也没有关系了你懂不懂?”

而梁宴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心里气急然而转头一见,沈晚棠瓷白的肌肤因生气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里的怒火更显生动,灿如春华,不过如此。

沈晚棠见他神色,更是冷笑,喜欢她?是因为她的容貌喜欢她吗?有多喜欢?可以为她做到哪一步呢?会为了她违背皇命吗?

不会,什么被父亲发现关起来了没有办法,不过是借口罢了,这几年期间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解释,她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传信。

他只是一个嘴上说着喜欢她,实际却是随时会抛下她的懦夫。

可偏偏在她入宫之后,他却百般要见她,回忆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简直可笑!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她沈晚棠的夫君?

沈晚棠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个温柔的身影,却又很快消去。

沈晚棠摇了摇头,趁他发愣,脚步一转,从他身侧钻过,提着裙子不管不顾地向前厅匆匆跑去。

却又在仓促间撞上一个身影。

沈晚棠抬眼瞧他,诧异出声:柳公子?

柳知远一身青色儒衫,清雅谦和,见是沈晚棠,连忙恭敬地拱手行礼,道:“臣柳知远给娘娘请安。”

沈晚棠缓了缓心神,平心静气,笑道:“免礼,这几日事忙,本宫还没来得及恭喜柳公子取得榜眼。”

柳知远轻笑道:“柳某还未谢当日皇上,娘娘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当日的五十两白银,臣怕是连考试都参与不了。”

沈晚棠唇角微扬,又想到上次小应子禀报时的话,临州柳知远,遂又问道:“柳公子来自临州?”

柳知远笑容淡了淡,“柳某家住临州县下的冒家村中。”沈晚棠挑了挑眉,好巧,没想到程青竹大婚当日居然还能有同乡参加,也算是圆满了。

只是,柳知远话却未停,止住了笑意,眼眸漆黑,神色晦暗,“只是,柳某去县城回来之时,冒家村整个村的百姓都被贼人屠杀殆尽!”

沈晚棠脑中瞬时炸开了锅,头皮发麻。

柳知远又振奋道:“柳某便想着一定要考取功名,为这些枉死的百姓取回公道。”

柳知远见沈晚棠神色恍惚,以为自己吓着她了,便收敛神色,轻声问道:“娘娘面色不好,需不需要臣送娘娘回前厅……”

柳知远话未说完,便见沈晚棠脸色一变,飞快地从他身旁冲了出去。

不对劲,不对劲,这么大的事程青竹提都没提。

沈晚棠脑海中无数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一会儿是她与程青竹、阿牛哥在冒家村相识,两人恩爱的画面;

一会儿是春桃告诉她,她爹带了一名女子回来,并要抬程青竹为平妻;

眼前画面一闪又是程青竹在她面前哭泣,说她对她爹没有想法,她只是想见叶无修的画面。

太不对劲了,若是程青竹对她爹没有想法,为何与她爹回京的时候,程青竹与她爹同乘一匹马。

她在撒谎!

她本来是想嫁给她爹的,只是后来改变了注意!沈晚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是她在说阿牛哥本名叶无修,负责追查贪官污吏,被追杀时程青竹才改变主意的!

她想做什么?为何改变主意嫁与叶无修?冒家村的百姓的死究竟是何人所为?与叶无修有没有关系?

沈晚棠跑得飞快,手心里全是汗,她想如果是她,一个身怀六甲,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了报仇,她会怎么做?

下药?酒水可能有问题?

当沈晚棠赶到婚宴现场时,本该热闹祝贺新人的前厅鸦雀无声,周围前来贺礼的官员、亲朋好友,家眷躺在地上,趴在桌子上。

沈晚棠怔怔地看着,手指都在颤抖。

“就差你了,沈姐姐。”程青竹自她身后,一身凤冠霞帔,抚摸着肚子如同鬼魅般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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