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驸马前脚刚踏出司马府,就瞧见范晗抱着个人匆匆地出现在街角。
眼尖着瞧见范晗怀中之人似乎裹着的是自家幺女的衣物,驸马有些慌神地迎了上去:“怎么回事?满满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
范晗无语地看了一眼这位焦急的中年男人,并未开口解释。好在易许安就跟在后面不远处,及时出现拍了拍驸马的肩:“父亲,稍安勿躁,我们进屋再说。”
见女儿全头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驸马定了神,这才发现范晗怀中之人身量尚小,应当是个孩童。只是方才自己自乱方寸,才认错了人。
待将魏知翎安定下来,又叫医师来看过,易许安这才找了个僻静处,向驸马以及范晗解释起原委。
“你说什么?屋里那位昏睡的少年,是魏平的儿子?”驸马大惊,“我与魏平虽私交不深,但也是自幼相识,从未听说他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易许安示意驸马小声,也疑惑道:“根据我的推算,他却是魏刺史之子。但是其身份为何众人不为众人所知,详细种种,我也不清楚原委。”
“满满打算如何处置这孩子?”驸马问道。
“此人命途贵重,不可折在咱家人手上,先好好养着吧。”易许安蹙着眉,也有些头疼,“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魏刺史和李司马这桩恩怨。”
驸马颔首,又道:“此次事变,虽主谋是李司马,但我也难逃失察之责。也不知这魏家小儿心性如何...若是个记仇的,又命途显贵,以后怕是会对易家不利......”
易许安很难不认同,却又见驸马面露轻松之色:“不过,皇权之下,再贵还能越得过容慧么?大不了以后我这官不做了,就当给这小子家赔罪,反正我也只想守着你母亲过日子。”
容慧,是易许安的母亲——当朝唯一长公主的名号。
易许安听着,笑容有几分苦涩。她也没办法告诉驸马,魏知翎的贵正是颠覆皇权之贵,可不是公主老妈能保得住的。她只得抿了抿嘴,转移话题:“父亲是否派人去刺史府探查过?”
“方才李寂派人通报,说刺史府已经收拾了一遍。我正要去的,这不正好撞上你们带人回来吗?就耽搁了一下。”
“我与父亲一同去吧。”易许安起身捋了捋衣袖,又扭头嘱咐道,“阿晗,你留下来看着魏家父子,一有消息,立刻通报。”
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魏家府邸,看着眼前满目的狼藉。勉强打扫出来的院中摆放了几十具尸身,都由白布盖着。
北境的风肆虐,时而卷起白布,露出里面焦黑可怖的一角。易许安瞧着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身,微微皱起眉,忍住没有因周遭的焦臭味掩面。
驸马唯恐女儿难以承受,担忧地看向她:“满满,此处不宜久留。受不住的话,你先回去休息吧,一切交给父亲就好。”
易许安摆摆手道:“我没事。父亲,您说当时住在魏府时听见铸兵之声,可还记得大致方位?”
“这你放心,昨夜李寂派人来清理魏府时,就已经派人一同来挖掘了。”驸马指了个方向,又道,“东西已经都挖出来了,满满,你同我来。”
两人在范仲的护送下,绕过几片废墟,来到一片难得的空旷干净的地方。
易许安走向那些挖出来的器具,蹲下来细细查看。
她虽不懂兵器,却也渐渐看出了古怪——这些铁器虽说乍一看都是剑的模样,但手艺也太粗糙了,手柄粗细不一不说,连剑的长度都没个规范。
果然,没一会范仲发话了:“主子,小姐,这些东西有问题。”
驸马亦拿起两把剑比较着看,片刻后将手中的铁器重重的往地上一丢,叹息懊恼道:“果然,是我莽撞了。”
见自家女儿求知的目光探了过来,驸马沉声解释道:“上战场的兵器,都是有固定的模子的。而眼前这些铁器,规格不成体统,过沉或过轻,总之绝非征战之器。”
易许安心道果然。
——魏平身经百战,若真的要谋反,绝不可能任由手下铸出此等兵器;若魏平并非要谋反,也就绝不可能在府中打造铁器,做出此等瓜田李下之事。
驸马也想通其中关键,轻叹道:“魏平这是被小人坑了。我也是,被人给骗了。”
瞧驸马神色懊恼,范仲劝慰道:“主子,此招虽不周全,但确实叫人难以提防。”
“往日也不曾听闻魏平与李家有什么嫌隙,李家为何要......”驸马浓眉紧缩。
易许安在一旁听着,不禁仰头看天。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亲爹是个拳头比脑子快的。魏家和李家有什么恩怨不重要,利字当下,害人往往不需要太多理由。
只是,她确实有些想知道,李家为何要坑害一个并没有什么实权的驸马。
如果只是想整垮易家,那害死长公主是最有效的途径...或者直接弄死易家小一代唯一的男丁易梓泾,都要比害一位牛一样强壮的驸马来得简单易成。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但这都是入京之后要考虑的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置魏平和魏知翎。
易许安这边正浮想联翩,又听到范仲还在宽慰着易驸马:
“魏刺史本就有谋反的嫌疑,主子身负皇命彻查此事,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啊!”
听到“错杀”二字,易许安眼睛一亮。
要不把魏平和魏知翎一并弄死吧,甚至不用她动手,只要立刻让医师停止治疗,再撤去所有照顾的下人,任他们父子俩自生自灭就好了。
易许安又想起长青门的师傅经常和她说起的因果......什么因果,再重的因果还能重过易家灭门吗?
这样想着,她手中捏着铁器越来越用力。
只要魏知翎死在自己手里,她就能放心了。
忽然,有人急匆匆来通报:“易大人!刺史大人他醒了!医师说,刺史的精神已经稳定,此刻正想求见您!”
易许安听着,垂下头。
片刻,她无声一笑,丢掉了手中的铁器。再抬首时,眼中只剩坦然的清明:“走吧,父亲,我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丸子咧嘴:小魏啊小魏,你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宝贝老婆几次真心实意地想要杀了你吧桀桀桀桀桀桀......
魏知翎:我知道。
丸子:啊?
魏知翎: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但我还是...
丸子:好了,住嘴,老娘刚考完试处于破碎的状态,看到别人幸福会嫉妒的,到时候随手虐一下你就不好了
魏知翎:你虐吧,反正只要最后是he我就...
丸子:闭嘴!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