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距离李司马府一个大约街口外时,走在前面的范晗忽然抬手示意:“前方有重兵看守。”
三人压着步子谨慎地靠近。
司马府门口灯火通明,士兵团团围了三层,将这个府邸看守得水泄不通。
似乎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陈丁一反先前的坚毅,凑到易许安身边低声讨好道:“贵人明鉴,小的句句属实,可不敢欺瞒您。李司马派人守株待兔,只等那魏贼狗急跳墙呢!”
易许安盯着前方地守兵似在出神,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陈丁见一腔热情都撞上一面看不见摸不着的冷墙,便讪讪缩回脖子,不再聒噪。
这边易许安正在权衡着突围的对策,那边范晗已经握着剑要冲了出去。
“站住。”易许安低声喝止,一脸狐疑,“你要做什么?”
“我去为小姐开路。”
“那少说有五百人,你疯啦!”
“只是把您送进去,并非做不到。”范晗道。
“我知你武学登峰造极,但才华不是这样蛮用的。”易许安皱起了眉,“你把我送进去了,自己的性命怎么办?再说了,万一你这么做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范晗垂下了头。
“堂堂武曲星,不能折在这种地方。”她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抬手扶上范晗有力的上臂,“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听话,好吗?”
范晗似乎被顺了毛,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易许安思索了片刻:“咱们一会直接进去就行。”
在一旁偷偷听着的陈丁大吃一惊:“贵人,这这这......”
易许安没有理会他,转身就带着范晗走出去。
临了,她不忘回头嘱咐陈丁:“你自己好好躲着,希望你可以识相点。”
见范晗虽然没有质疑她,但俊眉紧缩,似有疑虑。易许安边走细细解释:“李司马此人,十分可疑,所以我们一定要现在就进府探一探。”
“如果李司马想做什么大事,你觉得他会让在场的每一个手下都提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易许安压着声音问道。
范晗摇摇头:“不可能的,军中上级的指令,不需要向下属解释缘由。”
“没错,因此,守门的这些士兵,一不知道李司马要做什么,二认不出我们两个的身份。所以,想正大光明地进去是有几分把握的。”
不出多时,二人来到了司马府前。此时正值深夜,几百号人把守,却没有什么人打瞌睡,倒不是因为军纪有多森严,只是因为太过寒冷罢了。
两人出现在司马府门口,冷着脸,仿佛没看见守兵一般泰然自若往里走。
“站住!何人擅闯司马府!”
易许安和范晗一前一后停住,二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果不其然,还是被拦住了。
轻轻叹了口气,易许安转过身来,摆出几分端庄的姿态,但颇为倨傲地扬起娇俏的脸庞:“我回自己住处,何为擅闯?”
几个拦在前面的士兵面面相觑。从眼前的女孩神色举止可以看出,她必非寻常人,说的话也颇为坦荡,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则么办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抱拳问道:“恕在下眼拙,请问您是?”
易许安挑了挑眉,摆出一副惊讶却宽容的样子:“我是长公主之女,这次随父亲到沧州来,就暂住在这司马府里。你们不知我身份而冒犯,我不怪罪你们。”
僵持了一番,见还不让路,她有些恼了:“为何还不让开?你若不信,只管叫那李婉弋出来认一认,看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拦路的士兵虽然不认得易许安,但都听说过李司马家的独女李婉弋。此时深夜,他们是不可能去找闺阁小姐求证的,一时都有些摇摆不定。
先前开口询问的那个士兵在同僚暗暗的推搡下,又硬着头皮问道:“敢问小姐为何深夜方归?”
易许安嗤笑:“我的行踪,需要向你汇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士兵们有些惶惶低下了头。
易许安适时打了个优雅的喷嚏,范晗接收到信号,立刻沉声厉色道:“还不放行!冻伤了贵女,这差事都别想做了!”
见此形势,其中一个胆小的士兵劝道:“我看,要不就放他们进去吧。大人只说不许人出,又没说不许人进。一个贵族小姐和一个护卫,翻不出什么花来。”
拦路的几人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乖乖放二人进去了,但几双眼睛一直黏在二人后背。
易许安刻意放缓了脚步,几步路走得颇为端庄贤淑。
但就在范晗把着大门,她一只脚迈进司马府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位身型健硕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谁?”来人是一个青年将领,眉尾分叉,长相有点凶。
易许安仅仅是僵住一瞬,就反应了过来,抬首回应:“我随父亲驸马易大人暂住在这司马府。你又是谁?”
幽幽的廊灯映在她莹白的脸庞上,清澈的眼瞳盛满暖色的火光。
美色在前,青年将领稍稍怔住,又迅速回过神来,硬声道:“我从未见过你。”
远远地听到府院深处有嘈杂的声音,似在打斗。她在山中修习数年,耳目都比普通人灵敏一些,但终究还是不如习武之人。
她都能听到的动静,眼前这个青年将领不可能毫无知觉,但他却似乎并无反应。
易许安见状,心道不好,这回八成是撞上李司马的心腹了。
身后是蓄势待发的五百兵丁,身前是一脸狐疑的青年将领,此刻她与范晗进退两难。
正当她咬了咬牙,打算让范晗护着她强行突围时,身后忽然传来谄媚的声音。
“贵人!贵人!您那些猎物我是真的拿不动啊!”
易许安回头,来人竟然是陈丁。
“陈丁?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守城门吗?”青年将领皱着浓眉,看起来是认识陈丁。
陈丁这才装作刚刚看清青年将领,浮夸地呀了一声。
他拨开门口守卫的士兵,来到三人面前,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讨好地笑道:“诶呦,小李将军!将军赎罪!不是我要擅离岗位,是这位贵人同侍卫打猎,马车坏了,刚刚进城。贵人还丢下好大一堆兔啊鹿啊的,让小人立马送到司马府来,说是要给李小姐治风寒用的。您也知道,今夜守城的人并不多,小的实在不能让弟兄们都来送猎物,就自己追来向贵人解释了。”
说罢,这陈丁扑通往地上一跪:“小李将军赎罪,贵人赎罪,都是小的无能!”
易许安配合道:“婉弋的风寒不见好,鹿血性热,是最管用的。你这厮,让你搬点东西在这推三阻四的,要是血冻坏了,我定割你的血给婉弋治病!”
小李将军见她面容姣好,是为他平生所见之最,可惜这脾性却颇为狠毒,心中因乍见生出来的几分旖旎好感荡然无存。
他板着脸,尚有几分不信:“本将军时常进出司马府,但从未见过易小姐。”
易许安柳眉倒竖,正要发作,就被陈丁打哈哈拦了下来:“贵人息怒!小李将军莫怪,您没见过也很正常,毕竟是京城贵女嘛。哦对了,刚刚贵人还丢给我一块李司马私令呢。”
说着,陈丁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片刻他脸上堆起尴尬的笑:“我跑的急,令牌怕是......”
“行了!”小李将军不想与陈丁过分纠缠,转头又对易许安二人说,“我可以放你们进去,但要我亲自送你到李婉弋的院门。”
易许安心中一松,面上却作出不悦:“你是男子,夜访小姐闺房,也太无礼了。”
小李将军神色未变:“今夜状况特殊,易小姐见谅。”
易许安面上装出勉为其难的神态,点了点头:“我理解。”
谁知这小李将军竟然伸出手,示意她在前面带路。
易许安心中暗骂此人的狡猾。
她哪里会知道通往李婉弋院落的路怎么走!
无奈,还是要先混进去再说,她只好一边顺着主路慢慢往内院挪,一边不动声色扫视四周,发现院内也有不少府兵守在墙下。
越往里走,嘈杂的声音越明显。穿过主廊,三人行到岔路口。
没办法了。身后的小李将军也握住了刀,等待着易许安作出选择。
走在最前面的易许安姿势微动,悄悄将袖中匕首滑出,紧紧握在手中,同时给了身侧的范晗一个眼神。
范晗瞬间领会她的意思,轻轻颔首以作回应。
下一瞬,易许安抽出匕首,转过头就往身后的小李将军腹部扎。
谁知小李将军注意力一直在易许安身上,多年习武的他反应迅猛如雷,竟然一手就握住了匕首的刃,制止了她的突袭。
易许安见一击不成,用力想要抽回匕首,无奈刀刃被对方紧紧握住,一时间她竟然无法抽回。
好在她并非孤身一人。与此同时,范晗的剑已经冲着小李将军的挥了过来。
凌厉的捡起逼了过来,小李将军眸光大盛,夺过易许安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抵挡住了范晗的第一击。身子后撤的同时,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刀。
二人迅速缠斗了起来。
易许安不担心范晗与他人一对一,胜利是毫无悬念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故而离开前,她只嘱咐了句:“阿晗,尽快解决,来找我。”
剑舞得迅捷如光矢,同时,范晗还能抽出注意力看向易许安,点了点头。
小李将军大受侮辱,拎着重刀攻势愈猛。
作者有话要说:小李将军:我拿你当对手,你拿我当消遣,你了不起你高贵。
范晗:你?
丸子敲锣打鼓:装叉二人组走进了事件的核心场地~男三男n干架第一幕开启!究竟会花落谁家鹿死谁手~
范晗看向丸子,冷酷的眼神中有一丝丝儿的震惊。
丸子安抚:我知道没有悬念,场面话还是要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