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计划

九龙夺嫡是清穿的热门剧情,各个版本的清穿小说,只要涉及到康熙朝的,就一定会出现这一剧情。

托不同的小说重复出现这段剧情的福,弘旺对这段历史了解得不少。

他参考的基础样本当然不是小说,而是主世界的历史。

不算康熙诸子逐渐长成、摩擦加剧的前情提要,最直观的剧情就是康熙一废太子,直接引爆了后续的夺嫡之争。

一废太子的时间节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置事件——十八阿哥胤祄病重。

其实康熙不缺儿子,十八阿哥病重确实戳到了康熙一颗老父亲的心,但是,太子在其中展现出的态度,才是最让皇帝受不了的。

太子被废之后,局势风云变幻,大阿哥没讨着好,还拉了八阿哥胤禩下水。

总而言之,一废太子事件中,康熙诸子没几个幸免的,因为声势浩大的保举人群,八阿哥胤禩其实算是损失最惨重的。

毕竟九龙夺嫡说起来声势浩大,但是和其他朝代明火执仗地抢皇位比起来,康熙朝的皇子们都属于乖宝宝,夺嫡夺的是皇帝的宠爱、看重。

一直到群臣保举前,胤禩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怪只怪他的人缘太“好”,诸臣保举,完全超出康熙皇帝的预料,从此人生一路走向低谷,再也没有回到皇帝爱子的辉煌时代。

但是,反过来想,只要在太子一废到二立的短暂时间点避免胤禩被推举,或者在康熙面前将他择干净,那胤禩就还有戏。

听到胤祄这个名字后,原本要睡不睡的弘旺,短时间内思维极速运转,然后……困得睡着了。

他现在还是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能做的事本来就没多少,阻止他爹被厌弃又肉眼可见是个长期工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弘旺睡了以后,就不知道福晋们聊什么去了,等他再醒来,已经换了房间,从待客的地方移到福晋卧房。

胤禩与八福晋夫妻二人坐在床上说话,弘旺被放在床对面的榻上,他醒来以后坐直身子,看到榻上的几案被移到了侧边,上头摆着一个茶盏。

房内已经点起了灯,亮堂堂的,透过榻边的窗户,能看到外头完全暗下来的天色。

“弘旺醒了?好小子,真是能吃能睡,刚才吵了半天都不见醒。”

“爷说什么呢,能吃是福,孩子听了该不乐意了!”

“说什么不乐意的,孩子这么小,又听不懂。”

“爷!”

“好,好,我不说了,不过说一句,你便几句话砸过来,逗逗孩子你还不乐意了。”

弘旺:……

你们能看到我还在这儿吗?

我不该在榻上,我应该在榻底。

胤禩和郭络罗氏现在处于夫妻夜话阶段,弘旺既然已经醒来与胤禩见过面,应该很快就会被乳母抱到正屋隔出的挟屋去休息。

原本弘旺也不在意,父子感情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何况他爹子嗣稀少,通常不用自己表现出想爹的样子,胤禩自己就会抽空过来看他。

来日方长,他还有的是时间。

可是今天意外得知康熙带着十八子出巡塞外,一废太子事件很快就会发生,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弘旺已经想好了拯救倒霉爹的计划。

第一步,就是让他不要被大阿哥胤禔拉下水。

大阿哥自己对着皇帝亲自养大的宝贝太子喊打喊杀不算,被皇帝亲口排除了继承的可能之后,还要拉胤禩下水,说什么相面人张明德言其后必大贵,简直坑货。

大阿哥会怎么坑队友,弘旺是管不住了,但是他能尝试管一管他爹啊!

什么相面人张明德,这种江湖术士也能信,这亲爹不靠谱啊!

说白了,他爹胤禩是有几分憨直在身上的。后来立太子的时候群臣保举,“结党营私”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康熙对儿子都太好了,给他们造成了太多错觉。

张明德来给胤禩相面,个中含义值得玩味,这也是康熙听说之后就暴怒的原因之一。

做这等大事,胤禩不可能拖家带口,连还在襁褓里的儿子都抱过去让张明德相面。

大人做事的时候都不爱带孩子,何况是做的还是大事。

所以,弘旺得缠着胤禩,多和亲爹相处,给他留下我儿弘旺天生不凡的印象。

胤禩都有胆子让相面人张明德出入府邸了,那让对方给自己相面的时候,顺带也给弘旺相个面,应该也很正常吧。

毕竟弘旺真不是一般的小婴儿,等胤禩膨胀到“我儿弘旺有大帝之姿”这种程度的时候,干什么事都有可能。

人家则天女皇小时候还被袁天罡相过面呢,弘旺努力一把,也未必不能达成这个结果。

到被相面的时候,弘旺自然能有办法表现出自己对张明德的厌恶,让他爹别对张明德太放心。

至于万一他的谋划失败,胤禩还是掉到张明德挖的坑里,并且没有及时作出反应向亲爹检举控告,以至于康熙如同历史上那样对胤禩产生恶感。这种情况下,康熙会不会对被附带相面的弘旺也留下负面印象,这一点他倒不担心。

爹是爹,儿子是儿子,弘旺是个小婴儿,康熙作为成年人,不会将过错迁怒到他身上,顶多胤禩身上背的锅再大一号,问题不大。

大孝子弘旺怀揣着这样的愿望,和老爹互动了一番,才被乳母抱回房间休息。

胤禩是头一回养儿子,和小婴儿的互动热情非常高,每天就和打卡似的,准时来正院报道。

当然,这和胤禩本人和福晋的感情深厚也有关系。

除了日常来看儿子,女儿那边胤禩也没落下。

只能说亲爹不在京城,只有兄弟们留守就是好,上班都可以轻松一些,时间自由调节。

胤禩的日常看起来很规律,但他可不是毫无交际。

正是康熙出远门了,八阿哥良好的人缘才发挥了更强大的作用,他日常出门交际可不少。

但是在家里招待人的次数就少了,偶尔来家里小聚的人,弘旺都记住了,就是历史上常点名的几个八爷党,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十四阿哥胤祯。其中最让他意想不到的,则是四阿哥胤禛,也就是未来和八爷党势成水火的雍正皇帝。

在一废太子前,四阿哥胤禛不仅没和八爷党势成水火,他甚至还是八爷党的固定成员——鉴于未来这位四爷的所作所为,只能说这个固定成员有时间限制,而且更像是固定编外成员——和弘旺他爹胤禩的关系堪称兄弟情深。

就连清穿小说里常有的四阿哥和九阿哥相看两厌这个设定,似乎也有大问题。四贝勒府和八贝勒府就在隔壁,加上一个九阿哥府,三家比邻而居,彼此府邸可算是相连的。

任何一个人关系不好,也不会住在一处,相看两厌。皇帝给儿子规划住房,也都是经过考虑的。

他们家和四阿哥家孩子比较少,隔壁九阿哥家倒不是这样。

因为几家住得近,妯娌之间日常无事,也会相互串门,有时还会带上孩子。

弘旺就见到过专门来看小弟弟的弘时,这是四贝勒胤禛如今成活的第二个儿子,但是身体比他的兄长弘昀健康许多,也更活泼。

四阿哥的孩子虽然生得多,但是成活率比较堪忧,目前府上成活的儿女也只有二子一女,年龄都比弘旺大,前几天还来府上玩过。

从情感亲近程度来说,弘旺一点都不意外雍正年间会发生弘时为八叔、九叔说情,以至于被皇帝厌弃的事。

这是真·从小被叔叔看着长大的好嘛!

谁能想到现在情谊深厚的三兄弟未来会变成那样?

弘旺年纪还小,弘时来找他玩的次数倒不多,更多时候是去隔壁,找九阿哥家的弘晸。

弘旺对两位堂兄在一处玩没啥意见。弘时已有五岁,不似他兄长已然进学。平日又精力旺盛,上次来看望他这个小弟弟,可没少把他当西洋景看,就差上手摸了。

弘晸今年三岁,因是被宠大的,性子也有些唯我独尊。弘旺可不想被两个堂兄当洋娃娃玩,他俩日常交流就挺好的。

就是三个王府的子嗣,若得到男主人的允许,可以自由在一起玩这一点,让弘旺挺意外。

说好的规矩森严呢?堂兄弟互相串门这一点倒更像是老百姓家的日常。

小婴儿弘旺对堂兄弟们经常爱答不理,对亲爹和伯父、叔父,倒是见了面就热情洋溢地用“婴语”欢迎。

岁月静好的日子过了一阵子,八贝勒府上根本没有相面人登门的消息。

弘旺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又希望此人尽早露面。

到了七月初一,按理说胤禩点了卯、上完早衙(午时结束)就能回府,但他硬是挨到了下午晚衙都结束了,才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府,一看就是遇到了大事。

弘旺、茉雅奇和他们的生母都待在福晋的正房里,加上一个侧福晋王氏,几个女人其乐融融地闲话家常,间或看着两个差了好几个月的小婴儿互动。

后宅女子整日无事,早上拜见主母,晚上带着孩子出来聚一聚,倒也不失为消遣。

胤禩回来之后,其他人请安行礼后,便没怎么多待,识趣地回自己的住处了。八福晋让人泡了壶茶,亲手倒好捧给疲惫的胤禩:“爷可是办差遇上了麻烦?怎么这幅模样。”

“并不是办差的事。是皇祖母的宁寿宫出事了。”

八福晋悚然一惊:“出事?莫非太后有什么不好?可是皇玛嬷身体一向康健……”

“与身体无关,是宁寿宫出了桩盗窃案!宁寿宫大太监来报,宁寿宫经盘点,少了十一两金、二十个镀金耳环、五两银与一个小金宝盖匣。这帮刁奴,简直胆大包天,连太后的东西都敢偷!”

作者有话要说:十阿哥的名字太生僻了,我复制过来的完整版名字在网页上显出来是个“?”,只能修改一下,拆开打了orz

宁寿宫失窃案,见于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咱只能说,偷窃者脑回路清奇、勇气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