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露凝霜果酒

这比单纯的修炼还要费力气,又要专注看石板,又要防止有危险突然发生。就在俩人看地上图案的过程中,岑邺和沈之之都无意中触发了机关,躲避箭雨,避开深坑,最后像是考了一场学院大考,筋疲力尽。

刚才他们已经临摹下来不同的石板,现在手里大概有十几张纸,无论图案顺序,至少把迷宫做成了一份待完成的拼图,还是个有故事情节的拼图。

岑邺见她苦恼的样子,没有冒然开口。抬手挥去一些附近的尘灰,在俩人之间放了一块花草刻纹漆木托盘,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樽白玉酒壶。

壶身还有美人月下起舞的身影,月白色的玉质酒壶还散发着幽幽的寒气,触手若寒冰,衬着里面隐约流动的淡紫色汁液。

一直看画的沈之之被他的动作吸引,收起图画到他身边近距离观赏。修长的手指执起酒壶,淡紫色的液体坠进酒杯,原本白莹莹的酒杯立刻变得幽深。

“这是什么果子,闻起来好香啊。”她嗅嗅鼻子,沉浸在这香气中。

岑邺拂袖将一只放在她身前的托盘上,示意她去品尝。

“这是玉露凝霜果制成,果子本身长在霜寒雨林中,极寒天气下才会开花结果,若是在开花瞬间不去摘取,这果子便凝霜结晶,和枝叶冻在一起,无法再食用。”

沈之之诧异道,这小小一杯竟是要极寒天气才有,这世上有几个极寒地域,而且修士在极寒地方也会收到肉身冻伤的威胁。

“那岂不是很难得?千金一两?”

岑邺微微摇头,“虽说少见,但是这果子极容易生长,一次开花不得,只要你守在树下等半月之久,下次还可得到满树的果子。且这果子贪长,每个都形如石榴大小,一次便可得一篮,这一壶果汁只要半颗果子便制得。”

沈之之了然,只觉得奇妙,一时觉得这果子十分有趣。“原来如此,我竟不知还有这等奇妙的果树。”

可怜她虽从小见识过珍宝无数,但是吃食上没有太多讲究,不然也不会觉得山下凡尘的包子都很美味。她一直以为珍贵的灵草灵花都是可以入药的药材,没想过还可以拿来食用。

“不妨尝尝看,喜不喜欢。”

沈之之小口啜饮,眼睛顿时眯起,一杯饮尽后,意犹未尽地回味,“入口微酸,但是回味甘甜。”

岑邺见她喜欢,看她不再苦恼问题,清丽的脸上又挂上招牌的乖巧笑容。心下满溢,笑着给她斟满第二杯。

“一直用寒冰保存,果酒有些凉,两杯即可。少吃寒凉食物,不利于经脉修炼,吃多了容易让经脉阻塞,灵气迟滞。下次用它入菜,你再细品。”

“竟然还可以做菜吗?那菜也会是带颜色的吗?我还没吃过紫色的菜,连辟谷丹也不会有紫色的。”

“颜色看起来会淡一些,酱汁颜色占主要,食物的原生颜色是最好的搭配,但是也有人会凭喜好,把所有颜色都用上,从外观就让人好奇,想开口去品尝。”

他说的话题都是沈之之从未听过的,心里的好奇心被勾起,也顺着他的话开口,一时忘了这里还是个危险环境,而且眼前的人和她认识不过几天。

每每说到饮食一道,岑邺总是如数家珍,而且言语风趣,食材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万千变化。

“自然,万物皆可入菜,不过是口味不同。这果子可以拿来做冰品,也可以做些酱汁,酸甜可口。还可以做些冰碗甜品,加上些果子干,还有灵兽奶液。”

“灵兽的奶液可以喝吗?连我家团团都没有喝过灵兽奶液,那我们可是人......”

“当然了,而且有些驼兽的奶液专门拿来做吃食,在一些荒漠地带出售,很多修士喜欢。不如,若是出了秘境,我们去坊市走一趟,我下厨给你做一桌果子宴,如何?”

岑邺说这话时还带着些犹豫,不确定小姑娘是不是想吃他做的东西,看到她眼底的期待才松口气。

受到邀约的沈之之立刻点头,眼睛笑的弯起一道弧度,“那我可有口福了,还有你说的荒漠,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跟你认识,我发现之前我没去过的地方太多了,看的世界好小,井底之蛙竟是我自己。”

眼前人丝毫不知自己饮酒后粉白的脸上浮起一些暖色,唇瓣上也沾着点晶莹的酒水,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尖。

岑邺在她身侧,默默移开目光,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喉咙浮动了下,捏紧手中的酒盅,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思绪回笼。

静默的迷宫里,慢慢溢出果香。

原本紧张的气氛就在一言一语间化为虚无,沈之之再拿起画纸时,不像刚才那样烦躁,灵台清净,心下明亮。心里脑海里都是岑邺说过的几道吃食,酸酸甜甜的果子菜,还有奶香奶香的小糕点,听起来就好吃。

她或许不知道,只这一盏果子酒蕴含的灵力便抵得上普通修士一月的修炼。

沈之之把几张看起来元素相似的画纸铺平放在地上,互相交叠顺序,摆弄几次后,有了点头绪。

用笔尖指着图案说,“你看这里,像不像一个石头在吸收仙人渡劫的灵气,不断地内化,再之后......生出灵智,石头的本体无法修炼,所以他们修炼石灵,以魂力入道。”

岑邺突然记起一个刻在古籍里地名字,回忆着书中简介,淡淡地开口,“万年以前,慧石一族从仙石中诞生,这一族虽然灵智晚开,修炼成灵需百年,但是也是当时被发现的唯一可以和法宝融合的外生器灵。被当时的修士窥觊其强大的魂力,强行禁锢在法器中,炼化为器灵,惨遭灭族,后来只有几句描写存在古书当中。”

他这么一说,沈之之倒是想起来了。当时她看到书中记载,还暗暗觉得这一族怀璧其罪,过于悲惨,难过了一下。

那个时候年纪小,把她爹盆景里的一块石头挖出来埋到了花园里,进行哀悼仪式,还告诉其他人不要随便踢石头了,石头会疼。

明明是自己修炼强大,却因为歪门邪道的说法,谣传给法器灌入器灵会引来天雷,破例升为神器,一时间都以捕捉器灵为法门。

沈之之看过这几幅画,再往后看,除去重复的元素,只剩下他们保存仅有的族人,在一位大能的帮助下进入秘境,再不出世。

“宝物人人想得,但是这慧石一族或许还要再经过百年、千年之久,等像小石头这样的族人有能力保全自己才好出世,然后安居一角。”虽说这魂力一道颇为深奥,但是修出魂魄是一道槛,还要凝聚实体,这段时间可谓漫长。

既受天道宠幸,得天独厚的修炼法术,但是又被世人窥觊,沈之之顿时跟着伤感低落。

岑邺起身看了下前方的距离,用脚蹭了蹭旁边的石板,看着脚下的图案。

“大约是在第三个路口有一块石板图案发生变化,也就是慧石一族进入秘境自封族群那一张。不如我们过去看看,或许下面有出路。”

“嗯,好,我把这些画收起来。”

沈之之跟在岑邺身后往前走,迷宫里寂静无声,她不由看向岑邺的身影。

第一次觉得,或许选个伙伴一起上路也不错,若是他人很好,不如等她找到山下机缘,凑齐炼器材料,就带他到家里去玩,邀请他来参加门派盛典,相信师兄们也会很喜欢他。

......

“阿嚏!”

“阿嚏!阿嚏!”

被长老们强制安排来给筑基初期的师弟师妹考核,风归与难得换上一身白色束袖劲装的门派弟子服,本来身姿挺拔地执笔勾画,突然鼻子发痒,抬手揉揉鼻尖,皱眉默念道,“谁在想我呢?”

该不会是我家小师妹吧?心里淡淡的思念蔓延,从心口到胸腔,再到鼻尖。

“阿嚏!阿嚏!阿嚏!”

一旁的筑基弟子安静地看着师兄背过去打喷嚏,悄悄在身后摸着手指数......四......六......

不愧是师兄,打喷嚏都如此潇洒,一口气打出来六个!

风归与忍下鼻尖的酸涩,把呼吸不畅的难耐换成对师妹的思念。自从小师妹下山寻机缘,他就一直在等传音符亮起,可是从她说进秘境之后就没有再亮起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早日找齐灵宝回家来。

修士过了金丹期便会增长数百岁寿命,每每历练游历都是十年起步,或许闭关数月都只算做是小关,若是冲破修为瓶颈最多可能闭关数年。

总不能小师妹下山玩的开心,忘了回家吧?

按下心里的想法,他凝神转身,对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轻咳一声。

“咳,都准备好了吗?蒋书明,出列,御剑考核。”

一连过了数十个考核的弟子,法术不熟,不过,阵法课不及格,初级剑法演练不熟......还有一人竟然从剑上掉下来了,试图想要爬上去。

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小孩,没摸到修炼的路,紧张地一直背在身后擦手心的汗。

风归与依旧是那副慵懒好说话的样子,不过说出的话句句严厉,丝毫不打算手软。

他本应该下山陪师妹历练,都已经打算好了,跟上师妹的方向,偷偷保护她。偏偏被安排来考核,心里憋着一股气,看到师弟们训练偷懒,更是直接黑了脸,考核三天一个笑脸没露过。

以前还有年纪小的弟子私下给师兄们排名,新弟子都听说三师兄风归与比二师兄明昭温柔许多,待人温和有礼,尤其生得风流恣意,俊美无铸,很是得女弟子倾心。

下面的一排待考的小弟子像是案板上的鱼,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弟子服身后都阴湿了汗渍。

风归与又目送走一个从剑上掉下来的弟子,冷笑一声把成绩后面写了一个“否”。打定主意,补考那日,他一定要去接个任务下山,不要再受这份折磨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我会喜欢他?叼走大白菜的猪

岑邺:多谢师兄出的好主意,让之之去卜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