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最近沉浸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中。
他们大败了港口黑手党威风,让其颜面扫地!虽然他们肯定不能拿着这话上大街上乱喊,但光是想想港口黑手党顶着一头炸掉的火鸡头、惊恐万状的模样,都值得人笑破肚皮。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风声,最近要加入羊的人也出奇的多,让羊不得不增加了“审核”过程,对想要加入的人做背景调查,记录其基本信息。要知道当羊只有不到二十人时,这种流程可以说是完全没必要。
但羊现在已经有六十多人,完全称得上是个中型规模的组织了,对人员的处理自然不能还像之前那么随便。
原本白濑是提议成立一个多人的机构,对所有将要加入的新人进行筛查,但被咩咩直接拒绝,说那样浪费人手,改为只派一个人进行背调,之后在羊先经过一段不发手环的考察期,每个羊成员有否决权,如果被十名老成员否决该新人,则不通过,反之就可以成为羊新的一员了。
秀信就是被安排来进行背调的人。选中他的原因是他读过书,认得字,可以完成资料的收集和整理。
秀信说不上来两种方案的区别是什么,但白濑明显对新的提案很不满意,偷偷在房间里发了很大的火。
但对秀信来说,后者的提案让工作主要都落在了他一个人头上,显得他很重要,所以他更喜欢后一种方案。
今天秀信的工作就是审查六名想要加入羊的新人。他首先淘汰掉了一个明显年纪不符合的新,之后又通过调查,将两个在其他组织也有记录,且没有明显退出记录新人淘汰。
所以到最后,还剩下三个人。
他挨个翻阅这三人的资料。
第一个,男性,十五岁,之前一直在港口给人帮工,加入的原因是养大自己的老板死于□□械斗,他无处可去,决定加入一个组织自力更生。
第二个,女性,十一岁,父亲早逝,母亲死于疫病,靠家中余钱度过了两个月,家产被亲戚瓜分殆尽,自己则被亲戚丢弃至镭钵街,被羊成员发现后带回。
第三个,女性,十三岁,父母早亡,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但哥哥精神有问题,经常抛下妹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在被饿了三天后,妹妹决定找个活命的方法,同时找自己失踪的哥哥。
能留到这一轮的,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秀信一大早就很快规划好去这三人曾经住处的路线。
之后他就一直注视着第三名女性的资料,陷入回忆。
资料只是平平无奇的资料,主要是这名女性长得……颇为好看。
白皙的肌肤,病弱的身姿,还有我见犹怜的长相,秀信是竭力保持冷静,才抵过少女楚楚可怜的目光,没有直接把她放进羊。
“进入是需要一技之长的。”他尽量委婉地说,“我们平时需要从事一些劳动,你的身体可能吃不消。”
“我的脑子转的挺快的,而且读过几年书。”少女说,“或许,有用得上我这点绵薄之力的地方……”
行吧,秀信叹着气答应了。
现在,秀信再度面对了选择题。
如果拒绝少女,他就得面对其的泪眼婆娑,如果答应少女,他又可能被人传闲话。
十四五岁不是不经世事的年纪了,越是年纪小,越是对这些隐约的暧昧加倍关注,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嗷嗷叫,秀信不想被一群小孩围着起哄。
但是现在拒绝少女,他同样拿不出合理的理由……
秀信索性把问题丢至一旁,选择先去解决其他两人的事。
第二名少女的背景调查没有问题,一切都如其所言,可以直接安排进入考察期了。但第一名男性没有通过,秀信通过走访询问得知,他的老板可能并不是死于□□械斗,而是被其所杀。
“田井中是个谨慎的人,从不往危险的地方跑,他身死当日也没有发生波及范围很大的械斗,他家的小子连尸体都不让旁人看见,匆匆地就埋了……”曾经在田井中底下做工的几个工人说道。
秀信点着头,取消了第一名男性的资格。
现在,少女的资格变成了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他颇有些不情愿地迈着步子去了少女所指认的小屋,这里人流混杂,无法确定话语的真假,但几个老人都说这里的确有对兄妹,而屋内简陋的陈设也表明这里应该有一男一女居住。
秀信称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他最终将两名女性的名单提交上去,并把人带到了羊。
中原中也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估计根本没看见他的资料,而且……中原中也,其实并不认识多少个字。
羊里认字的本来就没几个,而且在镭钵街生存,认字也不是必需品。所以他们羊的这位王牌,其实到现在都是个半文盲。
……不过也不影响其成为王牌。
而白头发的咩咩少女,她又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深思之中,正端坐在屋内,对着一个椭圆状的木制品敲敲打打、摇头晃脑。
秀信瞧了一眼,就默默退了出去,还将门也拉上。
其他的羊成员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最近,扮演港口黑手党的丑态成了他们的乐趣之一,大家都在比谁做出的表情更夸张、更滑稽,所以对两名新成员的欢迎既没有多冷淡,也没有多猛烈。
注意到没人把少女的长相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秀信偷偷松了口气。
新成员加入,咩咩立刻就给出了新的安排表,但这张表上没有病弱少女的名字,而是备注了一行小字:“身体病弱,不宜从事劳动,暂缓安排。”
对这条备注,秀信松了口气,而少女则是若有所思。
另一个新人高高兴兴地参与劳动了,她是个性格活泼的孩子,虽然刚开始有些消沉,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每天跟着羊成员们一起种地喂鸡,过得很充实。
而病弱少女则没有任何工作,她看上去有些焦虑,也有些消沉,度过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早上后,她开始在羊的基地里转悠,似乎是在寻找工作的机会。
除此之外,秀信还发现,少女似乎很害怕中原中也。她在吃饭的时候都躲着他,只有中原中也出门了,少女才偷偷从暗处钻出来。
“因为,兄长似乎与这位中也君关系很不好。”少女解释道,“之前兄长回来之后,还骂过他……我担心我的容貌若是被中也君看见,会招致不必要的纠纷。”
“怎么会?中也很好相处的。”秀信向她保证,“而且,你跟你那个性格古怪,还抛弃妹妹的家伙完全不一样!只要见过你的人,都会明白这一点。”
少女没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有点忧郁的笑容,让秀信立刻就意识到少女可能并不高兴自己的哥哥被如此评价,于是他立刻说道“抱歉,我不该这么说你哥哥。”
“没事,”少女轻轻摇头,“其实我也知道……”她没有说完,一切话语泯灭在一声悠长的叹息里。
秀信近乎迷醉在少女忧郁的神情,高雅的气质,还有旧时文人一般的病弱与聪慧中。
他为此格外操心少女的观察期,替她留意着羊中对她的看法,但因为没有安排工作,所以大部分成员虽然对她没什么恶感,但也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跟她比起来,另一名新人由川霞就要得眼缘的多,毕竟她长相清纯可爱,又积极表现,很快就和羊混熟了。
观察期只有三天,两天后,少女就会被判决去留。秀信有些着急,在下午时几次催促少女主动表现,偏偏她身体的确不佳,抱一袋稍微重些的麻袋都气喘吁吁、面白如纸。
秀信只好转而去找那几个有话语权的的,希望给少女安排一份工作,能让她的才能被其他人发现。
但几次找咩咩,她不是不见踪影,就是伏着身子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东西。中原中也忙得脚不沾地,来去如风。
最后秀信硬着头皮找上了白濑,结果被白濑嘲笑道:“哈?你是看上她了吧?”
这家伙平时都是一副没大脑的模样,关键时刻却这么一针见血,秀信只能无奈败退。
到了第二天,他一睁眼,大脑中就自动播报起了让少女大家获得信任方案一二三。
他穿衣服去找少女,却被少女说道:“很感谢你的照顾……但我今天想自己试一试,可以吗?”
秀信又是惊讶又是羞愧,他低头说道:“良,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少女的名字是良,他私以为这个名字就像少女本人一样,宁静,美好。而良温柔且不容拒绝地说:“我明白,只是,今天我还是想自己来,并且拜托你不要跟着。”
秀信只能答应,但他仍不放心,选择远远地观察她的行动。
良独自在羊中心的空地边缘徘徊,时不时拉开周围建筑的门看里面是什么景象。这里算是羊的“交通要道”,来来往往都要从这经过,看见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在这徘徊,很快有人把手里的东西分给良,让她帮忙一起运一下。
良摆着手拒绝,秀信看着正揪心的时候,目光情不自禁地被另一边吸引——
白发少女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目光放空地从里屋走了出来,而被她抱在怀里的,是一大堆鲜绿色的瓶瓶罐罐,在阳光下反射着青翠的光芒。
秀信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港口黑手党在集体变成港红之后,如今,还要变成港绿吗?
他转回目光,良同样也在望着那些瓶瓶罐罐,她一边看,一边无比顺畅地接过了一大半的东西,还自如地往前走了几步,一点没有疲累的迹象。
秀信:“………”
秀信:“……??”
作者有话要说:宰:不能再摆了!再摆头要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