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莱一年一度的派内大事,选师会眼看就要到来。
掌门和长老却迟迟未宣布今年何时开始,弟子们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准信。
须鸣站在石台之上,看着为数不多的入门弟子,一个个安静地站在下方,眼巴巴地望着他。
心里不免叹惜,为这仙界大道,弟子们终将是需要牺牲一下了。
“今年选师会,规则有所变化。本着长幼顺序,咱们按入门时间长短依次选师。各个长老间都有名额,收满便不能再选,无需比武,你们可听清了。”
台下弟子交头接耳,窸窣一片。往年都是弟子们先选师傅,长老名额若是满了,弟子们比试一番,胜者即可拜入座下。
今年怎的连比试都免了,莫非长老们懒得已经连场面功夫都不愿走了?
不仅规则变了,还加入了长幼顺序,这么说来,难不成第一个是茹雪师姐先选?
正当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茹雪时,掌门发话了,“先从幼开始,宿瑶,你来。”
起了个大早,站在台下的宿瑶现在还是迷迷瞪瞪的,猝不及防地被点名,晃晃悠悠地飞上台去。
几个长老坐在须鸣身后的凳子上,等待着弟子们前来选师。
她转悠了半天,先是走到了无涯面前,“长老,我…”
无涯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生怕她赖着不走非要拜自己为师,悄声低喝,“你来我这边做什么,快走快走!”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经过另一个小老头面前,正是前些日子教她打坐的长老。算了,还是不去气人家了…
踱了踱步,看到了那日御剑课上将她轰出去的长老,正瞪眼不悦地看着她。算了,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最后,才慢悠悠地来到了晏庭面前。
晏庭早已观察了她半天,见她迟迟不来,脸上的冰霜一层一层地结,快要结成冰块了,她才终于走到跟前。
“这…长老,咱们也熟了是不是,你说你的那个弟子名额能不能就…”
“能。”晏庭薄唇轻启,言简意赅,却是掷地有声。
宿瑶松了口气,还是熟人好办事,晏长老是个讲义气的。
她放心地飞回了弟子人群中,一眼瞟过四周的弟子,大多都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尤其是茹雪,一双眼睛好似淬了毒。
她弱弱地缩了缩头,贴近炽阳站着,交耳私语,“她们怎么都瞪着我。”
炽阳低声回应,“你还不明白吗,晏长老唯一一个弟子名额已经叫你占了。回去赶紧学一学防身术吧,当心被人套麻袋拖出去打。”
宿瑶深感赞同,这些女人的眼神跟老虎似的,她预计着回去就赶紧安排上防身术法。
一轮轮选择后,炽阳拜入了掌门座下,茹雪沦为了最后一个选师之人。
全场都看着这个自视清高的师姐,耽误了三年,究竟会师从哪位。
她上台,朝晏庭深深望去。晏庭正低头看着台下那个站着打盹的身影,并未在意选师会进行到了哪一步。
她也本以为自己会是那第一个选师之人,满心期待,却不料成为了最后一个,咬了咬牙,她站到了无涯的面前。
无涯轻叹了口气,他今年本想潜心修习炼丹之术,不愿收徒。
可这茹雪,到底是个资质尚可的,门内一众长老都捧着盼着让她拜入门下。
茹雪向来心气高,若是自己也拒绝了,不知会闹出什么祸端来。
看这形势,只好应下来了。
选完师傅后,弟子们随师傅们各回各院,挨个端茶上前,进行拜师仪式。
“为师不望你成龙成凤,只盼你平平安安。”
坐在上座的晏庭,喝下了宿瑶端上的拜师茶。平时他可碰都不碰这乾莱的碎茶渣,今日轻抿一口,竟品出了丝丝甜意。
“好的,师傅。”
晏庭从腰间取下了一枚玉佩,那玉内里剔透细润,镀了层鎏金花纹,小巧秀气,仿佛是特地给她准备的。他对着环佩捏了个诀,递给宿瑶作拜师礼。
“这是毓光佩,遇到危险的时候对着它捏诀,便无人能伤你。”
晏庭教她如何唤出护阵,宿瑶拿过来试了试,转眼就被一层玉光包裹住。
“师傅你快打我一下!”她也是第一次见着正儿八经的仙器,迫不及待地想试试看到底好不好用。
晏庭随手捏了个雷诀,当头劈下,玉光纹丝不动。“这修仙界无人能破它的盾。”
“你也不能?”
“你这么说,我倒是可以试试。”
宿瑶赶紧收起了毓光,忙说不必了不必了。拜完师,兴冲冲地往自己寝院飞去,想找炽阳炫耀自己刚得的宝贝。
另一边的炽阳,面对须鸣,郑重跪拜。
“无论你前尘为何物,后世又将为何人。
既入了乾莱,就是修仙之辈,来我门下,就是问道之士。
为师希望你能行万里路,但不忘道心,阅遍凡世,仍以苍生为己任。”
“弟子炽阳,谨遵师命。往后修行,定不负师傅教诲。”
她在心中感悟着师傅说的一番话,觉得此话字字珠玑,颇有道义。
炽阳走后,扶柳若有所思地看着掌门,“师傅,你这番话,不是跟我当年拜师的时候说得一模一样吗。”
掌门瞪了他眼,怪他多嘴,“大道至简,可见我对你们一视同仁,你有何不满意?”
另一间房的茹雪,虽然不情不愿,但面上不显,依旧恭敬地跪拜无涯。
无涯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问到,“你可知,修道,最忌执念?”
“徒儿知晓。”茹雪颔首,眸中透露着一股倔强。
“既已拜师,往后就潜心修行,莫要荒废了自己的一身天资。”
无涯循例嘱咐了一席话后,便让她离开了。
见着茹雪远去的背影,低声叹道,“若能除去执念心无旁骛,迟早会有另一番造化。若不能…仙缘恐就断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