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打工第十五天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天子有义务举行各种祭祀活动,而狩猎也在其中。除此之外,春、秋、冬三个季节都进行狩猎。狩猎来的猎物也根据用途归类为祭祀、宴请和充君之庖厨即自留。

狩猎流程繁琐,大致由准备、出行、检阅、猎获、宴乐、回宫这几个环节。准备环节已经在休沐之前一个月就开始了,等到出行这天。

天子坐着象牙镶嵌的马车,马车由带着玉饰的骏马拉着;天子出行马车旁还有竖着霓旌的侍从和挥舞熊虎图案的云旗;前有兽皮装饰的车辆开道,装饰兽皮的车子过后有导车五辆、游车九辆来引领天子的乘舆。

这座天子的座驾上有现下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陪同,近距离接触皇帝。座驾前奉车大夫霍光为天子驾车,周围簇拥着侍卫。在这之后,才是宗室、大臣的队伍,跟前面天子的规模差距大得很。*

作为宗室家属的刘娞跟史氏一块,刘进年纪小也在马车内。

这时候的马车没有减震系统,坐起来也不太舒服。刘娞看了一会窗外,眼睛被晃得受不了才学着史氏闭目养神。不过刘进好像不受干扰一样,随着马车逐渐平缓,话也多了起来。

“阿姊,长平侯就在陛下的乘舆上,我方才看见了。”刘进知道刘娞好奇卫青和霍去病,也放在心上,看见卫青的时候也把消息跟刘娞说起。

大将军陪乘,是汉武帝独创的恩宠。刘娞回忆起知道不太多的历史知识。不过这可把后面的皇帝害惨了,比如说汉昭帝对霍光这个一手遮天的权臣大司马本来就警惕,有了卫青陪乘的先例,汉昭帝可不就得忍受霍光的“热烈”目光了。

刘娞想起这事,还觉得有点好笑。就像是网络上的笑话似的,刘彻估计看刘弗陵的样子也会疑惑发问:怎么会有人没有自己信任的大将军?

“噗嗤——”刘娞差点笑出声,不过这个笑声好像是从刘进那发出来的。

“怎么了?”刘娞睁开眼睛,看向掀起窗帘的刘进。

“…咳…没什么…”刘进憋住笑,也不好评价什么,只是指着窗外对刘娞说,“阿姊不妨亲自来看,相必这些笑话还得看不少。”

汉武帝自公元前138年开始,便多次举行狩猎活动,最长的一次时间长达五天。自刘娞提出要善待百姓,多建设有用的工程之后,刘彻近三年内狩猎的次数骤降,今年还是第一次狩猎。

最近陛下忙的时间也久,刘彻喜欢享乐但也心里有数,之前面对东方朔的劝诫也是听过就行,知道说得对所以给了赞赏,但是他喜欢,还是我行我素。这次持续时间也大概会在五天左右,确实时间不会短了。

“……我来看看。”刘娞掀开窗帘,映入眼帘的除了春天一望无际的绿色,还有跟在她们身边身上缝着尾羽的侍卫。虽然装扮有点滑稽,但是这些侍卫脸上严肃的表情是让,倒也不会使人发笑。

那问题大概就出在别的地方,那是什么原因?刘娞又往远处望,这就让她看见了。

只见狩猎开始,由天子首射梅花鹿后,全民开始参与这件事。有威武手拉满弓一箭就射中脑袋的骠骑将军,当然也会有君子六艺学得平平的纨绔子弟。

这不,就有个手上功夫平平,射箭三四次不中,还差点从马上掉下来的人了。

刘娞看着也觉得对比明显,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出来丢人现眼,脚指头要扣地了。

刘娞脸上也是憋笑,放下窗帘问刘进:“那是谁?”

“离得远,也没看清楚,这笑话一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刘进有点饿了,这时家属们也到了休息的地点,准备下车安置。

汉朝承袭了秦朝大部分的“遗产”,皇帝出行留下的行宫,在刘家人看来能用的就接着用,汉初都省,这种勤俭持家的事不寒碜。

刘彻出行落脚的这处行宫也是这样的来历,说不定刘娞翻翻能从这些地方看出秦朝那位人皇存在过的痕迹。

“此处行宫,数月前加紧修整过,瞧瞧有什么不便之处,也能先换了。”史氏安排好人员后,来看看她的一双儿女的住处。

“…修整过的话,这些器具看着也修补过,倒是没什么地方要添减的。”刘娞刚生出想找找更早痕迹的心思,就被史氏一句“修整过”打蔫了。

“瞧着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这些被褥还有些潮,换换好些。”刘进检查之后,对史氏说。自从刘娞做美食以来,刘进对美食的渴望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准,反而对司空见惯的金玉美器没那么热衷了。

“夏荇抱着的就是。”史氏让夏荇给刘娞和刘进换好被褥,就又去张罗别的事了。

“阿母好忙。”刘进看着史氏远去的背影感慨道。

“那我们也别给阿母找事了。”刘娞和刘进来之前还在讨论要不要探险的事,看这么大个摊子在这,还是别给史氏找事了。

“…也不是找事,就是到处看看…”刘进胆子也大得很,看着刘娞虽然有点气势弱,也还是很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跟阿父说过,阿父言带足侍卫即可。”

那你倒是很棒棒哦?刘娞心里直想翻个白眼,真的是对刘据太大胆子的养儿政策感到棘手。不过这事吧,她也就能帮着看着点,不让他们太放飞自己。

“阿姊,带来的甜水还有吗?”刘进看刘娞表情也知道这事翻篇了,也打算安慰起他的五脏府了。

“吃吧。”刘娞没好气地说。婢女把瓦罐中带的甜水倒出两碗,放在两人面前的方几上。

甜水其实不是饮料,是一种甜品,又叫糖水。这次带来的有两种。一种是酒酿红糖姜糖水,另一种是桃胶雪燕银耳羹。

前者主要材料是酒酿、红糖、红枣、枸杞。先将红枣、枸杞洗净,再将红枣切成小块。熬制糖水要慢熬,取砂锅放入适量清水,大火烧开。水开下红枣,下酒酿,放入枸杞。

再小火煮十分钟左右,这时候下红糖,红糖多少视水而定,喜欢甜口的就放多点糖。红糖煮化之后,这就可以关火准备出锅了。

后者需要银耳、桃胶、雪燕、石蜜、红枣。银耳要先浸泡五小时左右泡开,雪燕和桃胶都需要用清水泡发一整天,中途要换三次清水除去杂质。

银耳泡好后,去除根蒂部分,清洗干净撕成小块备用。去除杂质的桃胶和雪燕用流水多次冲洗,保证清洁到位。

这时,银耳放入砂锅加清水熬制,熬制一个半小时之后放桃胶。然后再熬半小时后就可以放红枣和雪燕,石蜜同时但最后加。再熬制半小时,红糖溶化就可以出锅了。

两份糖水炖出,史氏离得近也吃了两小碗,看着不觉得分量大,一碗下肚也能半胞,给料扎实的也不用再吃别的。这回吃的甜的,大家伙都喜欢。

等刘进吃下一碗糖水,今天的狩猎活动也差不多快到了尾声。

刘娞和刘进去看打回来的猎物,平常的猎物如兔子野鸡之类的多的很,一些常见的牢底坐穿兽也有,如国家二保猫头鹰,也在此列。*

刘娞只能安慰自己,入乡随俗,现在这个时候是合法的。

猎物分好之后,刘娞还不知道这个猎物怎么吃,正想问史氏有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旧例,只见一黄门疾步走来。

“郭侍中这是打哪来?”史氏认识这黄门,生刘娞刘进的时候,郭侍中来给的赏。不过平常在刘娞面前是另一个张侍中跟在刘彻身边,跟刘娞接触的也是张侍中,现在怎么郭侍中来了。

“奴来传陛下的口谕,陛下期待女郎的新食方。”郭侍中长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忠厚老实,实则也是能为皇帝乳母求情成功的狠人。

刘娞可不敢小看他,她大人样地说:“谨遵陛下口谕。”

郭侍中留下三四只野鸡,四五只兔子并不计数的作料就笑眯眯地离开了,留下一个侍卫做记录。

“阿姊,这些怎么做?”刘进看那侍卫手上竹刀用的飞快,也一下被镇住了。

“先把鸡和兔子剥皮去毛吧。”刘娞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疼。又把带来的几个主厨帮工都给用上,才把鸡和兔子处理好,这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不过看这样子也是等着吃晚宴的,刘娞这会很是佩服自己提早做好糕点的想法,这会就用上了。吃了几块桂花糕压压肚子,刘娞就接着指挥起来。

先把鸡腿的骨头敲断,方便后续塑性。接着用姜、葱、蒜、盐、精制酒、胡椒粉给鸡调味,给它来个按摩确保鸡肉入味。将备好的花椒粉炒香,炒后涂满鸡内部,密封隔冷水腌制一两个小时,腌制过程中半小时左右时拿出来翻个面。

然后把去年存好的干荷叶用冷水泡上半小时,把洋葱和胡萝卜切成丝备用。接着用冷水和酒一起和面,面团要软硬适中的。

紧接着就可以处理腌好的鸡了,把腌好的鸡抹一层调味粉,这时候把胡萝卜丝和洋葱丝放入腌鸡的剩余料汁中充分混合。混合好的洋葱胡萝卜丝和姜、蒜、虾粉等其他调料塞进鸡腹中。

再用泡过水的荷叶把鸡包起来,这时候把前面和好的面团擀成一个大圆片,圆片要比荷叶大一圈。再把荷叶包好的鸡放在圆片中间,给它仔细包起来,力求圆片包裹厚薄均匀。

最后把整个面片像北方用土做的窑烤馕一样,把这个面片给烤熟了。烤制的时候中间翻个面。一起烤个三个小时就能出锅了。

中间翻面的时候,麦香混着肉香就从烤馕的窑里面撒发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不过兔子的做法,怎么处理呢?刘娞看着带来的干辣椒和过滤好的酱汁有了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内的内容参考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参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翻译意思根据剧情有调整,谨慎参考。

糖水制作,叫花鸡制作方法来自网络,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