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
江澜音和傅棠成亲那一天,傅棠走完了所有流程,随后便去书房处理了半宿公事。接下来的一年,傅棠与她,相敬如宾。
是真的“如宾”,规规矩矩不似夫妻。
一开始她只当他公事繁忙,时常心疼他身体劳累。直到后来,她亲眼见到每日忙得不见人影的傅棠,悠闲地坐在云香楼里与秦舒荷私会,她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那么忙碌。
一直在替傅棠找理由的她,终于再也骗不下自己了。
江澜音坐在院子里杵着下巴,思考着季知逸会不会也有一堆处理不完的公务。前线战事吃紧,他会不会第二天就突然离开,又像过去那般,一去便是三年五载。
“郡主,将军府差人送来的聘礼已经清理入库了,这是礼单,请您过目。”
银翘将礼单奉上,江澜音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便随手搁在了一旁:“来人可有接待妥当?”
“前厅都是张管事负责的,礼钱打赏皆有安排,郡主您放心!”
江澜音点了点头,银翘亮着眼睛开心道:“郡主,季将军真的好在意您啊!送礼来的是将军府的杜管事,他说这礼单上的东西,都是将军亲自挑选的。”
闻言,江澜音怔了一瞬,又重新拿起礼单看了起来。
礼单上的物品稀有繁多,对比前世傅棠所给的聘礼,季知逸的这份礼单,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家是百年传承的世家大族,底蕴丰厚。而季知逸纯靠一人,在军伍中拼搏而出,其家底自是不能相比。
能给出这样一份礼,约摸着季知逸也是给出了他的大半身家。
江澜音合上礼单笑了笑,很多人说季知逸不通人情,实际不然。
依前世那几次接触而言,江澜音觉得他这个人只是不屑于那些虚伪客套,实际正直且真诚。
江澜音拿着礼单轻轻敲了敲掌心,片刻后怔愣询问道:“你说这些都是季知逸亲自挑选的?”
银翘一直崇拜季知逸,这会更是卖力地夸赞起这位未来姑爷:“是啊!杜管事说,季将军带着他们在库房内清点了一整日,挑挑拣拣,都是季将军亲力亲为!”
江澜音轻转瞳眸抿了抿唇道:“季将军他......最近不忙么?”
“啊?”银翘挠了挠后脑勺道,“应该是不忙的吧?”
“如今正入寒冬,延北军又刚刚重创了寒漠。杜管事还说,也幸亏近来前线安稳,不然这婚事也不一定能办得这般顺畅。”
银翘只当江澜音是在担心季知逸事务繁忙误了婚事,笑着宽慰道:“郡主,您与将军天赐良缘,开头顺,事事顺,您与将军未来定是顺风顺水,一切顺心!”
边塞安稳,季知逸又不曾在京任职,看来这事务繁忙的可能性是没有了。
江澜音垂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到江澜音的叹息声,银翘满是迷茫,季将军这般重视,事事亲为,她家姑娘怎么反而看起来有些失望?
“郡主,这是太后娘娘命人送来的礼单。”
张管事捧着一个木盒端放于前,江澜音神情微惑:“太后娘娘命人送来的?”
打开木盒,只见盒内放了两本礼单。
江澜音翻了几页,在看到几个熟悉的庄子名称后,瞳眸间瞬间有了湿意。
似是早料到了江澜音的反应,张管事低首轻声道:“太后娘娘差人道,这些是江夫人早已为郡主准备好的东西,一直存于她那处收管,如今姑娘觅得良人,这些自是该交由姑娘自己打理。这另一本礼单上的东西,则是娘娘的私产,现将其中一部分交由郡主,以作贺礼。”
“好,我知道了。”江澜音擦了擦眼尾道,“劳烦张管事替我递下牌子,明日一早我想进宫拜谢娘娘。”
张管事笑了笑道:“郡主不必着急,娘娘猜到郡主收到东西后,定是想要进宫拜谢,特意交代了,婚事将近,郡主无需惦记这些虚礼,安心于侯府待嫁便好。至于其他闲话家常,待婚后入宫请安时再言。”
太后既已这么说,江澜音也只得点了点头。
张管事离开后,江澜音又坐在院里思考了许久。收拾礼单回屋时,她瞥到了母亲留给她的几处铺子,想了想抬手招呼银翘道:“银翘,你去找两套仆从的衣服,我们去街上转转。”
“啊?郡主您是要买什么东西么?您吩咐出来,奴婢让府中人出去采购便是。太后娘娘特意交代了,让您这些日子莫要外出,在府中安心待嫁便好。”
“我就是想出去看一看,在宫里待了这些年,也不知外面的风景是何模样。”
见银翘还在担心犹豫,江澜音起身走到她身侧轻声诱惑道:“我听闻这上京的彩衣巷极是热闹,一堆糖串甜水这些寻常玩意不说,还有西域来的奇人,会些大变活人的法术......”
“真的啊?”
江澜音轻轻嘶了一声道:“真的假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眼见为实。我听夏校尉言,北苑军这些日子三班巡逻,甚是繁忙,就是因为近来这上京太过热闹。银翘,我们去看看吧。”
“可是......”
见银翘已是动摇,江澜音垂了眼帘叹息道:“错过今日,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郡主,要不咱们和张管事他们说一声,带上护卫......”
“傻银翘,你若是告诉了张管事,苏嬷嬷她们知道了,定是不同意,到时候咱们再想偷偷摸摸出去,那可都做不到了。”
“那......”
江澜音拉过银翘的手贴于耳侧道:“咱们穿着普通,打扮成男子模样,谁又会盯上咱们来惹事呢?你去找两身不打眼的衣物便是。”
银翘终是被劝得动心,低着头偷偷摸摸地去寻衣物去了。
半晌后,银翘捧着个包裹缩手缩脚地摸进了屋,江澜音打开包裹疑惑道:“你这是从哪寻来的衣服?”
“奴婢从库房里寻出来的。”
第一次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银翘这会也心虚得很:“奴婢没有男装,也不敢去找小厮借衣物,不干净不说,还容易惹得人起疑心。”
银翘说得有道理,江澜音赞赏了一句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只是咱们府中库房内怎么会有这些衣物?”
银翘也不解道:“可能是以前侯爷、公子没穿过的衣物?”
江澜音摸了摸做工精细的衣料道:“可能吧,罢了,找着就行。趁着侍卫轮岗,咱们从后门溜出去,早去早回。”
“是!”
江澜音带着银翘猫着腰,从自家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俩人刚刚混入人流,身后便有两道身影现出,一道悄悄跟上,一道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郡......公子,这衣服怎得这般......”银翘有些为难地躲闪着周围人打量来的眼光郁闷道,“这般花哨啊!”
建梁没有宵禁,临近除夕,街上的人也比平日里多了不少。
江澜音收了收即使用针线收改了,也依旧有些宽大拖曳的袖摆,挺着腰板努力忽视周围人的目光,强装自然道:“这还不是你找的衣服!”
银翘也很委屈,她当时也害怕被人发现,一堆鲜亮衣物里,就看见这两件不打眼的颜色,随手包起来就匆匆跑了回来。
“是郡主您说要低调的,奴婢就挑了这两件颜色深沉的,那谁知道到它铺开是这样啊......”
银翘耷拉着脑袋看向江澜音身上的衣物,背面倒是还不错,垂感绝佳的衣料边缘用红丝绣着条条暗纹。
可转到正面时,掺金细闪红丝绣出的庞大鸟只,自腰封处斜飞直上,鸟首高昂,一直延伸至胸骨处。
高调且闪眼。
江澜音天生肤白,五官小巧精致。为了让自己这张脸与男子贴近,她还特意抹黑了些肤色,将眉宇描摹粗犷。
如今配上这身风骚的衣物,行走在街上实在是夺人眼目。
又是一阵低笑声飘过,江澜音抽了抽唇角道:“穿都穿了,也没办法了。”
江澜音回头看了眼身后抱着胳臂,遮着袖子上两朵大牡丹的银翘,咳了一声低沉道:“手松开,大方点。你越是缩着,别人就越盯着你,到时候再被看穿了身份就麻烦了。”
“可是郡主,这......这真的好羞人啊!”
江澜音抖了抖衣袖,取出折扇于手心轻轻敲打,装得一副风流倜傥样道:“你就当咱们是出来游玩的纨绔子弟,放松点。还有注意你对我的称呼。”
江澜音昂首阔步于前,放松下来的她倒是真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模样。
主子都已经放开,银翘也只得给自己做好心理安慰。松开遮挡在前的手,挽住自己的两只牡丹大袖,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所以,云姝以为你把她为你做得衣服都扔了,这才和你闹了起来?”
季知逸看了眼对面幸灾乐祸的林越,勾了勾唇角摇头道:“那只是她的借口,她想去南江郡看花神会,我不同意,现在找个由头和我较劲罢了。”
“南江郡的花神会啊,我记得是在三月十二?她想去便让她去呗,也没什么大不了。”
季知逸放下茶杯摇头道:“她那个性子,放她一人出去,定不安生。”
林越支着腿靠坐在栏杆处,往楼下看道:“既然不放心,那你就陪着去呗!被你打了这么一出,寒漠至少得歇个半年,又不急着回塞北,陪她出去转转也不是不行。”
季知逸默了一瞬道:“你明知道我与她不可能一同出京。”
林越回头看向桌边的季知逸,顿了片刻闷出一口气道:“也是,虽然没有明说,但皇后三番两头召她进宫,给小公主伴读,其中意思明眼人都知道。”
“啧,这叫什么一回事!”林越拍了下栏杆哼笑道,“伴读,说得好听,不就是将在外,扣个人质给自己一个心安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没人能懂?”
季知逸抿了唇没有说话,林越摇了摇头道:“幸亏老头这些年没出去了,不然我也要被困在这一方城池里,急都能急死我!”
话刚出口,林越敲击在栏杆上的手指一顿,敛眸苦笑道:“也不对,我如今与被困在城里又有什么区别?如果可以,天南海北,我还是想去闯一闯。”
季知逸瞥了林越一眼也没有搭话,只是举杯向他示意了一下。
林越笑着抬了抬手中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唔,荣姐这茶怎得这么辣!”
林越将茶杯放置鼻前嗅了嗅,随后嫌弃地推开杯子道:“怎么一股姜味儿!这是把后厨的洗菜水端上来了么!”
“想得到美!我那后厨的洗菜水都是上好的纯净井水,你小子也配喝?”
手中茶杯被人一把抽走,林越抬头一看,瞬间缩了手陪笑道:“荣姐,我就是说今儿这茶不一样,味道贼好,没别的意思!”
细长的眉毛一挑,荣霜睨向一旁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的林越哼笑道:“哟,林将军今日怎么这么识相?我猜猜,是这个月的俸禄又花完了,欠我的酒钱又要推一推了?”
“嘿嘿,荣姐人美心善,又冰雪聪明,懂我!”
“懂你吧?”荣霜笑容一收,猛拍了林越一巴掌道,“你看姑奶奶想懂你么!都赊了三个月酒钱了!下个月再不结,我就去太尉府寻林夫人,看她怎么收拾你!”
“荣姐消消气,您放心,下个月一发俸禄,我就把欠你的账给补上!”
林越好声好气地跟在荣霜身后承诺,荣霜挑了挑眉头,随后一笑看向了桌边的季知逸道:“我这茶,季将军应该是喝得惯的。”
季知逸勾唇笑了一下道:“荣老板仗义,将这暖身去湿的秘方赠于延北军,缓解了军中将士不少病痛,季某感激不尽。”
“好说,延北军救了我一馆子人的性命,一个方子算不得什么!”
荣霜旋身坐至了季知逸的对面,搭着桌沿与他商量道:“你要的酒,明日我可以备齐送至将军府。”
“多谢荣老板。”
“客气什么。不过,你这酒倒是找对了人。”
荣霜扬着眉宇骄傲道:“莫说是在上京,放眼整个建梁,你也找不出比我醉茗楼更醇更烈的酒。”
闻言,季知逸点头认可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来请荣老板帮忙。”
“放心吧,这酒我一定替你准备好!哦对了!”
荣霜将手上两坛子酒放到桌上,推到季知逸面前道:“这个是给你的。大婚那日,记得让赵深捧好,从这坛子里给你倒酒,莫弄混了!”
“什么酒,荣姐,你这就偏心了,怎么就老季单独有一坛?”
荣霜斜了林越一眼道:“你若是大婚,姑奶奶也给你备上这么一坛!问题是,你找到愿意嫁你的姑娘了么?”
林越顿时不服道:“这是我找不到的事儿么?明明是我不愿意娶!”
荣霜嗤了一声,没搭理林越。季知逸掀了酒封嗅了一下神情有些疑惑道:“这难道不是七日醉?”
荣霜从桌上摸了个酒碗抛过去道:“尝尝。”
季知逸倒出少许,摇了摇看了看成色,饮了一口微愣道:“不是酒?”
“当然不是酒!”荣霜屈指敲了敲酒坛道,“这是我家师傅用七日醉的残料酿出来的果饮,光有味儿,没什么劲儿,正适合你大婚那日喝!”
林越自己摸了个碗,一口闷了后皱眉道:“这没酒劲儿还有什么可喝的!这大喜日子可不得好好喝几杯酒庆祝庆祝!”
“你懂个屁!”荣霜晃了晃酒坛挑眉暧昧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能让他陪你们这些酒鬼耽搁了。”
季知逸愣了片刻,随后明白了荣霜话里的意思,垂眸摇了摇头,端起茶杯轻咳了一声。
“噢,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林越伸手勾过季知逸的肩膀笑道,“荣姐说得在理,这洞房花烛夜,洞房可不能耽搁了!明儿我就去把我家老头珍藏的鹿茸啊、人参啊,给你送过去。好好补,别丢人啊!哎哎!”
季知逸反手扣住了林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巧劲一拧,轻轻松松把人丢回了栏杆旁。
林越顺势一坐,倚着栏杆没皮没脸道:“怎么了,我这也是为你着想......”
“林越,莫要胡言。”
季知逸用眼神朝荣霜那边示意了一下,林越明白过来,脸皮终于薄了些,轻咳一声转换话题道:“啊,荣姐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到时候要是有人缠着你喝,兄弟再帮你挡挡。”
荣霜瞥了眼终于有些正经相的林越笑道:“这还差不多。”
“说起来,今日季姑娘来我这吃了会点心,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大好。怎么,你们兄妹二人吵架了?”
季知逸还没张口,林越便抢着解释道:“还不是季大小姐想出门看花神会,被她这个铁面无情的哥哥拒了呗!”
“花神会?何时要办花神会了?”
“不是上京,在南江郡。”
听到地名,荣霜顿了一下,随后瞥了眼季知逸缓声道:“要去外地啊......季将军倒也没反对错,她一人去也确实不安全。”
季知逸低头沉默了片刻,荣霜也轻声一叹道:“不过,也不怪季姑娘想去看这花神会,她一向对于这些妖魔神怪的故事感兴趣。”
“可不是,经常天马行空画一堆奇奇怪怪的妖兽不说,就她给老季做的那几件衣服......”林越撇着唇摇头道,“也难为老季还能收得下。”
季云姝给季知逸缝的那几件衣服,荣霜倒是也见过,毕竟那些花里胡哨的绣线,还是她替季云姝寻来的。
“我记得好像有什么大鹏?说是穿了就能得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的神力,定能在行军之时,日行千里!”
林越说完忍不住喷笑道:“你说她真信这玩意啊?”
季知逸也忍不住摇头笑道:“自是不信。那都是她恼我不给她写信,故意做的。”
“哎,你穿过么?说真的,那大鹏是真的够大,颜色也够骚气的。”林越想起那件衣服感叹道,“谁要是穿她做得那几件衣服出门,一定能吸引了全城的目光。那得多大的勇气才能穿得出去啊,我估摸着这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件这样的衣服......我去,还真有啊!”
“嗯?什么真有?”
见林越突然趴着栏杆探头望向楼下,荣霜起身走到栏杆边道:“你在看什么,可别掉下去摔瘸了腿,然后借此讹我赖酒钱!”
“不是,我是说衣服!哎老季,你快来看看,那小子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云姝给你做得那件大鹏展翅!”
季知逸的动作一顿,起身行至栏杆边,一同往下看去。
纤瘦的骨架,套着华丽花哨的宽大衣袍,紧束的腰封将过于宽松的衣料,牢牢藏于了袖衫内。
改过大小的衣物从正面是看不出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但以季知逸他们的视角,清清楚楚看到了对方衣服修改后的不平整之处。
林越看着那道身影眯了眯眼,随后拍了拍季知逸的肩膀道:“你还说是不是库房搬动被收去了别处,搞了半天是被小贼顺走了。”
“呵,倒真是有意思,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偷这样的衣服。等着,我去帮你把他捉上来扒干净!季大小姐这衣服做得难穿,但也不能让这些猫猫狗狗随便套了去!偷东西竟然偷到将军府头上了!还是细麻秆强撑了老虎皮,他这小身板也不嫌丢人得慌!”
林越撑着栏杆就准备往下蹦,荣霜一把拉住了他:“你等等!什么细麻秆小身板,那是个姑娘!”
林越抬起的腿一顿,又收回来眯眼细看道:“姑娘?嘶,这姑娘长得有些磕碜啊!”
季知逸看着下方没说话,一双利眼紧紧锁在了那个正与佝偻老头说话的“小公子”身上。
荣霜看出了季知逸的神情变化,瞧着楼下的江澜音问道:“怎么,季将军认得?”
季知逸顿了片刻点头道:“认得。”
“哦?看来不是贼。”
季知逸盯着下方的江澜音轻声一笑道:“确实不是贼,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
荣霜满目兴味道:“噢~”
林越不可置信地将手拢于眉前望道:“那是江姑娘?她不是在侯府中待嫁么,怎么会穿着云姝给你做得衣服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旁边那个老头是谁?”
季知逸打量着那个老者摇头道:“不清楚。”
楼下,江澜音让银翘给了老人一锭银子,然后抬头看向醉茗楼的招牌,迈步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小二上楼唤道:“老板娘,楼下有位奇怪的公子想要见您!”
荣霜侧眸看向季知逸,季知逸不解地摇了摇头。
荣霜低头一笑道:“行,那我就去会会咱们......季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江澜音:我,风流公子。
季知逸:哦,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