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喜帕

【第十一章】喜帕

让沈阁乔帮着处理伤口,暗卫们这才知道沈阁乔确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

开始她只替徐雍启打打下手,后来便直接上手包扎伤口,动作娴熟利落。徐雍启反倒成了一旁打下手的人,给她递递膏药和布条,又拿着盘子问她要不要吃糕点。

这时沈阁乔理都不理,“哎你别吵我,去那边坐着自己吃。”

暗卫倒吸一口凉气:“嘶…”

沈阁乔有些讶异,“啊,是我弄疼你了吗?”

“不是不是。”暗卫昝栾摇头,目光看向徐雍启,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

却见徐雍启脸上无一点愠怒神色,倒真的端盘子到一旁坐着吃糕点。

昝栾:“……”

正帮暗卫们清理伤口,外面传来数人的脚步声,沈阁乔指尖动作一顿。徐雍启起身,走到沈阁乔身侧拍拍她的脑袋,“无碍。”

沈阁乔便低下头继续专心清理伤口。

来人轻敲木门,徐雍启缓声开口:

“进。”

七歌、邵长青和高奇志一行人,便从外面进来。

沈阁乔回身看去,视线在七歌和邵长青身上来回打转,表情有些讶异。最后她侧目看向徐雍启,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就是醉香楼的老板?”

“是。”徐雍启点头。

沈阁乔眼睛又亮了亮,结束手上包扎的动作,探到徐雍启耳边去,声音放得格外娇软,温热气息吞吐耳侧。她眼眸潋滟含水,“夫君。”

“嗯?”徐雍启看她。

“以后我去醉香楼吃饭可以免单吗?”

徐雍启轻笑了声,“就这点要求?”

“嗯嗯!”

“可以,”徐雍启略顿,垂眼看沈阁乔,略有些粗砺的手指在她娇嫩唇瓣轻碾。他低笑了声,“但得贿赂贿赂我。”

“……”

沈阁乔因他的动作脸颊染上些绯红。

徐雍启则仍是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他将目光落在高奇志身上,请他落座,缓声开口道:“高先生,别来无恙。”

高奇志一路一脸懵逼地被七歌和邵长青提溜进怡红阁,见到徐雍启的面,才略微捋清今晚忽然之间发生的事。

他仰头看向徐雍启,对着这位传闻里的暴戾战神,两股战战,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翰……翰祁王,是您派人救了我?”

“是。”

“那帮闯进我府里的人,是谁派的人?”

徐雍启掀了掀眼皮,“太师的得意门生,不至于连这点信息都猜不出来吧?”

高奇志略微盘算,内心有一个隐隐猜想,再开口有些难以置信的艰涩,“您救我自然是因为同您敌对的人要杀我,是……”

“四皇子?”

徐雍启垂眼看他,“知道为何吗?”

高奇志扫视了一圈屋内着夜行服的一行人,目光在触及到沈阁乔时微愣了一下,随后又看向徐雍启。

“闯入我府的人穿着和您的人一样,应是要让我府中其他人以为是您派的人。却没想到您会派人来救我。”

“不觉得是我自导自演?”徐雍启挑眉。

高奇志摇头,“两帮人素质有异。”

“而且,”他顿了顿,道,“我虽从前并不喜您行事做派,但我知您不会是下此手段的人。”

翰祁王,出手狠辣睚眦必较,可他行事端的磊落,要置于死地的人从来都放到明面上斩杀,并不忌惮旁人眼光。

徐雍启闻言哂笑了声,“你倒信任我。”

“所以……”高奇志抿了抿唇,话语有几分为难,“你救我是想向圣上检举此事?”

徐雍启看他,“怎么,不愿意?”

高奇志拧眉,摇头又点头,神色犹豫,思考了几秒后才嗫嚅开口:“王爷的救命之恩微臣没齿难忘,只是太师对臣有赏识之恩,若太师想要扶持四皇子,我恐怕难以帮王爷作证。”

“你觉得太师想扶持的对象是四哥?”徐雍启已落座檀木椅上,抿了一口茶悠悠看他。

高奇志:“太师当年殿试第一,得以辅佐先皇,后做了圣上的老师,自然对四皇子更偏爱些。何况当年淮漓一事,您斩了太师两位门生。”

徐雍启散散看他,“所以我还可以斩他的第三位门生。”

高奇志视死如归地高声开口:“臣这条命是王爷救下的,王爷想要拿去便是。”

徐雍启低笑了声,眉骨处的伤痕显得他更冷厉,“家人的性命也不在乎,是吗?”

高奇志表情有所松动。

徐雍启接着开口,声线不冷不热,像在说今日天气如何如何,“本王记得高先生今年新添一子,好像还不足周岁。”

高奇志从木椅上跌落,他跪倒在徐雍启跟前,“王爷……”

徐雍启从檀木椅上下来,缓步走到高奇志跟前。他微弯腰,将高奇志从地上扶起,“高先生这是做什么,本王只提醒你一声为了家人也要站对立场。”

“何况我也没想让你检举四皇子。”

徐雍启摇头“啧啧”了两声,“太低级的手段了。”

“那王爷是想……?”

徐雍启缓声道:“你只记住一事,今夜入府欲杀你之人是南疆暗探,你被绑走数日,后幸得本王搭救得以平安归府。”

“南疆暗探?”高奇志有点懵,不是很明白徐雍启的用意,“为何要这么说?”

“这个你不用管。”徐雍启斜下眼角看他,“先生只说答不答应。”

高奇志仰头看了看徐雍启,又扫视周围一圈身强力壮的暗卫们,点头,“我答应。”

夜深露重,此时的四王府,徐雍墨拖着一身伤和血推开婚房的门。

艳红色彩铺陈婚房,大喜的日子,房内却是一片狼藉,新娘卧倒在床上。

徐雍墨深深蹙眉,拿玉如意撩开婚床上沈阁瑶的盖头,她已然昏厥过去,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起来。”徐雍墨手指掐上沈阁瑶的人中,“出什么事了?”

沈阁瑶这才醒过来,意识清醒时有些惶恐地高喊:“救命啊!来人啊!!”

徐雍墨不耐地“啧”了声,抬手点了沈阁瑶的哑穴。

他语气不是很好地重复,“我问,出了什么事?”

沈阁瑶漂亮的脸上淌下两行清泪。

徐雍墨冷眼看她:“能好好说话了没有?”

沈阁瑶眼泪越流越多,她惶惶点头。

徐雍墨解了她的哑穴,语气仍有不耐,替沈阁瑶说了话,“是不是有人闯进房里要杀你?”

沈阁瑶一手捂上自己的唇,努力让自己哭得不要太明显。她连连点头,无声哭了一会后抬眼看向徐雍墨,哽咽着开口:“我好端端坐着…便突然闯进来几个人,二话不说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蒙着盖头看不清,他们是谁的人啊……”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位求娶你而不得的人。”

徐雍墨冷笑了一下,“他怕是觉得,新婚夜拿刀逼一逼你,能对我构成一点要挟。实在愚蠢,你对我算什么软肋。”

“什…什么意思?”沈阁瑶闻言怔楞了一下。

“没什么。”徐雍墨把手上的玉如意随手一掷,而后拿起一旁的交杯酒潦草喝完,他按压右臂伤口上方,淡漠地扔下一句,“盖头掀了交杯酒也喝了,我现在要出门。”

沈阁瑶拦他:“今日是我们大婚,夫君要去哪……”

徐雍墨撩起右臂的袖子,还在淌血的伤口张牙舞爪显现出来。

伤口太过可怖,沈阁瑶下意识挪开眼去。

徐雍墨冷笑一声,“所以你说我去哪,我去处理我的伤口。”

他走了两步又顿住,似是想起什么,目光落向沈阁瑶的脖颈,“记得给自己上点药。”

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她这个妻子。

沈阁瑶刚有几分欣喜,便听见徐雍墨说,“三日后要归宁,别让人觉得你在我这受了委屈。”

“好……”

徐雍墨大步往外走,左腿有些不良于行。

沈阁瑶看了眼床上摆着的喜帕,匆匆喊住徐雍墨:“夫君!你这么一走,明日要交给嬷嬷的喜帕可怎么办?”

徐雍墨一脚已然踏在门槛上,他回身看向沈阁瑶,她跪坐在床榻上表情无措,脸上还淌着我见犹怜的泪珠。

可惜这样的美丽于他无用,沈丞相嫡女的身份娶到手之后,沈阁瑶如何想如何做他已完全不在意。

徐雍墨声线淡淡:“自己拿刀划一道都不会?”

翰祁王府内,洁白的喜帕铺在床榻上,沈阁乔站在床边盯着它思考了两秒,而后她抬眼,“徐雍启,你的伤口有裂开吗?”

“没有。”徐雍启说,“你处理得很好。”

徐雍启在夸奖她,沈阁乔却轻叹了口气,“可惜。”

“?”

徐雍启停下吹灭油灯的举动,回身看见沈阁乔从枕下掏出了那柄匕首,神色犹豫地在自己指尖一厘处比比划划。

她好像想拿匕首划破手指,但犹豫很久还是怕痛。

徐雍启不由嗤笑了声。

沈阁乔抬眼瞪他,“笑什么,没见过怕疼的人嘛!”

徐雍启收了收自己的表情,只是漆黑眼眸还压着点笑意。他将手递到沈阁乔眼前。

“做什么?”沈阁乔低头看他的大掌,有点疑惑。

徐雍启:“不是怕疼?”

沈阁乔一双小鹿的眼还是有点懵,“你是说…让我划你一道?”

“嗯。”徐雍启指尖递到沈阁乔匕首刀尖下,毫不犹豫地从尖锐处划过。

鲜红的血冒出来,然后抹在洁白的喜帕上,替沈阁乔交了差。

他动作太果断,沈阁乔反应了两秒后,眉眼弯弯,笑意绽开,“夫君,你真好!”

她一声夫君拖了长长的音,声线格外婉转娇媚。

徐雍启喉结微滚,看油灯下她匝密的睫毛与粉嫩的唇瓣。

他勾了勾唇角,抬手阻止沈阁乔将喜帕放到别处去的动作。

徐雍启的手握住沈阁乔细白的手腕。热度传过来,喜帕重新垂落在床上。

“做什么?”沈阁乔有些疑惑地看他。

徐雍启:“夫人,你知道吗,喜帕上光有红色其实很假。”

“啊,那要怎么弄?”

徐雍启没划伤的那只手慢慢探下去,沈阁乔脸颊泛起些绯红。

她听见他磁沉沙哑的声线,“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的,搞一些颜色

我说的是红色(正经)

有一段写得不太满意,就又修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