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从天降

徐滨自小和孙若微、聂兴等人一起作为靖难遗孤被抚养长大,原本他从此的任务是在台州联络各个据点的暗桩,这次也是忽然听闻聂兴等人行刺失败,被抓入诏狱才急忙的从台州赶来应天。

一进入应天城,徐滨就打算先去尚品古玩行找孙愚父女的,不说一起学武的情谊,两人一起长大彼此间也隐隐暗生情愫,只是忙于为父母复仇,不敢想着以后的事,因此两人之间的窗户纸从未被捅破过。

可走到尚品古玩行附近,徐滨才发现店门紧缩,店外还有来来回回走动的守卫。疑心暗桩暴漏,孙愚父女或许出了什么意外,徐滨只能先找到皇甫云和打探消息。

偏偏说巧不巧的和下令灭口孙愚和孙若微的皇甫云和撞在一起。

若说孙若微无故叛逃组织,徐滨无论如何是不能相信的,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难以言说的苦衷,现在主要的还是先打消黄埔云和的杀意最为重要,不能真等人将杀手派去,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为时已晚。

“他们现在住在朱瞻基在宫外的私宅,那里守卫重重,你贸然派人去灭口,只会打草惊蛇。”徐滨无奈的叹道:“还是我先去试试吧,最好能试着从他们口中问出缘由。”

话是这样说,但徐滨也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孙愚父女必定下了重大的决心,想让对方回心转意,必然困难重重。

然而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皇甫云和派人过去。

“行吧,但这事必须通知汉王一声。”

徐滨袒护对方的态度太坚决,皇甫云和也不想和对方闹不快,点点头无奈的答应了。

不管如何,皇甫云和答应暂时不派人灭口孙愚和孙若微父女俩,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徐滨又和皇甫云和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地离去。

他和孙若微自有一套私下联系的方式,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到了应天的消息传到了孙若微耳中,夜间,孙若微打开门私下瞧了瞧,见身后没有跟踪的人,才出府和徐滨相见。

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或者说,只是孙若微单方面的不高兴。

虽然孙若微知道无论她做何种选择,徐滨哥哥都不会有意见,甚至还会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但这一次孙若微还是感觉到了徐滨身上隐隐泛着的不高兴的情绪。

可即便如此,徐滨离去之前,还是向孙若微保证自己一定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出事,会护她一声平安喜乐。

徐滨回去将结果告知皇甫云和的时候,只得到了对方冷冷的讽刺:“我说什么来着?他们早就背叛了,要不然她孙若微怎么可能会和朱瞻基眉来眼去的。”

不了解事情真相的皇甫云和只以为孙若微和朱瞻基有了苟且,否则当初在听雨轩孙若微也不会刺杀失败,分明就是故意的。

徐滨准备再和对方解释解释,可皇甫云和已经被孙若微为了朱瞻基所以背叛他们的这条消息气的不复平日的冷静。

“若微这样做,也是为了可以更好地接近皇帝,从而刺杀他。”

“毕竟朱瞻基是朱棣最宠爱的长孙,从他着手接近皇帝,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参选秀女也是一个接近皇帝万无一失的办法。”

话是这样解释给皇甫云和听的,但徐滨心里也隐隐的泛起一股酸意,孙若微并未告知他为何与朱瞻基走的那么近,甚至为了远离他们而住进了朱瞻基的私人宅院。

“呵,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皇甫云和反问,然后肯定的说道:“我看他就是喜欢上了朱瞻基,准备趁着这次选秀进宫,好能彻底摆脱我们。”

徐滨心里一哽,正欲再替孙若微开脱几句,就见皇甫云和站起身来,一摆手,拦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你不用说了,十年的训练都没能拉拢住她的心,让她轻而易举的就背叛,看来你们这些靖康遗孤的报仇之心也没那么坚定,这件事我必须尽快告知汉王,背叛我们的人从来就没有能活着离开的。”

说完,也不等徐滨回复,径直离开,只留下徐滨在原地默默叹息,为孙若微和孙父担忧。

不提得到了手下暗桩疑似和太孙朱瞻基生了情从而选择背叛并反刺他们的汉王朱高煦是何等的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只恨不得把手下所有的暗桩都彻查一遍。

因为和赵王朱高燧密谋,准备学唐太宗玄武门之变来个逼父退位的朱高煦被朱棣提早得到消息有了防备从而一败涂地的他,此刻正气急败坏的乱扔乱砸着书房里的贵重摆件。

本就气急败坏的他又被皇甫云和带来的坏消息给气的差点没躺下去。

“混账,统统都是混账。”朱高煦气的用力将桌案往地上掀去。

“朱瞻基这个小老虎崽子还学会咬人了,呵,还真不像是他朱高炽的儿子。”

想起被交出去的兵符,被卸下去的兵权,紫金山的两个营的兵将,还有攻击力最强的弓兵营和弩兵营,朱高煦就对朱瞻基恨得不得了,一旁无聊的坐着看他发疯的赵王朱高燧都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朱瞻基出现在此地,怕不是得被他二哥给一口吞了。

“毕竟是老爷子养大的,还是像老爷子么。”

别说朱高煦不高兴了,他朱高燧还不痛快呢,幸好他识时务,见了老爷子的圣旨后直接就当自己压根没来过,转身就离开,否则也得和二哥一样被缴了手中的兵权。

还好啊,锦衣卫和御林军的所有权还在他手上,想起差点失去这份权利,朱高燧就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抽痛的胸。

太险了。

“王爷,现在孙若微有朱瞻基的庇佑,也不知道泄露了我们多少消息。本想属下想直接派人将他们父女二人灭口,可又怕打草惊蛇,被朱瞻基拿到把柄,只能按兵不动,您看现在怎么处理,还请您试下。”

皇甫云和等朱高煦发完脾气后,才上前担忧的问。

“呵,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能成什么大事。”朱高煦不屑一顾,狂妄的说道:“背叛了本王,还想着和朱瞻基那小兔崽子双宿双飞,找死罢了。”

“想当太孙妃,也要看本王愿不愿意。”

“以为有了朱瞻基做靠山就能安安稳稳的做太孙妃?不自量力。”

“二哥,你想到什么了?”朱高燧闻言,一脸好好奇的凑过来。

给朱瞻基那小兔崽子添堵,他最喜欢干这事儿了。

朱高煦示意皇甫云和可以退下后,目送人离去,才和朱高燧悄悄地商议道:“这次秀女大挑虽然是给他朱瞻基选太孙妃,但咱们都是有推荐权的,找找你手下,看看家里头有没有适龄的秀女,推荐上去。”

“适龄的秀女?”朱高燧若有所思,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忙是说道:“还真有一个,我手下一个千户的侄女,姓赵,前几天还和我说起过,既然如此,我就让他去试试。”

“嗯。”

朱高煦点了点头,正待接着说些什么,就见又有仆役进来禀报,说是有从宫里出来的女官,王妃正在接见。

听了消息,让仆役下去后,朱高煦就来到了正在接见女官的正堂,悄悄地躲在门外听里面的动静。

这些在正厅里回复王妃的胡善祥并不知道,她正一板一眼的复述太子妃的问话,问询汉王和汉王妃准备何时启程去云南就藩,好安排命妇女眷们为其送行。

胡善祥把太子妃的意思带到,汉王妃被话里的催促之意,气的甩手离去后,胡善祥本想就此走人,谁知还没有动作,就见汉王朱高煦又大步走了进来。

胡善祥行礼后,只能在朱高煦的再次问话后将太子妃的意思重新复述传达一遍。

听完后,久久不见汉王发话,胡善祥正准备行礼后退去,突然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或者说是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不由得心里一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胡姑娘是哪年进的宫?看年纪应该也是靖难那一年吧?”

孙善祥瞬间心里升起警戒来,斟酌着回道:“回汉王的话,靖难的时候,善祥已经入宫跟在姑姑身边伺候了。”

“哦。”朱高煦不置可否,看着眼前纤细婀娜、娇俏明媚的胡善祥,突然就有了可以接着给朱瞻基添堵的想法。

平时还没注意到,胡尚仪的女儿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身世算得上是清白,也够资格参选秀女了。

一个秀女也不保险,添堵么,就得多多益善。

接下来,朱高煦就发挥了自己遗传自朱棣的忽悠人的的功力,开始对着胡善祥一番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什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撺掇,“一辈子到头也就是个伺候人的宫女”,“只要跟着他汉王,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一番又一番的话把胡善祥吓得僵在原地。

我去,这老东西不会看上我了吧?

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刚刚答应了对方的心意,收的定情信物白玉芙蓉簪还在自己身上藏着呢。

而且,这整个应天谁不知道汉王和汉王妃大婚数年夫妻感情仍旧如胶似漆,恩爱和睦。当然流传最广的还是汉王妃最爱拈酸吃醋的传言,她胡善祥可不想被汉王妃当做情敌给炮灰了。

胡善祥被吓得瞪大双眼,两只明亮的眼眸像是傻了一般看着仿佛发疯了的朱高煦,感觉对方和前世偶尔在电视上看过的传销组织怎么那么像呢,尤其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

就是可惜她胡善祥的脑子还清醒着呢。

眨了眨眼,强行找回自己的声音,胡善祥干巴巴道:“谢过王爷的好意,王爷英武善战,善祥不敢高攀。”

不敢高攀?不敢高攀什么?

朱高煦扭头看向胡善祥,见对方一副恨不得离自己三丈远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王说的是推荐你去参选太孙妃!”

参选太孙妃?

参选太孙妃!

本王推荐你去参选太孙妃!!!

胡善祥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反复的在心里来回的过了几遍这句话后,才又小心翼翼的重复出来,像朱高煦确认般的问道:“王爷要推荐善祥去参选太孙妃?”

震惊、狂喜两种情绪不停的在胡善祥心里翻滚交织,总算还记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地方而是危机四伏的汉王府,胡善祥强压下将要勾起的嘴角,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算不算是喜从天降?还是歪打正着?

“为什么?”

她这边还在苦恼着参选秀女的推荐人,没成想早早被自己从名单上划掉的汉王朱高煦就自己送上门来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不过胡善祥还是没忘记对方的不怀好意,带着防备心的问道。

“或者说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