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梦境之中,弱小·无助·薇薇,还在被持续迫害。

“你的能力是什么。”

脖子上的锋利伞尖持续带来冷意,薇薇浑身僵硬,她不敢哭,只能:“能力?”

“幻术、读心,”飞坦发现自己对这个‘薇薇’有着十足的耐性,“或者别的什么。你是能力者吧。”

薇薇:“……”

薇薇想了半天,确信自己什么也不会。

“别想说谎。”飞坦将伞尖递进。

“虽然很久没有认真动手过了,”他的语气里有种奇异的愉悦,“但说谎的话,我会让你好好的体会每一种疼痛。”

话虽如此,与表面的平静冷酷相反,飞坦现在心中其实十分的疑惑。

毫无疑问,被他用伞尖抵着要害,这个‘薇薇’,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甚至他都还没真的出手伤害她,仅仅只是手掌被弯折的痛苦,以及些许杀意,就足以击溃她了。

能够让他也在瞬间中招的‘高手’,会这样不堪一击吗。

他盯着薇薇,试图从少女的表情中找出破绽,身为旅团中专门负责拷问的刑讯专家,飞坦熟悉人体的每一处。

他看着少女瞳孔收缩、冷汗不断,苍白失色的嘴唇颤抖着,甚至开口说话时,能在嘴唇开合的间隙,看见她咯咯打战的牙齿。

和小小的舌尖。

“我不会,”薇薇颤抖地,对飞坦的称呼,也换上了敬语,“不会您所说的那些能力。”

她真的没有说谎。

“……”

飞坦没有说话。

再一次的,他感受到了,这整个微妙‘失真’的格拉斯帮派驻地之中的,真实。

太真实了……这个‘薇薇’,无论是任何细微的反应,都没有破绽。

这异样只在飞坦心中浮现一瞬,就被他压了下去。

飞坦确信自己是在瞬间被拉入了某种能力之中。而他在修斯宅遇到的那名少女,她是个绝无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沉默之中,薇薇开始颤抖。

她跪倒在地,一条手背被飞坦钳制着,高高吊起,又被伞尖抵着,不得不向后仰倒,避免被锋利的伞尖刺穿。

少女的长发已经完全垂落,白皙修长的脖颈向后仰去,纤细的腰肢几乎折到极限。

喷泉洒落的水珠,溅射在她的脸颊、锁骨、手臂……一切暴露在外的肌肤上,薄薄的睡衣早就被浸透,冷意和力气的不断流失,让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不行了……坚持不住了。

“可以,”薇薇目光涣散,又因为飞坦的威胁,并不敢哭,声音微弱的请求着:“请您、放开我吗。”

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

没有应答。

抵在脖子上的伞尖也没有移开。

薇薇眼中蒙上些许绝望。

身处‘梦境’,薇薇的意识是混沌的,否则也不会伸手去触碰飞坦的脸;如果她能思考,便会发现,钳制着她的‘少年’虽然态度凶残,但至今还没真的出手伤她;

然而薇薇并不能思考。

于是现在,她本能的、在飞坦刻意放出的杀气之中颤抖,并觉得自己也许下一秒就要死了……

少女露出分外伤心的表情,不敢哭泣,但眼底全是水光,雾蒙蒙地。

看起来就像因知道实力差距过大,所以瑟瑟发抖、伤心等死的可怜小动物。

飞坦:“……”

啧。

‘少年’的眼中渗出些许烦躁,令他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不耐烦的结束可怜小动物的性命——

下一秒,只听‘咚’地一声。

薇薇眼前一花,旋即感到后背撞上了坚硬的物体。

震动感令她晕眩,过了一、两秒,薇薇才回过神——

她躺在了地上……她被这个可怕的‘少年’,松开了!

地表已经已经积了一层浅浅的水,薇薇仰面跌倒在地,身躯顿时被水浸没。少女的胸膛起伏着,眼中尤有些不可置信。

她转动视线,战战兢兢的去看‘少年’,便见对方正好也在看她。

紧接着,对方握着的那柄伞,再度猛然刺下。

这一次伞尖是擦着她的脸庞,钉入地下,坚硬的混凝土地面,仿佛是纸片,瞬间被洞穿。

尖锐的利器刺穿了薇薇的黑发,看起来就像是将她钉在了地上。

而飞坦则俯下身,他的发丝、面罩,早在刚才就被薇薇拨开,于是现在,相貌宛如清秀少年的盗贼,将腰弯下。

以伞为武器,支撑起的距离之间,他与少女面对着面:

“没有能力?”

飞坦的声音轻了下去: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

薇薇的眼中滑过一缕茫然。

倒不是因为飞坦的询问,而是……她觉得这一幕,仿佛有些,熟悉。

这是当然的,在修斯宅与飞坦初见时,薇薇就曾被伞尖擦着脸,连人带袋子,一起钉在沙发上。

现在她摊倒在地,还被水泡着,也没有袋子,但四舍五入,情况也差不多了。

飞坦当然没错过少女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神情变化。

他眯起眼睛:“哦?看来你想到了什么。”

薇薇犹豫了一下,才沙哑的道:“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

“什么意思。”飞坦追问,旋即看见少女眼中,浮现挣扎之色。

这主要是薇薇虽然因为二度被‘钉’,总算是想起了一点零星片段,但身为一个普通人,她完全没办法挣脱、抵消绮梦之间的影响。

不如说,她还能在这具有强制力的‘梦’里,多少想起些东西,已经挺了不起的了。

“说话。”

薇薇哆嗦了一下,不敢隐瞒,艰难的描述着自己那虚浮的感受:“……就是。”

“好像……”

“好像之前。”

薇薇声音微弱:“也被……您,这样,用伞钉起来过。”

她不太确定,眼神透露出迷惘:“是在一个……宅子里?”

薇薇剩下的话消失在巨响声中。

过了数秒,薇薇才发现,这巨响并不是自己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而是自己所枕着的、这块坚硬的地面,裂开的响动。

以刺下的伞尖为圆心,地面皲裂、破碎。可见在瞬间,飞坦失控之下,投注了怎样的力道。

看着‘少年’因震惊、矛盾、疑惑、怀疑等等情绪,而闪烁不定的金瞳,以及他身上越来越沉重的杀气,薇薇无法抑制的战栗起来。

耳朵很痛。

脸庞也是。

能让地面裂开的冲击,当然也波及到了薇薇,不如说,她没有因为地面开裂时的冲击,而被撕碎头颅,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

她要死了吗?被这个‘少年’杀掉。

疼痛和耳鸣,以及飞坦身上那无法控制、泄露的烦躁和杀意,再度让薇薇生出一种‘小命休矣’的错觉。

“不要。”

对死亡的恐惧,终于让少女颤抖着,绝望又无助地试图乞命:“不要杀我——”

是与在修斯宅初见时一模一样的话语。

咔嚓一声。

飞坦直接把伞柄捏碎了。

身为A级犯罪集团的成员,飞坦是高手中的高手,别说普通人,寻常一点的能力者,在他手中也就是个消遣品。

他杀过的、稀奇古怪的能力者不计其数,哪怕从未遇到此刻的情景,但凭着经验,就这么短短的‘拷问’了一会,足以让飞坦,得出一个十分荒谬的结论——

这个‘薇薇’,就是他在修斯宅遇到的那名少女。

同一人。

而他因为误判,把少女当成了刑讯的对象。

“……”

喷泉洒落,如细密的雨幕,薇薇在恐惧中咸鱼的发了一会抖,终于发现,这都过去好几秒了,她还没死。

不仅没死,‘少年’对那把很宝贝、现在却碎了柄的伞,好像也没多关注……只死死的盯着她。

他的金瞳中,光芒闪烁,神情复杂;盯着盯着,就半跪了下来。

薇薇顿时僵住,被掰折手掌的恐惧袭上心头。

薇薇:“不要杀——”

钳制她的、‘少年’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转而按住了她的嘴,同时薇薇听见一声有些咬牙切齿的:“闭嘴。”

像是不够泄愤,薇薇余光瞥见一抹冷光——‘少年’扬起伞,把巨大的喷泉,像切纸那样,猛然从中削开!

轰然声响中,一个低语,在薇薇的耳边响起:“……不要再说那句话。”

“……”

哪句话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薇薇并不能知晓了。

一则,她完全没胆子询问;

二则——

就在‘少年’伸出手,目光复杂的按上薇薇脸庞,时,机械的的声音,在薇薇的耳畔突兀响起:

‘检测到外部干扰’

‘绮梦之间,即将断开连接——’

作者有话要说:飞坦正要安抚妹子时断开了。

惨 飞坦 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