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抬眼看向江瑶,后者表情平淡,似乎这是什么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夏鸢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啊。”
不就是义结金兰嘛,她小时候都不知道发了多少誓,说彼此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结果随着分班、升学,家人工作变动,一辈子的好朋友从此失散,也许再见只是点头之交。
起码发誓的当下是真心的就足够。
江瑶微微弯了弯嘴角,“我示范给你看。”
房间清风骤起。
窗纱一下子飞扬起来,书页哗啦啦被翻开,夏鸢的头发与裙摆被吹起。
而白衣修士立在清风的中心,神色沉静,缓缓抬手。
一滴血从指尖被逼出,他凭空于风中写下难以辨识的文字,嘴里轻声念了一句什么。
随后,在夏鸢错愕的视线里,无数半透明的锁链出现,锁在了他的周身。
下一秒,最后一笔落下。
风停了。
那些奇异的锁链也消失不见。
江遥脸色苍白了些,然而眼睛却变得更黑更亮,甚至有几分慑人。
他握住了夏鸢的手,声音柔和,“学会了吗?”
“...你刚刚发了什么誓?”夏鸢问道,“那些锁链是什么?”
“向天道起誓。”江遥垂下眼睫,嘴角弧度不变,“这里不存在背誓者。”
是不存在...还是不能存在?夏鸢脊背莫名发凉,人类的直觉这时候再次上线,她本能抵触这种东西。
“嘶。”突然,指尖一痛。
夏鸢吃痛抽气,看着江瑶收起刺破她掌心的灵气,又逼出了点血来。
“我来教你。”清艳女子微笑道。
衣料的细微摩挲声,江瑶来到了她的身后,右手亲昵覆上夏鸢的右手。
她个子本身就比夏鸢要高很多,这么从背后靠过来,像是要把夏鸢整个人拥住一样,又像是在摆弄某个漂亮的人偶。
“来,”江遥牵引着夏鸢举起手,“放轻松。”
风起。
夏鸢眼前变得模糊,只剩下不断奔涌的透明或是彩色的风,世间万物不再是坚实的固体,而变成了无数跃动着的彩色火焰。
火焰之下,是流淌着的漆黑魔气。而火焰之上,则是流光溢彩的灵气。
在风中不断摇曳着的,是穿梭其间的数以万计的半透明锁链。
“看见了吗?”江瑶声音很轻,像是俯身贴在她耳边说的,“这是万物的缘分。”
夏鸢仰头,看见数根锁链从看不清的深空垂下,锁在她身后的江瑶身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才是会锁链?!
根本就不是温暖柔和的红线,而是某种几乎可以具象化的束缚。
夏鸢下意识低头,只见自己周身空空荡荡,是一朵孤零零燃烧着的粉色焰花。
“念出你的名字。”江瑶的声音又响起来,“说向天道起誓。”
虽然被环在温暖的拥抱里,夏鸢身上却一阵一阵发冷。
她想要挣脱,然而手腕上强硬的力道却不允许。
汗珠滑下额角,夏鸢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她说。
“摇光宗夏夏。”夏鸢声音平静,咬字清晰又干脆,“向天道起誓。”
在她们目力所不能极的尽头,传来锁链的哗啦声,逐渐逼近。
“我将一辈子对江瑶好。”夏鸢说。
半透明的锁链凭空坠下,锁向那朵跳动着的粉色焰光。
花瓣落下,江遥在笑,笑得胸膛都在震颤。
下一秒。
锁链四分五裂。
风一下子扩散开去,窗户狠狠拍在窗棱上,一声巨响。
他们坠回了自己的身体。
夏鸢的手腕被用力一转,她踉跄着转身,对上了一双沉黑含怒的桃花眼。
远处传来闷雷,惨白电光闪过,今夜大雨滂沱。
夏鸢抬眼看着沉着脸的江瑶,眨眨眼,突然露出了点困惑的小表情,“为什么会失败呢...?”
小珍珠从眼角落下,夏鸢抽泣起来,“是我太差劲了...只能拖大师姐的后腿...”
江遥又盯了她一会,猛得松开她的手,起身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
夏鸢鼻尖红红,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她缓缓垂眼,看着手臂上那道在大润发杀鱼留下的疤痕。
是了。和她想的一样。她赌对了。
她根本就不是摇光宗的夏夏。
因为她是夏鸢。
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潮水一样涌上来,夏鸢往床上一靠,心如擂鼓。
魔气团子很有眼色,悄悄地挪了过来,拱在夏鸢的手边。
夏鸢把它抱住。
门口传来脚步声,夏鸢回头,看见江遥拎了个茶壶走过来。
他没有看夏鸢,安静地站在桌边上倒了两杯热茶。
“过来喝茶。”他说,“吃点心。”
夏鸢愣一下。
“快点。”江瑶催促道,“天气冷,很快就凉了。”
夏鸢有些茫然地下了床,走到桌子边坐下,手里马上被塞了一杯热茶。
江瑶在她对面坐下,也喝了一口茶,“我刚刚去看了眼凌二。”
“噢...他进展到哪个字了?”夏鸢咬着点心问。
“我在的话他讲话还挺快的。”江瑶说,“他叫他家族的人来接他。”
“啊?”夏鸢错愕,“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自有决断。”江瑶语气平淡,随手抓了一本桌上的书来读。
江瑶看书,夏鸢就安静吃点心。
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看起来像一只乖巧的小花栗鼠。
然而花栗鼠内心在尖叫爬行。
刚刚还气得天打五雷轰,现在就淡定看书,怎么想都觉得这样更可怕吧!!
唯一能安慰到她的是,江瑶并不知道为什么她起誓失败。
好消息,她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原因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夏夏。
坏消息,她会觉得她是一个连发誓都发不了的菜逼。
算了,菜就菜吧。
夏鸢安详摆烂,没有人会为难一只花栗鼠,没有人。
人只会给花栗鼠吃点心,毕竟正常人不会对着花栗鼠强取豪夺你追我逃,插翅难飞。
鼠鼠逃不逃人类都追,鼠鼠插上翅膀也很难飞。
正嚼着点心呢,夏鸢视线落在茶壶的竹柄上。
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江遥抬眼看她,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夏鸢:...
“把手裂开了。”夏鸢说。
江遥平淡道,“我攥的。”
承认了!!她承认了!!!
原来小说里面主角因为太生气而徒手捏碎公物的桥段是真实发生的吗!!!
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坦然就承认了啊!!
夏鸢眼神放空。
宇宙猫猫头.jpg
看着夏鸢空白的表情,江遥微微一叹,起身走到夏鸢身边。
夏鸢的肩膀下意识耸起,随后慢慢放平。
她安静地看着江瑶。
江遥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黑眸里神色温和,“抱歉。”
夏鸢沉默了片刻,抬手牵上了江瑶的袖角,“我才是。”
“大师姐刚刚生气了吗?”她问了句废话。
“嗯。”江遥说,“气的是自己。”
“很害怕对不对?”江遥说,他干脆蹲下去,微微仰头去看夏鸢,“手腕还痛不痛?”
夏鸢没有说话,她今天沉默的次数格外地多。
江遥心里有些后悔。
夏鸢胆子小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先前热血上头拉着她发誓,本就是他一厢情愿,如何能怪到她头上。
前面好不容易哄着她胆子大了点敢和他拉拉扯扯了,现在又要被吓得缩了回去。
说到底,夏鸢是最被动的一个。
被投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面,喘息也没有几次,就被他自顾自拉出来,卷入奇奇怪怪的事件。
如果放着她不管,她应该也会在最开始惊慌后,在摇光宗里适应地很好,最后接过她老爹的衣钵,把摇光宗管理得井井有条,她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夏鸢是柔软漂亮且有根系的花,虽然可以在新地方活下去,但挪太多次就会死掉。
而不是锋利的剑,无论跑到哪里,只要能够见血封喉就是一把好剑。
江遥垂着眼睫也跟着沉默着,话语在唇齿间酝酿。
“小师妹,我送...”
“大师姐。”夏鸢脆生生打断了他。
江遥抬眼。
杏眼清澈干净,又带了一些细微的情绪。
夏鸢抬起一点下巴,声音还有些微的颤抖,但每个字都发音准确利落。
“你不要可怜我。”
不要可怜我,我才是你一切遭遇的始作俑者。
我想我知道了我为何来到这里。
夏鸢牵起江遥的手,在他略有错愕的注视下,勾起他的尾指。
“我不向天道起誓。”夏鸢说,脸上绽放一个很漂亮的笑容,“我只和你约定。”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1.小江:老婆只有一个被吓死了就没了
2.小夏:呜呜崽崽我的崽崽
3.是的,小江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倒霉设定都是老婆写的
4.请你不要生气 如果因为我的文字而骚扰到你 你可以来训我一顿 请不要因为我的这些行为而冷落我 不理我 我不重要的 我微不足道 我甚至可以和微生物相比一论 我的文字感动不了你似昆仑山上的冰山一般的心 没关系的 不回信息我也不会怎样的 我已经习惯了 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常常收不到你的信息 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我手机的问题 就连一个表情包我也未曾收到 后来才发现这是你的问题 我的一字一字打出来的这些热情似火奔放自由的文字感动不了你这高高在上的大美女 我都懂的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重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