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次遇刺客

九岁的小小少年零件都没长齐捏,怎么可以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女孩子带坏?

赵跃毫不客气地撵走了姜英,拍拍胖胖的小屁股便拱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听得多了见得也多了,离邯郸越来越远,再想跑已经没那么容易了,以她这种六岁的小身板,加上三脚猫的本事儿,估计跑了一里都不到就会被人贩子抓走卖掉。

与其面临那种一眼望不到边的危险,还不如老老实实留下来安心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婢女,至少有吃有喝的不会饿死。说不定她靠着自己溜须拍马混得好了,赵小政高兴起来会把小铜镜赏给她,那个时候她也长大了,再攒点私房钱带着小铜镜一起跑,那真的是美妙极了。

某赵跃蹲在角落里像个二傻子一般在那处呵呵傻笑。

“衣食住行自有统一分配,多余的闲钱不准留。”

赵政垂眸瞧着手里的竹简,只听见马车之中某人隐隐约约发着“嘿嘿嘿”的笑声,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赵小跃傻呵呵地不知在乐些什么,莫非又是捡到什么稀罕物件了?

这小丫头自打那日醒来便声称失忆了,那股子霸道性子便被磨了个干净,整个就是换了一个人。原先他还在存疑,可试了这么多回,即便是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缘还是那股子泼皮样儿,便也觉得没什么好试的了。

除了好吃、赖床、谄媚、说谎、胸无大志,最大的缺点便是贪心,贪财又贪色,爱好钱财和寻常的物件儿。他手中的这卷《商君书》她足足摸了十回,口中喃喃念着什么“秦简,货真价实的秦简”,再得知是他亲自手抄的书,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赵政皱了皱眉头,所谓‘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1],这般小的年纪便是个财迷,长大了岂不是容易被收买?

赵政想到这里,脑子里一下敲响了警钟,“若是捡钱了便即刻交出来…”

赵政盯着手中的书简,余光中瞧见她在那处扭扭捏捏的纠结,他为何会中意这么个小丫头?居然还想着日后委以重任?

“没有…”赵跃即刻捂紧了自己的绣花小荷包,里头的三枚小铜板可是她帮着赵成补衣服赚的,一个铜板补一个洞,赵成坏了三回衣服,总共才攒了三个,虽然不多可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桶金,她稳定心神,说得大义凛然,“小赵没有捡钱,也没有藏钱。”

“没有最…”赵政虽然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就让他给逮着了,她手中捏着的是…“慢着,荷包里面的是什么?”

赵跃吓得即刻松了手,“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赵政闭了闭眼,摊开了可耻的左手掌,心中却不大明白自己为何会和这么个野丫头整这些,许是路途之上太过无趣了,“拿出来。”

赵跃心中钝痛,嘴巴撇开,忍着哭腔,手中一直在颤抖,慢悠悠地往小荷包里掏东西:只有三枚铜板啊,万恶的奴隶主!

“没了?”赵政瞧着自己的手心果真多了一些东西,抬眼瞧着她,一枚一枚的搁进来,却只有三枚。

赵跃摸着自己快要爆开的小心脏,家底都掏出来了,赵小政居然还不信。

赵跃无奈将小荷包翻了个底朝天,赵小政眼睛瞄了一下那个扁扁的绣花小荷包,心中安定下来,好在发现及时,等她攒好了钱财还不得飞了?

这赵小跃胆子越来越肥了,财产都已经没收了,还在想着法子捞金。

赵政心中生气,瞧着她目光如死灰一般空洞的瞧着前方,而后毫不犹豫地操起书简往她圆乎乎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恶狠狠地批评了起来,“还有…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露出那种痴傻的表情,有损我的颜面。”

这一下敲得着着实实有些重,赵跃两只眼睛直冒金花花,她不过是蹲在角落里自娱自乐,身上的钱财也都被榨干了,最后还得被体罚,这是什么道理?

赵跃前世就对熊孩子没辙,现今她变成六岁的幼童被九岁的赵小政逮着欺负,这连着几日的委屈她都尽力忍着,勤勤恳恳地讨好赵小政,可结果呢?

赵小跃越想越委屈,嘴巴撇开忍着,小胖脸儿憋得通通红,那泪珠儿如豆粒那般大直接涌出眼眶子,而后便如开闸放水一般哇哇哭起来,“公孙就知道欺负小赵!”

其实,赵小政都是被她给惯坏的!

外头的马车开始启动,赵跃说了她有史以来语气最重的话,而后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撅着小屁股头也不回地拱出了马车。

赵成与阿束驾着马车,马车一丝也不隔音,里头的事他们听得一清二楚,瞧着挤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某赵跃哭得极为认真,皆不忍心去打扰。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还在那处哽咽。

阿束只能眼巴巴地看看她,赵成吐了口中的狗尾巴草悠悠地叹了口气。

进去的时候欢天喜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赵政这样的性子本就薄情冷意,越是上心越容易热脸贴了冷屁股。

……

而后一行十几日,赵小政突然变得格外的好,每一顿饭都将赵小跃喂得饱饱的。

赵跃吃的肚皮都快翻天了,捧着自己的肚子格外满足,这天天坐着马车又没法消化,虽有些难受,可吃饱肚子的感觉真是美好。

赵小政这是安得什么心?是想把她撑死丢掉吧?不管了,撑死也比饿死强,想她赵跃是个响当当的吃货,这点东西还难不住她。

赵跃躺在马车上肚子胀得嗷嗷直叫,“不行了,好饱呀!”

赵政移开书简,对着眼前的小猪仔露出明媚而又意味深长的笑,“一块饼子算一个铜板,走了十七八日,一日吃三顿,一顿五个素饼子,小赵算算自己吃了多少?几时才能还清欠款?”

赵跃听了这话,浑身一抖,即刻趴在马车的窗子边上吐起来。

赵政摇了摇头,瞧着她这个没出息的样儿,嫌弃到没边,“吐出来也算小赵吃的。”

赵跃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而后乖巧地爬起来,跪服在赵政面前,“公孙,小赵知错了。”

赵政放下书简,摊开自己宽大的衣袖,正正经经的跪坐好,而后瞧着她,“这个世道,本就没有公平的规则,更没有白得的利益。除非,你高高的在上处,拥有碾死对方的能力,才不会被对方反过来威胁,可明白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九岁的少年口中说出,竟没有任何的维和感。

赵跃顿了顿,她这是被赵小政设计教训了一回啊!随后,脑门直接戳着马车底,应道,“小赵…明白。”

……

赵小跃受了boss的教育之后满足极了,喜气洋洋地挤在阿束和赵成之间,一路唱着好听的歌儿,这赵丫的声线还是不错的,从小练一练长大了唱几个小曲儿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赵跃一开始还只是低声哼着些阳春白雪的雅曲,到了后来直接扶着赵成和阿束大声的在那处飙起了下里巴人的民间小调。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

荡…悠悠…悠……

赵成“呕~”地一下,吐出了中午吃的素饼子,而后迅速捂了她那个开了闸的小嘴儿,“嘘!”

赵成摇了摇头,身为仆从在主人面前是不能这么无礼的,他还未将赵跃按住,马车便忽然一个大颠簸。

马嘶声响破天际,而后马车一下子倾斜起来,赵跃吓得赶紧扶住马车壁,定睛一瞧才发觉那马儿中了一箭,鲜血淋漓的跪趴在地上痛苦地嘶吼,马车身又正好死死地压在它身上,马儿才挣扎了几下便闭了眼睛。

赵成急忙抽出腰间的长刀,警惕瞧着周围,后头的马车夫载着赵姬与吕不韦紧急往回撤。扮作家丁的侍卫们抽出刀剑即刻冲了过了来,保护已经落了陷阱的赵政。

赵跃折回马车里,迅速抓住赵政的手臂,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只是六岁的稚童,上去便扯乱他整齐的发丝,随之又将他的那一身华贵的衣服扒拉下来用布包裹起来,而后在一处暗藏盒子里掏出给赵成未补好的粗陋衣裳,将赵小政整个包起来。

赵跃来不及取出那华服袖子兜里的铜镜,只能连着衣服包着包裹这么背在身后。

此处已经快要临近大秦的边境,原想着未走水路会相安无事,华阳夫人那处一定是察觉水路无人,便直接派人在秦国边境守株待兔。

赵跃扶着赵政掀起马车帘子偷偷瞧了一眼,周遭围得都是人,赵姬与吕不韦的马车反应及时已经率先跑了。

只不过……赵跃定睛瞧了一眼,姜英居然被他们推下了马车,正冒着这一阵血雨腥风往他们这里躲。

那些杀手为何如此笃定赵政在这辆车里?难道是先前就一直被盯上了?

姜英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早已经吓懵了,一身的尘土,没被直接摔死就已经是万幸了,现今她已经没有办法,只能牢牢抱着赵政的大腿,“公孙…”

赵跃没空去管她,抓着赵小政躲在马车后头,还没等她看清楚敌情,只见赵小政忽而一下子闷头倒了下去。

“公孙公孙!”

赵跃抱着晕过去的赵小政,真的是飞来横祸啊,出内鬼了。

姜英嘴角抹起一股鬼魅笑意,而后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赵跃脖子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1]【出处】 《山海经·海内南经》

喵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