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金莲并不是空着手到知青点的,她带了一碗的咸萝卜丁。
小女儿闹着要跟来,她就一起带过来了。
秦素芸和林倩两人虽然把火生起来了,但烧火是个技术活,那火总是在不停地处于熄灭中。
蓝金莲到的时候,稀饭刚烧开,还没能吃呢。
她瞅了眼空荡荡的厨房,想起自己这次来的任务,还要教一教知青认认野菜啥的。
她还得特别强调,不能随便吃山上的菌子,那可是会死人的。
柯颖莲等这位旗袍女士离开后,继续在翠鸟小镇等了一会,走之前,她把两个花盆给挪到了屋檐下。
意识回到身体里,她就感觉床边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趴在床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柯颖莲拥着被子坐起来:“小妹妹,你是?”
话音刚落,她就依稀听到外头秦素芸和一个陌生女人的说话声。
“我跟阿姆来的。”小女孩笑眯眯的,“我叫小铃铛。你们是知青,什么叫知青呀?你们真的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吗?大城市有什么呀?”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柯颖莲头晕眼花,小女孩的普通话带着口音,但她还是听懂了。
“小铃铛你好,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已经上学了吗?”
“还没上学,哥哥们上学了,我跟哥哥们学的。”小铃铛骄傲地说。
“你还不起床吗?太阳晒屁·股了?在我们大队,只有懒婆娘还躺在床上。”
柯颖莲瞅了小铃铛一眼,确定她不是在骂自己,“我发烧了,所以多躺了一会。”
小铃铛了然地点头:“我知道,要捂捂出汗,病才会好。”
“小铃铛,小铃铛,在哪呢,我们回去了。”蓝金莲在外头扯着嗓子叫。
“阿姆,我在这呢。”小铃铛笑嘻嘻地说。
林芳听到声音,探头进门看了一眼。
蓝金莲皱眉,走到房间门口:“你这孩子,怎么跑人家屋子里去,快出来。”
“好啦,好啦!”
柯颖莲看着小女孩心虚的样子,再看这位妇女难看的脸色,以及林芳闪烁的眼神,她心里轻轻叹气,轻笑着说:“小铃铛再见,谢谢你陪我说话。”
“姐姐再见。”小铃铛高兴地挥着手。
蓝金莲拉着小铃铛的手,就开始说起了方言,语气严厉,小铃铛一下子就蔫了。
林芳快步走到她的床边,检查她自己的床铺和行李。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一点素质都没有,随便进别人房间。”
跟进来的秦素芸说:“林知青,话不能这么说,柯知青不是说她让小姑娘进来和她说话吗?”
她又接着说:“妇女主任特意来看我们,还带了一碗咸萝卜,早饭能凑合吃了。”
柯颖莲抬头看了秦素芸一眼,她知道自己为小姑娘圆话了。
林芳哼了声:“反正这么多空房间,还是自己一间的好。”
秦素芸看着柯颖莲,问她:“柯知青,你好些了吗?等男同志们回来就能吃早饭了。”
“我好多了。”柯颖莲叠好被子,“上午你们辛苦了。”
她拿了洁牙粉出去刷牙,这东西她只有两盒,一盒留给家里人用了,另一盒随身携带,洁牙、清新口气的效果很好。
男知青们回来了,他们并没有走很远,砍的也是些树杈、灌木、蕨草之类的。
柯颖莲打开行李箱,她想了想,拿了菜刀和约三两重的卤猪肝出来。
没有砧板,猪肝也没法切得多薄,凑合下,每个人吃个味道。
齐祯很惊讶:“你还带菜刀?”
没有哪一个知青会想到吧。
柯颖莲手一顿,“对,我哥听说知青下乡后,大部分东西都要自己配置,买不到铁锅,就给我配了把菜刀。”
这理由听着很正常,但怎么感觉怪怪的?
“先吃饭,再讨论知青点要添置什么东西。”李白宾拍板道。
一碗褐色的咸萝卜、一饭盒盖子的卤猪肝,再一人一饭盒热气腾腾的地瓜干糙米稀饭。
那猪肝颜色偏黑,看着不咋样,但一埋入稀饭里,热气就把香味给激发出来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绍吸着鼻子,“这卤猪肝…卤香味很浓,肯定是用老汤卤的。”
“很好吃。”秦素芸不舍得一口气吃完,这香气一下子就把胃口给打开了。
高松叹口气:“越吃越饿。”
这顿早饭似乎拉近了知青们的距离,吃过早饭后,八个人在廊下坐成一排。
当前最要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大队提供的粮食并不多,八个人省着吃差不多能吃一个月。
而知青的补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
李白宾率先开口:“知青点总得有个负责人,你们有谁愿意当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说话。
柯颖莲直接摇头,这等费心费力的事她肯定是拒绝的。
“既然没人,那我就毛遂自荐了。”李白宾说道,“跟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白宾,今年二十岁,去年高中毕业。”
“以前在学校当过班长,应该还是有点管理和组织能力,希望可以带领我们知青点过上更好的生活。”
“好!”王绍率先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拍手。
“大家也看到了,三间大队提供的东西很少,很多都要我们自己整。现在我把我认为最需要配置的东西提出来,大家再讨论。”
“铁锅、油、盐、桌椅,这是我认为当前要先配置的。”李白宾看了其他人一眼,“有人有不同意见吗?”
“是要配置没错,但这钱和票怎么出?每个人要出多少?事先声明,我手上没票,最多只能出两毛钱。”
林芳大声说道。
柯颖莲和秦素芸都侧头看她,她昨晚抹脸的那百雀羚可不便宜。
高松冷声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要有坐享其成的想法。”
林芳觉得高松在针对自己,刚想顶回去,对上他有些凶的眼神,一下子就怂了。
王绍说:“我手头有两张工业票,可以用来买铁锅。”
“我也有两张。”秦素芸这主动说。
“我没有工业票,但我提供菜刀了,这算吗?”柯颖莲问道。
“没问题。”李白宾点头,他进房间去拿纸笔,“我记下来,等到时候知青补贴下来了,先扣除这些支出,再均分到每个人手里。”
“可以。”齐祯点头应着,“我有糖票、布票,看能不能跟大队换油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来,林芳插不进嘴,不由气闷地扣着石头缝里的杂草。
柯颖莲身体不好,第一天就病倒,但她态度好,又主动拿出菜刀和猪肝,自然也没人多说什么。
知青们商量好后,让柯颖莲看家,他们一起去大队部。
如果大队里能换到的东西,那就不用往公社跑一趟,昨天那趟路还是吓到他们了。
柯颖莲看着知青们都走了,她现在没那么难受,就在知青点附近多走了走。
水井下方的杂草比较茂盛,地面湿润,长着一大丛一大丛的鱼腥草。
除此之外,周围的地颜色偏红、黄,硬邦邦的,夹杂着石头,一看就很贫瘠。
柯颖莲突然有种他们知青在玩基建游戏的感觉,初始条件差,庆幸的是不用从房子盖起。
知青们回来得快,除了油盐、锄头,他们还搬一套八仙桌椅回来。
“大队长还给了我们一小包的空心菜种子,让我们种,你们谁有种地经验的?”
李白宾看了其他知青一眼,有点发愁,都是城里娃,他们能成功种出菜吗?
柯颖莲想了想说:“我有点经验,试试吧。”
她种地的经验主要还是星际游戏里,还有家里花盆里的韭菜、小葱。
之所以主动站出来,她就是想试试自己的种植术。
“行,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你说。”李白宾松口气。
柯颖莲拿着锄头,要先把表面的草锄掉,结果才锄了半平米左右,她就喘着气,干不动了。
高松马上伸手拿过锄头,“我来吧,柯知青在旁边指导吧。”
柯颖莲点头,先说了握锄头的方式、锄地、挖地用的角度、力道都不同,更重要的是要保护自己不受伤。
高松很快就掌握了技巧,王绍说:“还有另一把锄头,那再开一片地出来?”
“这边挖一条沟吧,到时我们洗衣服、洗菜什么的水可以倒进来,这沟里的水可以用来浇两边的菜地,省得挑水。”
“没问题。”王绍点头。
林芳起初还站在旁边,等看到高松、王绍他们的鞋子都沾上泥土,马上就退了几步。
柯颖莲没空关注她,她在看挖出来的这些植物,在游戏里,有些是可以用来配药的,就是不知道现实生活中能不能用。
她想着,就蹲下来分拣起来。
“柯知青,你做什么?”秦素芸问道。
“把能吃的野菜跳出来,还有一些晒干了可以入药。”
“你怎么懂这么多?”林芳怀疑地看她。
“我比较爱学习,不耻下问。”柯颖莲看了她一眼说。
“高知青,这可以了。”柯颖莲把挖得深深浅浅的地稍微整了下,划拉出几条浅沟,用水浇过一遍。
本来应该再撒一层草木灰的,但条件有限,只能先播种了。
在撒种子的过程中,柯颖莲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些种子似乎很活跃,好像在她的指尖跳动一样。
最后给种子盖上一层薄薄的土,柯颖莲的指甲缝里已经塞满土屑了。
“空心菜长得快,嗯,一个月后应该就能吃了。”柯颖莲拍掉手里的泥土。
“我们今天争取把地开出来,问大队长要一些地瓜藤来扦插,地瓜叶能吃,又多一道菜了。”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齐祯说:“没问题,种地的事就听你的。”
中午还是吃的地瓜干稀饭,还是配的咸萝卜,女生还好,几个男生眉头紧皱。
马建国等傍晚村民们下工了,才抽空过来知青点这边看看。
结果叫眼前的现象大吃一惊。
知青们在水井的下方挖了一条水沟出来,两个男知青拿着木头在砸水沟壁。
另外,他们还开了半亩多的荒地。
马建国看了下,问他们:“空心菜种子播下了?”
“已经种下了。”柯颖莲站起来,“大队长,这附近的空地多,我们知青能开多少亩地?”
马建国的脸沉下来:“柯知青,你这想法该批评,现在割资本主义尾巴,每家的菜园子都是有数的。”
柯颖莲愣了下,反应过来,忙低头:“大队长,我错了,我们知青初来乍到,还需要您多多指导。”
马建国也不是真的要批评柯颖莲,“菜园子这么大差不多了。”
他对菜园子、养鸡等,只要不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
他们三间大队偏僻,ge委会不经常来,村里人都有共识,现在主要是把知青管住了。
李白宾走过来,“大队长。”
一个下午,知青们已经累积了不少的问题,他们来插队,说是支援农村建设,难道就是开荒种地吗?
李康健紧跟着李白宾,他问道:“大队长,什么时候让我们知青开展工作?”
马建国的脸黑了下来,“什么工作?给你们三天休整还不够,这么快就想下地犁田插秧了吗?”
李康健皱眉:“我们知青下乡,怎么是来种田的?我们是来……”
李白宾打断他的话,“李知青,我们下乡要做什么,由大队安排!”
一整天,李康健就没有动过锄头,就在旁边碎碎念,什么活都没干。
马建国很不高兴:“李知青,如果你能优化培育农作物、提高产量,我马上给你安排工作。”
他在心里把李康健列为重点关注人群,这是个想搞事的。
李康健不服气,还想说什么,高松一把把他扯到一边去。
“大队长,我想问下,山上我们知青能随便去吗?”李白宾更关心的还是他们知青未来的生活。
“去能去,但不许进深山,那可是有老虎豺狼的,丢了命大队可不管!”
“上山看到树干上画有红漆的,就一定不能再往前走了。”
马建国皱着眉往回走,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老支书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名字竟然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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