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近在咫尺的死亡

武婧眼神凌厉,她早就有所防备,疾速地后退两步躲开袭击。

躲开的同时,虚幻的鞭影凭空出现,直接缠住枯藤卷须。

“找死!”

武婧捏住鞭影,试图将它拽到自己的手里。

但下一刻,那截熟悉的枯藤卷须突然膨大数倍,霎那间挣脱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走呆立在原地的孙雯,朝着审讯室外逃去。

“追!”

武婧率先追出去,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紧接着,其他审讯员也跟着追了上去。

眨眼间,审讯室就只剩下一群普通人。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叶蔓蔓震惊地低头,她的脚腕处,此刻还有一截枯藤卷须。

——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有其他卷须?

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藏起来的卷须偷偷跑到了孙雯的身上。

枯藤装死,不肯回答。

叶蔓蔓问不出所以然,念头一转,趁着审讯室没人,偷偷地跟着溜了出去。

外面人影重重,狭窄幽长的走廊在眨眼间变得极其拥堵。

被吓得四处逃窜的普通人,疾步追击的红衣审讯员,以及......铺天盖地的枯藤卷须。

它似乎是分裂了,无数根膨胀的卷须充斥了整个地下六楼,将所有走廊变成了枯藤洞穴。

叶蔓蔓惊讶地张开嘴。

“它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可是它的晶核明明已经被挖掉了啊!”

系统:【......它现在的表现,更像是七阶异植,在肢解场的表现很可能是金蝉脱壳。说不定那些卷须都是它的分身,偷偷缠上了不少人,想要借着障眼法逃出基地。】

只可惜阴差阳错又被带回主城区。

叶蔓蔓有些馋:“那我是几阶?能把它吃掉吗?”

系统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的情况有点特殊。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你打不过它。】

好吧。

叶蔓蔓失望地瘪瘪嘴。

【好了,别愣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好可以探索一下地下监狱,说不定还能发现食人花的线索!】

“好!”

叶蔓蔓藏着私心,趁着那些枯藤遮盖了监控设施,偷偷地伸出触手,打开了不少牢房的门。

数只六阶异植异兽就这么被放了出来,给原本就混乱的处境又添了一把火。

等她趁乱将整条走廊跑完,都没有看到能去往地下七层的通道。

“难道只能坐升降梯下去?”

“可是这也太明显了,整栋中心大厦都能看见。”

叶蔓蔓陷入苦闷,步伐也没有先前积极。

恰在此时,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同频的心音。

——我知道你要找食人花。

是那株枯藤的声音!

叶蔓蔓回头看去,只见数根黄褐色的枯藤盘结交错,挤满了走廊。

但她扫过去,只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孙雯。

明明分开不到半个小时,她此刻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一根粗壮的卷须贯穿了她的身体,末日的世道里女孩的身躯瘦小如纸帛,吊在空中像一面残破的旗。

而她胸前大敞的贯穿性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热血,供那枯藤的汲取。

四周还有无数个被吊在半空中的人类,有普通人,也有失手的红衣异能者。

“把她放下来!”

——为什么?

——人类的血肉能让我们快速恢复,为什么要放下她?

叶蔓蔓愣住了。

“因为、因为她是......”是自己进入基地后遇到的第一个人类,是给她披上外套、介绍工作的好人类。

同为藤蔓系异植,枯藤轻易地读懂了她的想法。

——你明明变成了人形,为什么没有学会人类的狡诈,反而学会了他们的软弱?

叶蔓蔓才不会被它带偏,叉起腰骂道:“你管我!”

“她是我收的小弟,以后要给我洗触手的!你快把她给放了!”

枯藤无动于衷,继续自说自话。

——我知道食人花在哪里。

——它在地下八层,只有城主和他的心腹才能下去。

——你真的不想……

叶蔓蔓打断它:“这件事你等会儿再说,先放她下来!”

“……蔓、蔓蔓。”孙雯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已经睁不开眼了,被枯藤掠走的那一刻,它就一改先前哄诱她的模样,卷须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她的身体。

孙雯想苦笑,但笑不出来。

肢解场回来后,她才发现身上多了一截异植卷须。起初是害怕的,可是等到它在自己的脑海里抛出条件后,她心动了。

——带我离开基地,我可以分给你一截卷须。

——它可以被你所用,成为你的“假异能”。

积分迟早会用完,孙雯不想沦落到带男人回多人间,当着其他室友的面,在床板上不知羞耻地翻滚。

她抓住了这个诱惑,趁洗澡时将它藏到了最难发现的地方。

可……还是被发现了。

失去利用价值的她,和其他逃窜的普通人一样,被枯藤当成了滋养己身的肥料。

不该、不该相信那些非人的生物的。

“蔓蔓……快、快跑……”

宛如回光返照,孙雯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砸落地面的声音轰然响起。

枯藤确实放下了孙雯。

只不过是直接丢了下去。

血液溅到一地,甚至溅到了叶蔓蔓的身上、脸上。

系统沉声:【她死了。】

身上百分之七十的血液早已被抽干,怎么也活不下来了。

叶蔓蔓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前进一步。

枯藤以为如了她的愿,一截卷须伸到了她的耳畔,循循诱导。

——我放下她了。

——你帮我逃出这里,我就告诉你更多关于食人花的消息,怎么样?

叶蔓蔓的瞳孔还倒映着孙雯的尸体,听到它的话时,迟钝地扭过头。

“为什么是我?”

“明明孙雯也愿意遮掩你的存在,你为什么要吸光她?”

——她不能。

——我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告诉她只要带我离开基地,就会分给她一根卷须。

——但是她真没用,又让我被发现了。

“我也不能……”

——你不能。

——但围在你身边的那些男人能。

——就比如那个砍掉我替身的异能者,他很强,你为什么不去利用他?

——利用完,再吸光他。

枯藤想想都飘飘然。

——如果我能化为人形,拥有一张像你这么漂亮的脸蛋,那么整座人类基地都会是我的。

先前它看似示弱,实则冷眼目睹了这个同类身边发生的一切。

野心大脑子小,送上来的男人竟然还能推出去。

——快回答我。

从它开口畅想后,叶蔓蔓就一直在沉默。

半晌,她突然仰起那张带着血迹的脸颊,直视枯藤。

“我不会答应你。”

枯藤十分震惊。

——为什么?

为什么?

叶蔓蔓的脚边还躺着孙雯的尸体,她的心里有难过和茫然,却又挤不出眼泪。

她说不出为什么。

“我就是不想帮你。”

枯藤愣了一下,随即变得震怒,整根茎身瞬间绷紧,卷须又绕到了叶蔓蔓的另一侧耳畔。

尖锐的顶端危险地对准了她的脖颈。

是威胁,也是攻击前的起势。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要是你不肯答应,别怪我吞噬掉你……

它的威胁还没有说完。

一道雷电精准地降落在枯藤身上,亮瞎眼的白光闪烁过后,焦糊味瞬间飘进鼻翼间。

叶蔓蔓眨眨眼,再次看向枯藤时,它已经被劈成了灰,全撒在她的身上。

仿佛是意识到来人的实力,其余的卷须飞速地撤离了这段走廊。

叶蔓蔓顶着一脸血渍与黑灰,看向正前方。

是周昼。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走过来的步伐不徐不缓,唯独视线一直牢牢锁定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是否受伤。

叶蔓蔓下意识地瑟缩一下。

作为植物,天然地惧怕雷电,那是会劈死它们的存在。

如果刚才那道雷电落在她的身上……小藤蔓害怕地往后小小地挪动一步。

这细微的举动,被周昼看在眼底,一张本就性冷淡的俊脸更加冰冷。

“就这么害怕你的救命恩人?”

他停在叶蔓蔓的身边,手指粗鲁地擦拭她脸颊上的血迹。

“每次见面,都把自己搞这么脏。”

“害怕我对你下手?”

周昼很讲究,他甚至从口袋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擦拭叶蔓蔓脸上的脏污。

后者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动作。

周昼垂眸盯着她。

好乖。

如果她每次都这么乖……不随便乱跑,就不会老是被异植攻击,也不会次次都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害得他还要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周昼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她最好有点判断力,乖乖地跟了他,否则……

思绪被突然打断,叶蔓蔓扯了扯他的衣袖。

“周昼。”

“嗯?”

知道感谢他了?

叶蔓蔓指了指孙雯的尸体:“她还有救吗?”

周昼这才注意到地下的女人,好像是曾经在女孩身边出现过几次的同伴。

都不用蹲下去细看,就知道已经死透了。

周昼:“……”

他罕见地沉默下来。

明明早已经见惯了死亡,可这会儿他却说不出摆在眼前的现实。

叶蔓蔓期待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后,失落地垂下脑袋。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在我面前死掉的。”

不该对一个狡诈的小女孩心软,周昼的理智告诫自己。

他来的时候,那截枯藤已经逼近她的脖颈。再晚一刻,躺在这里的人,还有她。

但……同伴在眼前死亡,也是一个相当大的冲击。

周昼抵了抵后槽牙,一颗旁观的内心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踩坑。

但他还是迈进坑里。

“走吧。”

“我带你去找它。”

周昼不容置疑地牵起叶蔓蔓的手,带着她往枯藤离开的方向走去。

细腻柔软。

握在宽阔的掌心,显得格外娇小。

“我去帮你的同伴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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