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高弄权巅峰的事例,还是要属臭名昭著的指鹿为马。】
【在赵高设计害死李斯之后,他成功成为了大秦的丞相,然而就是如此,他还是不满意。他真正想的是取而代之。胡亥沉湎于享乐,将政务交由赵高处理。而赵高想篡权唯一的阻力就是朝中的大臣,他想要确认现在有多少大臣仍然忠心于秦朝。由此,他想出了一条绝妙的计策。】
秦皇宫。
赵高如芒在背,冷汗已经浸湿了背后的衣裳。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嬴政的压迫感,就连他身后站立的群臣的怒火都能把他吞噬。
“陛下,此子藐视君主,目无国法,应碎尸万段,死不足惜!”
“陛下,大秦国祚五百余载,就亡于此等小人之手,实在令人痛心,臣等请陛下速下决断!”
……
如若不是嬴政尚且在他们面前,随身的护卫郎中维持着殿前的秩序,恐怕这些人都能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赵高此刻已经在心中祈祷,天幕不要再说下去了,可是事与愿违。他听着天幕上的言论,如同是最后审判的罪状。
【在一场朝会上,赵高突然牵了一头鹿上殿,说这是送给胡亥作为礼物,可是他却说他就是献上的是一匹千里马。胡亥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是赵高去坚持声称自己就是找来了一匹千里马献给陛下。胡亥只能在朝堂上问当时的朝臣,这到底是马还是鹿?有人畏惧于赵高的权势,便顺着他的话说这就是马,但是仍然有人直言不讳,坚持说这是鹿。】
【于是,这些称为“鹿”的人全部都被他找借口杀掉。自此,朝中之人几乎尽数是他的党羽。】
【清理完了朝堂,接下来当然是弑君。】
听到这里,胡亥都有点不可置信般的看向赵高,赵高平时待他不错,在阿翁生气的时候也经常为他说好话。
等到来年,公子过了开蒙的年纪,依照阿翁的意思还很可能将赵高指派为教导他的老师。
嬴政看着自己的十八子,心中的愤懑愈加聚力,看看他的这个小儿子,干出了多少好事来,在赵高和李斯的谋划一下登基,他要是能做中那个位置也就罢了。
残暴不仁,毫无建树,杀害兄姊,最后竟然连一个小小的臣子所愚弄,还被弑君。
他怎么能生出来这么愚蠢的儿子!
【指鹿为马这是过去后,胡亥怀疑自己得了病,所以才分不清楚鹿和马,因此便找来太卜占卜,太卜最终解释是胡亥在祭祀斋戒的时候不够虔诚而触怒了上天。于是胡亥就躲在上林苑里重新斋戒,在这段时间里有人误入苑中,胡亥命人将他当场射死。】
【赵高得知了这件事情,就是在此处大做文章。让他的女婿阎乐起奏胡亥说是在苑中发现了一具尸体,不知是何人所为。赵高又装作不经意地对胡亥说,如果是天子射死无辜的人会遭到上天的报应。可笑的是,胡亥当年残害手足,肆意诛杀无辜臣子都从未害怕过报应,现在就害怕了。于是,他又在赵高的劝说之下去了当时的行宫躲避灾祸,后来就是望夷宫之变。】
【胡亥最终被阎乐逼死在了望夷宫里,赵高又改立了子婴。子婴只在位了四十六天,并且他从未是称帝只是称秦王,所以一般提起秦朝还是称其二世而亡。】
“赵高,朕竟全然你竟有如此好手段好计谋啊,看来这让你当内侍,是朕屈枉了你的才能啊?”
始皇帝嬴政漆黑的瞳仁直视赵高的时候,即使他什么也没有做,排山倒海的压迫感袭来,他登时如坠冰窖。
赵高往后缩了缩脖子,立刻摇了摇头说道:“陛下,陛下啊,臣……哎呦!”
解释的话,求饶的话,全部都哽咽在喉咙。赵高最终和胡亥了一样的结局,跪着被踢翻在了一旁,膝盖似乎是承受了十成十的力量,他只觉得筋骨具裂,疼的甚至无法移动。
还没等他继续反应过来,嬴政的剑早已毕竟他的咽喉,划出一道血痕来。
只要剑尖在往前一寸,赵高就得一命呜呼。
“且慢!”危急关头,公子扶苏突然出言制止。
他再次走上嬴政面前,躬身施礼说道:“阿父,扶苏以为不妥。”
赵高如蒙救星,赶紧磕头感谢公子扶苏:“多谢公子相救,陛下,陛下若今日饶臣下一命,臣下必然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公子之大恩。”
当然对于他的求饶,嬴政和扶苏此刻都选择性忽略了。
处死赵高还有的是时间。
嬴政更加在乎的是公子扶苏的态度,于是他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询问:“那扶苏以为应当如何?”
“阿父,扶苏以为今日在仙人面前不宜杀戮,何况如此大恶之徒,应当处以极刑,弃世示众,方能让我大秦之人以儆效尤!”
赵高:“!”
嬴政最终考虑了一下,将赵高下狱不日弃世斩首,李斯等候发落。至于胡亥……
胡亥看着赵高和李斯两个人的下场,他心中不由得也感觉一阵后怕。
他自知父亲还在气头上,现在哪怕就是求饶估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益处,只能转头去求公子扶苏。
胡亥跪着膝行来到了扶苏面前,祈求道:“大兄,大兄救我,我们可是骨血至亲。求求大兄向阿翁救救胡亥吧,胡亥还小,还不想死……”
胡亥扯着扶苏的衣角,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外溢出。
扶苏可以处置了赵高,可是面对自己的亲弟弟却还是心软了下来,虽然胡亥在以后杀了他,但是他现在确实也只是是个小孩子,或许他只是被人教唆……
“大兄,他也知道我们是骨血至亲?他可怜,我等又有什么过错呢?大兄今日当他为兄弟,他来日却视我等为仇敌啊,大兄!”
后面的公子们愤恨不平,秦朝公子自启蒙之后,每日都要上学宫读书,今日可算有这样好的机会,仙人降下神迹。
他们也得空溜出来见见世面,可是却听到了自己未来被诛杀,死状凄厉!
另一旁,年纪更小的王女们早就哭了起来,只恨不得今天没来凑趣。
嬴政看着这一幕却一言不发,很显然他是等待着公子扶苏的决断的。
“阿父,扶苏以为胡亥尚且年幼,他今后暴虐不仁,除了心性所然,其中也有受到他人蛊惑。扶苏以为,十八弟应磨练其心性……”
扶苏说话语速很慢,一直在斟酌的用词,他身后就是自己的弟妹,如果今日之事不做处罚,难以服众。
“哦?磨炼心性,依你说,如何磨炼?”嬴政适时地询问。
正好这时,天幕又开始变换。
【既然是乱世,那我们就不能只谈论王侯将相。在乱世中首当其冲,自然是各地的百姓。】
【秦二世残暴,百官尚且如此,大秦的黔首就更惨了。】
【胡亥为了继续兴修阿房宫和骊山墓地,征召了无数黔首服行沉重的徭役。帝王尤其在乎自己身后事,秦始皇的陵墓自然是规模宏大,宝物无数。为了这些宝物在后世不被窃取,他发动了大量能工巧匠,可惜这些工匠最后都死在了他们自己建造的机关之下。】
【不但如此,为防止动乱,他调发五万士卒来京城咸阳守卫。同时调动天下各地的粮草为咸阳输送,这些征召来运送粮草的人不但没有赏赐,甚至需要自备粮食。】
各地的黔首看到了天幕上闪过一幕幕画面。苏扶南为了能让自己讲述的更加逼真,在其中剪辑加入了一些纪录片以及影视剧拍摄片段。
辛苦了一年的农人在小吏的催促之下缴纳各种赋税,终于连最后过冬的口粮都被盘剥得所剩无几。老人为了让孙儿活下来最终惨死在了那个冬天,然而那个小孩子却也面黄肌瘦最后因为一场大病就去世了。
皇帝的政令发出咸阳,他们这些忙碌一年终于结束耕作的农人又被征召去服徭役,监工手中的鞭子肆意抽打在他们的身上,路途遥远,繁重的劳作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一批又一批的人死了,徭役却没有停止。先是成年的男子,然后是半大的孩子和妇女,最后还有老人……
这些农人原本面对天幕的恐惧已经削减了大半,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只剩下悲伤与痛苦。
“我做了一辈子的农人,贫苦一生,土里刨食,就只为了勉强糊口而已。难道我的儿孙未来连活都活不下去吗?”
“这就是大秦未来的王吗?我们的命为什么就这么苦啊。”
这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他原本不是秦人,也就是所谓的六国旧民。他祖祖辈辈种田为生,从来没有机会读书识字。故国被破,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影响。左右不过是换一个王,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黎庶议论。
说是老人,其实也不过刚刚年过半百。可是因为长期辛勤的劳作,他的脊背已经佝偻,显得过于老态。
和天幕上的老人一样,他也有一个孙儿,是长子留下来的,他的两个儿子都因病去世了。他穷尽一生,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让小孙子活下来。
可是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他只不过是重复着他们的一生,甚至比他们过得更加贫苦。
老人浑浊的眼睛流下了眼泪,他跪在地上,向天幕叩首祈求道:“仙人啊,我们到底怎么才能活下来啊。”
或许是他的恸哭声音过于悲伤,带动了田垄上的农人一个接一个的向天幕叩拜,痛哭声此起彼伏,他们真的希望自己此刻的虔诚真的能打动上天。
……
扶苏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嬴政行礼说道:“十八弟自出生以来,受到宠爱,从未经历过苦难,所以很难培养出仁德之心。扶苏以为,胡亥年幼,学习书本上的道理还有时间,但是培养仁爱之心却刻不容缓。”
“不如现在削减他秦公子的待遇,让他以庶人的身份在宫外生活几年,之后在考察他的品性。”
胡亥:“……”
他的头脑已经嗡嗡作响,做惯了秦公子再当一个庶人,这岂不是比直接要他死还难受。再加上,他刚刚看的天幕,黔首是什么样的?每日辛勤劳作,仍然吃不饱,穿不暖。
“传令下去,即日起,公子胡亥废为庶人。剩下的,扶苏,就交给你办了。”
嬴政很显然已经默许了公子扶苏参政,他觉着光靠那些诸子百家的学问学习治国,不如让他参与到时事中真正学习如何像君王一样做决断。
而观看了刚才天幕上种种的残忍一幕,嬴政身后的大臣忍不住出言。
“这……如此行事,就不怕不了周厉王的后尘,引起国人□□吗?”
虽然他们已经对公子胡亥的荒唐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但是那些画面映射到他们的心理的时候,也不由得让他们隐隐担忧。
他们不信黔首的智慧足以聚集起以对抗王师的军队,却也知道王师的士兵也来自普通的黔首,如果当真失尽人心,这些人也会随之倒戈。
果然,天幕立刻继续说道。
【在这样的压榨之下,黔首对大秦的统治越来越不满,最终造成了起义。其中著名的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这群人本来是秦朝廷征召去屯戍渔阳的贫民,却因为大雨的缘故未能如期到达。】
【他们为了避免死罪,在陈胜、吴广谋划下杀死了押解戍卒的军官,从而发动起义。在这场起义最盛大的时候,甚至逼近咸阳。还是秦二世在慌忙之下,将在骊山服苦役和做奴隶的人放了出来,才凑齐一支军队。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陈胜吴广没有援军,最后这场起义失败了。】
【这是华夏历史上第一场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它的意义在于烙印在华夏人民血脉里的反抗精神,激励了后世无数的农民起义。包括后来真正灭秦的项羽、刘邦等人。】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真的是我尽全力了,晚安宝贝们。
下一章就曝光项羽啦
看到评论区小可爱们讨论,我去考据了一下。文中死罪的论断来自于《史记》
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乃谋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陈胜曰:“天下苦秦久矣。
在《汉书》中也是相似的记录。
宝贝们提出的质疑应该是来自云梦秦简对徭役记录,古文比较晦涩,我在后面将翻译的全文放上,但是大家发现没有这个说的是徭役(说的是如果下雨而导致无法动工就免除这次徭役),而陈胜吴广是去戍守渔阳。(当然也有可能是罪不至死,陈胜吴广想要起义而煽动的别人)
另外对于陈胜和吴广到底是不是黔首。对于他们两个存在的这个质疑主要有两点,一个是太史公司马迁将陈涉列为世家,世家一般是给诸侯王作传。一个是陈胜吴广有名有姓。
说他们贵族的后裔确实也有可能。
但是在《史记·陈涉世家》里明确写了二世元年七月发闾左,適戍渔阳。闾左指秦时贫贱者的居住地,也指平民。当然大家还可以说陈胜吴广是屯长,但是屯长就是个小头目,如果说是六国贵族后裔这个很牵强吧。
太史公将陈涉世家作为世家,可能是认为其已经相当于诸侯王。
如果是姓名的原因,大家可以看看史记里对张良的介绍。留侯张良者,其先韩人也。韩破,良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韩故
我们对比一下,史记对陈胜吴广的介绍。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吴广者,阳夏人也,字叔。
从这一点上看,他两个不是贵族的可能性更大。然后我们来谈一谈另一点,他们两个有名有姓甚至还有字。
这一点确实有可能,但是陈胜从小都与人佣耕了,就算他们两个祖上真的很风光,这个时候应该也已经落魄了。
为朝廷征发徭役,如耽搁不加征发,应罚二甲。迟到三天到五天,斥责;六天到十天,罚一盾;超过十天,罚一甲。所征发人数已足,应尽速送抵服役处所。降雨不能动工,可免除本次征发。征发徒 作城邑的工程,要对所筑的墙担保一年。不满一年而墙坏,主持工程的司空和负责该墙的君子有罪,令原来修墙的徒 重新修筑,不得算入服徭役的时间。县应维修禁苑及牧养官有牛马的苑囿,徵发徒众为苑囿建造垫壕、墙垣、藩篱并加补修,修好即上交苑吏,由苑吏加以巡视。不满一年而有毁缺,令该县重征发徒众建造,而不得算入服徭役的时间。满一年而缺毁,墙面超过三方丈的,由维修的县补修;不到三方丈大,以及虽未满一年而有人私加破坏由之出入的,令该苑即自行补修。县所维修的禁苑,不拘离山远近,如因土质不佳不能耐雨,到夏季有所毁坏,不必逐步补修,要做秋季无雨的时候兴徭役修筑。苑囿如临近农田,恐有动物及牛马出来吃去禾稼,县啬夫应酌量徵发在苑囿旁边有田地的人,不分贵贱,按田地多少出入,为苑囿筑墙修补,不得作为徭役。县不准擅自拆改官有的房舍衙署,如需拆改,必须呈报。如要使用城旦、舂扩建官有房屋衙署或加以修补,即可进行无须呈报。县进行经常性的及经呈报批准的工程,由吏估计工程量,如施工时间超过或不足两天以上,以不察论处。县以上的征发,如估计工程量不确,与县同例。估算工程量,必须由司空和匠人一起估算,不得单令匠人估算。如所估不实,对估算者依法论处,再按实际情况计算所需服徭情况计算所需服徭徒众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