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主子,御医说,陛下身体已无大碍,只是……”

裴仞接过一旁着人取来的木盒,睨了一眼这欲言又止的下属,言简意赅:

“说!”

禀报到一半的下属便不再犹豫,继续道:

“有数位老臣趁着与陛下商议选秀之际,劝说陛下请您还政。”

闻言,裴仞的眉头都没动一下,只随意问:

“陛下怎么说?”

下属回道:

“陛下听到后状若害怕,身子一直往贴身太监薛田公公怀里钻,并连连摆手说‘不行朕不能离开摄政王’,任那些大臣们磕破头也没有看一眼”。

裴仞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又垂眸把玩了一会儿手上的木盒,才重新开口问道:

“这次带头的是哪个?”

下属知道主子问的是什么,当即回道:

“刑部侍郎,李为。”

“找个理由,杀了。”

“是。”

处理完事情,裴仞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便转身往房间走,他的嘴角还挂着笑意,直到听到她那句:

“将来一定要走遍大好河山……”

他的笑意冻结在脸上。

她想离开!她还是想离开他!

不行!她怎么可以离开他!明明他们说好的,互相只有彼此……

她一定只是随口一说,不是这个意思,是了,她向来这样天马行空。

在房门口平复好心情,裴仞又看了看手中要送给她的木盒,脸上重新挂起温柔的笑意,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宋迢一看到他,就抱怨:

“怎么才回来呀,菜都凉了。”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侍女去找店家,再上些热菜。

裴仞阻止了侍女的动作,淡淡道:

“没事,不吃了。”

来不及坐下,便殷殷递上了手上的木盒。

宋迢见状,挑了一下眉,疑惑道:

“这是什么?”

他经常给她送东西,特殊如今早的一束花,平常如此前所需的一应用度,但从来没有这样饭吃到一半突然递东西的,她好奇地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金丝楠木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枚精美的珠钗。

裴仞握起拳头放到嘴边,轻咳一声,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了觉得最适合你的,拿给你。”

皇宫内库那么大,他确实翻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枚诞生于前朝,又经本朝开国皇帝命巧匠改造后,赐给了结发妻子,开国皇后的珠钗。

开国皇后临死之际又将此物赐给了她唯一的公主,后公主获罪,此物被收回,便一直藏于皇宫内库。

裴仞在书上看到了这枚珠钗的记载和图样,就觉得十分适合她,所以不厌其烦,去了皇宫内库好些趟,终于找到了。

原本只是单纯的兴之所至,但是此时,他心里有点委屈又有点期待,看在这枚珠钗的面子上,至少她会更愿意留在他身边吧。

宋迢此时已经将珠钗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小心地翻看。

她的妆奁里有很多珠钗,都是他送来的,但是眼前这枚确实精致非常,通体黄金,在顶端分开成一根根细丝,缠绕成花鸟图案,不知是用了什么工艺,轻轻一摇,便有波光粼粼的效果。

这枚珠钗不是华丽型,没有嵌很多珠宝,但中心的一颗大珍珠一看就不凡,莹白温润,散发出高贵的气质。

宋迢将珠钗轻轻转动,在钗身上看到了专属于皇室的图样。

果然,这是皇宫内造之物,还是其中最高级的那种。

宋迢记得,自己在做这个故事框架的时候,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历史盲的原因,便设定了一个完全架空的朝代,礼仪宽松,可是再宽松,拿皇家的东西送人,都不是一项简单的罪名啊!

她不解地看向裴仞,语带试探:

“这是内造之物?我不能戴吧?”

谁知这人压根没有自己才犯了一项杀头之罪的觉悟,漫不经心道:

“送给你你就可以戴。”

宋迢“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他是摄政王,还是踩着皇室的鲜血上位的摄政王,要说嘛确实可以。

但是,凭她来这里这些天的简单了解,知道他这一路尸山血海走过来,虽然威势深重说一不二,但也不是没有人反对他。

比如六部的老臣们,比如齐王。

虽然都被他弹压地不敢说话,但难免暗流涌动。

她还是尽量不要给他惹麻烦,这个世界不是干巴巴的文字,而是已经成了现实,其间填充了无数有血有肉的细节,虽说她给他加了男主光环,但谁知道此事不会成为攻击他的利箭呢?

再说了,她爱美,喜欢胭脂水粉,喜欢用漂亮的衣裙珠钗装扮自己,但是这个世界的好东西太多了,不缺这一个,想到这儿,她任由他将珠钗插到她头上,心里想的是回去要收在匣子里收好。

裴仞不知道宋迢心里的想法,他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来到她身边,专心摆弄着她的脑袋,手上生疏地变换珠钗着的位置。

他凑得极近,眼神专注,闲适的气息笼罩下来,宋迢趁这个机会仔细端详他的脸,并再一次在心里感叹:

长得可真好啊!

真不愧是我的男主!

裴仞终于找到了珠钗在她头上最好看的位置,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

“吃好了?回府吗?”

宋迢想想今日确实逛得开心,这会儿实在是逛不动了,回去也可以,改日再战。

马车停在酒楼外,裴仞一边扶她上车一边问:

“可还有什么要买的?我让他们一并买了送回去。”

宋迢上马车的技术不太娴熟,不能一心二用,直到爬进车厢,才掀开帘子歪头想了想,说:

“没了,改日再买。”

又不禁感叹说:

“外面可真有趣,以后有机会,定要多多领略各地风物。”

她笑眼弯弯地畅想着未来,没有看见他的脸再一次陷入冰封,以及准备上车的脚步停了下来,转为上了一旁下属的马。

随着一声轻喝:

“回府。”

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马车到达王府的时候,是侍女青荷在府门口等候,宋迢掀开帘子下车,没有看到裴仞的身影。

青荷解释道:

“摄政王殿下有事先行一步,让奴婢来接您。”

宋迢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带着侍女们一起回到了流云居,兴致勃勃地分给下人们礼物,就连往日见不上面的暗卫凌霄都有一份。

下人们从没有收到过礼物,惶恐谢恩后都高兴的不得了。

看着满院子的喜气洋洋,宋迢也由衷开心,回到房间将头上的珠钗拔了下来,放进盒子里找了一个妥帖的地方放好。

这一天直到晚上,宋迢都没有再见到裴仞,虽说有些奇怪,但也还算正常,宋迢按下心中的异样,没有当回事。

但是第二天,她还是没有见到他。

以往他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即使不在,也会派凌旭来说明情况,可是今天,一整个白天,什么也没有。

宋迢第无数次朝门口望去,依然空空如也,还是侍女紫灵的话提醒了她:

“姑娘是想出去透透气吗?”

紫灵是几个侍女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性格腼腆,前两日染了风寒,姑娘不仅不嫌弃她,还恩准了她休息几日,并为她请了大夫来看,所以病好之后回到姑娘身边,见姑娘不断朝门口张望的样子,胆子也大了一些。

是想出去透透气吗?

是……想去见见他吗?

以往每日都会见到的人,如今已整整一日一夜没见,似乎,是有点不习惯。

一声不吭就不见人,真像是吵架了玩冷战。

等等,吵架?

宋迢忽然福至心灵,难道他是生气了?

可是,他生的哪门子气?

一向心大的宋迢硬是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回忆了个遍,才发觉一点端倪。

他是在准备回府的时候忽然生气的,都没有和自己一起坐上马车。

那时自己说了什么?真的不记得了。

反正就是说错话所以他生气了?

找到原因,宋迢长吁一口气,裴仞这个人,虽然相处时间不算长,但她还是很了解的,好哄的很。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回房间插上他昨日送的那枚珠钗,宋迢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势要挽回他们的关系。

可是,还没走到主院,便被暗卫挡住。

暗卫知晓了她的来意,没有撤回阻拦的手,冷声道:

“主子今日不见人。”

宋迢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我也不见?”

“不见。”

王府暗室。

隐在黑暗中的裴仞眼神阴鸷地看着下方的凌霄,声音像冰:

“她送你了什么?”

凌霄手捧着一个盒子,跪在下方,头埋得极低,但仍然有大颗的汗顺着额头流下来,他不敢擦,保持着跪着奉东西的姿势,回答说:

“一盒糕点。”

上方主子身上的寒意更重了,凌霄忙补充:

“属下还未动,全部都在这里。”

裴仞从鼻腔里斥了一声:

“滚!”

凌霄如蒙大赦,将东西轻轻放在地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裴仞没有动作,看了一眼地上的盒子,嘴角溢出一丝闷哼,似是极难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周四

被制裁了,这两天会修修文,更新提示不用管

主线不变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