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
夏虫笑了,她继续道:“这匹大花布,你小侄子一个人也穿不完,给我一半,剩下的你拿回去交差。”
“凭什么?”方美丽不乐意了,糖票换暖瓶,奶粉票换棉花,再补个其中的差价,还算合理,凭什么再让她倒贴棉布。
“你姑姑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就顶一会儿班吗?”
方美丽:“……”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在夏虫的威逼利诱下,两人达成了“和平”交易。
棉花六毛一斤,票就用奶粉票抵消了,夏虫一共买到手4斤,就是两块二,暖瓶三块,这个要工业票,她没有工业票,就给五块,算得上是高价了。
最后是布,即使有瑕疵也要三毛一尺,一匹布有九十尺,夏虫分得了一半,就是四十五尺,十三块五毛钱,可以做五件衣服。
夏虫瘦,应该能做六件。
“这么多布,你穿的完吗?”方美丽心里酸溜溜的,她没想到夏虫真能拿出这么多钱。
“我们农村人一年到头都穿自家织的土布,碰上一次棉布不容易,这些够我穿好几年了,就是留着送人也体面。”
夏虫说得是实话,村里人哪舍得花这么多钱买棉布啊。
穷是一方面,物资紧缺也是真的。
到了冬天全家凑不齐一件棉袄的家庭多的是,夏虫印象里每到冬天政府就会发救济棉衣。
但那棉衣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全村可能就发一件,有时还没有,给最需要的人家。
可谁家不需要?
村支书每到冬天都为这个犯难。
夏虫今天全碰上了,一下子就解决了过冬问题,她还是很感激方美丽的。
她高高兴兴地交了钱。
方美丽听她这么一说,也不觉得自己吃亏了,两人都高兴起来,还有空扯起闲话。
夏虫看时候不早了,她还要去银行存钱,就和方美丽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她走出供销社时,背筐里的东西都装不下了,用一句“满载而归”来形容也不过分。
她把六百块钱全存在银行了,之前原主父母留下的一百多块钱留下应急足够了。
这六百块夏虫不准备动,是存着给她上高中和上大学用的。
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夏虫打道回府。
路上要走三个小时,趁现在天还早赶紧回去,不然走夜路不安全。
夏虫一路累得够呛,她绕了点远路回到家里。
实在是她今天买的东西太扎眼了。
她一个小孤女用这么好的东西,容易引人嫉妒,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但有时候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得起来的,现在村里谁不知道夏虫是最有钱的人。
以后的麻烦怎么可能少得了。
好在,她进村时没遇到什么人,估计这会都在大食堂吃饭呢。
夏虫放下东西,拿着饭碗就赶去食堂了,希望还能给她留点剩饭。
还是桂兰婶念着她,看她一直没来,给她留了饭菜。
夏虫索性不走了,就在食堂找了个地方和大家一起蹲着吃。
食堂是最容易产生八卦的地方。
要问最近村里什么八卦最有名,夏虫和老夏家的恩怨绝对占据头版头条。
据说,夏铁牛晕倒后被几个儿子抬了回去。
他一醒来就到处找夏金宝,扬言要打死他。
几个儿媳妇也知道王翠花给孙子钱的事了,闹着要查账,他们这些年省吃俭用,累死累活,赚的钱全攥在夏铁牛两口子手里。
但她们心里都有一本账,家里大概有多少进项,她们都清楚。
夏铁牛当然不能让她们查,因为根本经不起查,光是王翠花偷偷贴补娘家的钱,就不知道有多少。
这要是被儿媳妇发现,家里不全乱套了吗?
夏铁牛此刻心里相当后悔,他日防夜防,怎么就没防住老妻呢。
一个要查,一个不给查,于是老夏家众人就闹了起来。
要夏虫说,他们就是活该。
树大分家,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做到四世同堂还和平相处的。
至少夏铁牛和王翠花就没有那份生活智慧。
一顿饭的功夫,夏虫被灌了一肚子八卦,她吃完就回家了。
既然都和傅老师说了要自学,那就要做出点成绩来,早日把知识捡起来。
夏虫已经想不起来初中都学了些什么了。
她把书从背筐里取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房间的书桌上。
现在太阳下山了,光线有点暗,不适合读书,所以夏虫先整理了一下白天从镇子上带回来的东西。
棉花和棉布被她放进柜子锁了起来,等天气再凉一点,这些就能派上用场了。
她自己本身也有冬衣,是一件狼皮小袄子,是他父亲那年进山打猎,碰到了一只落单的狼,九死一生才把那头狼打死。剥了狼皮给她做了一件袄子。
夏虫去镇上上学,穿的就是这件,不过狼皮小袄穿的太久了,被她娘改了又改,保暖效果早就大打折扣。
但这依然是村里的孩子想要却没有的。
原主父亲能干,再加上只生了原主一个孩子,所以原主之前的日子在村里孩子中算得上是头一份。
这一点从原主的吃穿用度就可以看出来。
夏虫除了这件狼皮小袄,还有两件比棉衣稍微薄点的外套,过些时候就能穿上。
这两件衣服到了冬天就会被原主娘做成一件棉袄,天气暖和点,就被拆成两个厚外套。
换了夏虫就不行了,她可没那手艺,能把衣服改来改去。
她决定把这件狼皮袄子送给虎子,可怜的虎子每年冬天都不能出门,因为没有袄子,只能盖着被子窝在床上。
秋收结束了,夏虫领了一份喂猪的工作,是村支书特意跟村部提的,也是为了照顾她年纪小。
就是工分不多,只有三个公分,夏虫也知足了,真让她和其他人一样下地干活,她的小身板也吃不消。
而且她还要抽出时间学习,喂猪不用耗费她太多时间,只要早晚割一次猪草,再把猪食弄好,猪圈每天清理一遍就好了。
反正她家里也有两头猪,猪草是每天都要割的,正好一起干了。
村里的孩子有时为了挣工分,也会割了猪草特意送过来。
猪草称重后,他们也能得一两个公分。
这让夏虫有点挫败,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
最近她爷奶一家也不来找她麻烦了,估计是暂时腾不出手来。
村民们秋收都累狠了,趁着地里的活不多,都轮换着休息休息。
于是大家又有时间想些别的事了。
夏虫发现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偷看自己。
可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一直保持警惕,绝不落单。
她想去找桂兰婶说说情况,但总也碰不见她人。
夏虫觉得就连桂兰婶最近也变得奇奇怪怪的,好像故意躲着自己似的。
听说她上午才和谢小芳的奶奶孙二妞在地里吵过架,具体吵了什么,夏虫也不知道。
农村因为一点小事吵吵闹闹很正常,再说了桂兰婶本来就和孙二妞不对付。
此时,正在看书学习的夏虫不会想到,自己人在家中做,瓜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