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009

几乎是鸡肉放入油锅的一瞬间,香味就炸了开来!

陶姜深吸一口气,眼神迷醉:“就是这个味道。”

谁能抵抗得了炸鸡呢?

上至七老八十,下至三岁小儿,谁闻了都走不动道。

沈三娘已经从蒸米饭的灶台边凑到了炸鸡锅旁。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香的东西,皇帝吃的也就这样了吧!”

顾衷吧嗒吧嗒跟着陶姜转,眼巴巴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口水直流。

“香香,香香。”

陶姜要被他可爱死了。

她弯下腰狠狠在小崽脸上撮了一口:“木啊。”

顾衷小手捂着脸,傻了。

顾平章看见,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一直往山下飘,他视线一瞥,路过的人都驻足往这边深深吸气。

他们目光惊奇,指指点点。

顾薇忍不住趁陶姜裹粉时起身凑到锅边,狠狠闻了闻。

好香。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将鸡肉这样做,也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她只想钻进锅里闻个够!

那县城里酒楼做的菜,闻着也没有这么香。

这闻着都要馋死了,吃起来得多香啊!

鸡块晾了一会儿,又复炸了一次。

炸得金黄金黄的,陶姜捞出来摆满一盘,拿了个勺将锅里的油舀到一个小罐子里,锅里留下一勺。

“薇姐儿,那勺油泼苜蓿上。”

“好。”顾薇忙将油舀出来,泼在蒜泥葱白上。

“刺啦——”

油泼葱白和蒜泥的香气扑面而来。

今日的香气比前日还要浓些,陶姜撒了一勺胡椒粉,胡椒的香味也被油炝了出来,再加上一把蒜末,碰到热油,那种蒜香味,简直能让人发狂。

顾薇深吸了口气。

顾衷抓着陶姜的腿,当了她身上的挂件。

陶姜端着炸鸡往院子里走,他蹒跚地抓着她的裙摆,鞋子都走丢了。

陶姜哭笑不得。

她放好炸鸡,将小孩提溜起来,帮他把鞋穿上。

洗完手,她撕了一块炸鸡放小孩嘴里。

顾衷没顾上嚼,一口咽了下去,圆溜溜的眼睛睁大,满脸渴望:“嫂嫂做的,好好吃,好好吃。”

小孩不知道怎么形容,手舞足蹈,原地蹦跶了两下,眼巴巴又围着石桌,趴在桌上盯着炸鸡,一动不动。

陶姜笑着摇摇头,大步走到柿子树下:“夫君,吃饭啦!”

顾平章放下书。

陶姜弯腰凑近,伸出一只手,眼睛狡黠:“要我扶你吗?”

顾平章伸出手。

陶姜突然躲开。

“骗你的哈哈哈!”她往后退,威胁地举了举拳头,“昨晚的事我还记仇呢,让你害我!”

说完就跑走了。

顾平章:……

最后顾平章被婶娘扶到了石桌前。

大家都坐好,顾衷盯着炸鸡一动不动。

陶姜摸摸他的卷毛:“可以吃饭啦。”

她给每人先夹了炸鸡:“这是我今天做的新菜,炸鸡,快尝尝好不好吃。”

顾衷连筷子都不用了,两只小手捧着往嘴里塞。

“好好吃!”沈三娘眼睛瞪大。

闻着味道的时候连魂都要被勾走了,一口咬下去,鸡肉外酥里嫩,咬破酥皮的时候,还能听到“咔擦”的声音,裹粉经过油炸,酥脆至极,胡椒的香气充满口腔,等咬到多汁的鸡肉,香味一下子在口腔里炸开,瞬间充斥四肢百骸,千言万语只剩一句“好好吃!”

陶姜闻了一口熟悉的香气,露出迷恋的表情。

啊,炸鸡的味道,可以让一条街都闻见的香味。

风靡全世界的美味。

顾薇一口咬下去,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香味在口腔里炸开,让人四肢百骸都为其震惊。

“好好吃。”顾薇眼睛都红了。

这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顾平章吃下第一口,静静看了陶姜一眼。

这块鸡肉,外皮包裹炸衣,内里软嫩多汁,咬下去的时候嘴里仿佛有汁水喷溅。

极聪明的处理方式。

顾衷已经变身炫饭狂魔,脸吃得脏兮兮的,只会说“好好吃,嫂嫂,好好吃呀”,然后就狠狠炫饭。

陶姜看他吃得差不多,给他夹了点苜蓿,让他就着米饭吃。

“这道凉拌苜蓿是薇姐儿做的,比我做的还要好吃呢。”

沈三娘忙点头:“薇姐儿做的也好吃,都好吃!”

这话一点不掺假,如果说炸鸡的香是横冲直撞不管人死活的香,那么这道凉拌苜蓿就是沁人心脾润物无声,鲜掉舌头的香。

各有各的香,都是美味。

沈三娘都有些恍惚:“跟做梦一样。”

顾平章吃了一口凉拌苜蓿。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苜蓿是野生的,村人经常会摘些回家做菜团子,算凑个数。

苜蓿更多的是作为家畜的饲料,喂鸡喂鸭子,好吃完全谈不上,甚至好些人谈之色变。

但是这道凉拌苜蓿清香扑鼻,一口咬下去,每一片菜叶都被热油和蒜泥包裹,鲜掉舌头的香味在口腔里肆虐。

焯水时间也刚好,不过分软烂,也不过于清脆,一切都刚刚好。

他平静地吃完了一碗饭。

陶姜视线偷偷关注着顾平章,见顾薇几个吃得满面红光,顾平章还是那副表情,她的厨艺当然是没问题啦,那只能是顾平章在克制。

切!昨天还说她的把子肉“还行”,明明嘴角都快翘起来了好吗。

假正经。

她翻了个白眼。

顾平章:……

“怎么?”

“夫君,我做的这道炸鸡好吃吗?”

“还行。”顾平章放下了碗。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陶姜笑得得意。

顾平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看他那张脸好看……

碗盘里干干净净,连凉拌苜蓿碗底的汤汁都被沈三娘拌进饭里了,陶姜眼角眉梢别提多高兴。

“薇姐儿,你们家里柴火用得差不多了,下午没事多劈些柴,木头我都扛回来了,都扔后院呢。”沈三娘道,“下午我去地里锄草。”

“好。”顾薇乖乖道。

陶姜举手:“那什么,劈柴?我来吧。”

她拍拍顾薇瘦弱的肩膀,才是个十二三的孩子呢。

“你行吗?”沈三娘狐疑地看她。

“当然行啦,我比薇姐儿高大好多啊!”

顾薇看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那嫩得能掐出水的白皙肌肤,又看了看她白如葱根的纤纤玉手……

“……嫂嫂,还是我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被小看了呢。陶姜嘀咕。

“让她来。”顾平章道。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顾薇和沈三娘看陶姜,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兴奋样子,也沉默了。

半晌后。

陶姜拎着斧头站在后院一堆枯树干前。

“就是这些要劈吗?”陶姜回头。

“是的。”顾平章饶有兴趣道。

他手里拿了本书,正坐在专用椅子上。

“好!”

陶姜撸起袖子,抡圆了斧头,对着地上的树干劈去。

劈柴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她信心满满一斧头劈下去,想象中潇洒帅气,顾平章震惊得张大嘴巴,顾薇和顾衷鼓掌的场面,……一个都没有出现。

她看着脚下的木头,完好如初,丝毫无损。

再看看手,哎我斧头呢??

她迷茫地看向顾平章。

顾平章目光复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谋杀。”

陶姜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插在一旁榕树上的斧头。

她感觉到一丝尴尬。

“哎呀,这斧头好滑哈哈哈。”她假装自然地走到榕树边,伸手一拔,居然纹丝不动。

她咬牙,回头眯眼一笑:“哈哈哈。”

顾平章嘴角勾起。

陶姜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拔,斧头是拔出来了。

她人也一起飞了。

“吧唧!”

她仰着摔地上,结结实实摔在顾平章脚下。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顾平章慢悠悠道。

他看了眼摔在她旁边的斧头,目光里似乎有惋惜。

陶姜:“!”

好狗啊。

那张脸也拯救不了狗男人在她心里的坏印象。

她气鼓鼓地爬起来,瞪了顾平章一眼,像个企鹅一样走到树干旁。

这次,她握紧了斧头,狠狠一斧子下去。

“砰!”很大一声。

她惊喜地去看。

木头纹丝不变。

她小脸垮了。

摊开手掌,白嫩嫩的掌心,两个豆子大的晶莹剔透的水泡……

顾平章又发出疑似嘲笑的声音。

陶姜狠狠瞪他一眼,她还不信了。

她又发动连击魔法,铆足了劲砍了七斧子下去。

木头,擦破了点皮,仿佛也在嘲笑她。

她的发簪不知掉哪去了,披头散发,衣服上也沾满泥土,脸上又是汗,又是土,看上去整个狼狈不堪。

她喘着粗气,又撸了撸袖子,大喝一声,“砰!”

顾薇忙看去。

这一看,她沉默了。

陶姜拂开头发,低头看着砍在地上那一斧子,也很沉默。

她目光怀疑地看着木头,再看看手里的斧头。

她甚至蹲下,仔细打量着斧头。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顾平章嗤笑一声:“薇姐儿,你去劈。”

顾薇麻木了。

她感觉哥哥和嫂嫂之间波流涌动,可是她现在过去不会招仇恨吗?

哥哥都不担心她吗?

陶姜累得精疲力尽,气喘如牛,衣领都被汗水打湿。

手还好疼!可恶!

她看了看顾薇比自己小一个头的个子、比自己瘦一圈的肩膀,再看看她比自己细的手腕,目露鼓励,将斧头给她:“别怕,这斧头有问题,放心劈,就当玩儿了。”

说完软趴趴靠在一旁:“劈吧,没事,改天咱重新换把好斧头,这什么破玩意儿——”

话还没说完,她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声音,猛地直起身……脸上一片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只见顾薇一只手轻轻拎着那把斧子,走到树干前,轻轻一扬斧,“咔擦”一声——她怎么劈都劈不开的木头,乖乖地裂成了两半。

她恍惚地看着顾薇眉目淡定地手起斧落,地上那几根又臭又硬的老木头,在噼里啪啦的动静中,变成一堆柴。

顾薇提着斧头走来的时候,陶姜感觉看到了力量女神。

原主可真猛啊,真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虐待顾薇的。

“嫂嫂。”小姑娘黝黑的脸蛋通红,怯怯的,“我力气大。”

陶姜如梦似幻:“嗯,我知道。”

可不是力气大么。

总不能是她弱□□!

顾薇见她没生气,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才回去整理柴火。

陶姜后槽牙险些咬碎,她一脸蛋疼地转身看着顾平章。

顾平章慢条斯理地看书。

陶姜看着他垂下的睫毛,手痒痒。

还不知道顾平章羞辱她那她就是傻子。

这厮故意的!

“顾平章。”陶姜气鼓鼓的。

顾平章不理她。

“你裤子掉了!”

顾平章黑着脸抬头。

陶姜迅速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陶姜笑得直不起腰,指着顾平章笑得捶地。

顾薇抬头一看,“咳——”差点呛住。

只见,她哥哥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赫然五个黑乎乎的手指印。

“哎呀,夫君你的脸好软哦。”陶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平章看着她:“陶,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