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入夜,直到天色将黑惠娘才回到了家里,林婆子瞧见她心里头便是一阵不痛快,劈头盖脸地骂着:“你个小蹄子,一整日不见人,去哪里鬼混去了,家里活也不做。”

“母亲,你少说两句。”

林生护着惠娘,叫她少说两句。

见儿子不帮着自己,帮着这个外人,林婆子一听在地上坐下大声哭了起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只帮着这小蹄子说话,也不帮帮你母亲,我生你时难产差点就去了鬼门关,早知道会有今天,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生跟惠娘与其他夫妻不同,林生心性纯良,就算在林婆子的教导下也没有长歪,与惠娘是自由恋爱来着,所以即使在知道他家的情况后,惠娘还是选择跟他成亲,林生也觉得愧对她,对她很是照顾。

只是林婆子动不动就哭天喊地的要去寻死,他总不能真让母亲去死,只好柔声问着惠娘:“今日你这是去了哪里,一整日的不见人。”

惠娘这才将手上的东西拿了出来,正是一盘还热乎的田螺。

林婆子一看着,愣道:“两文钱你买回来了?”

“两文?”林生一听心里就明白,母亲又刁难惠娘了。

惠娘苦笑道:“是啊,季娘子也是心善,打算就两文钱卖我,只是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看着她们正在那里洗螺,就想着去帮她们做工还债了。”

“做工?所以你这一整日都在季娘子那里?”林生问着。

“是啊,洗螺的时候来了好些人来买螺,瞧着还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临走了季娘子还给我结了今日的工钱,一共四文钱,除去买螺的一文,还剩了三文钱回来。”

惠娘说着,将手上的铜板拿过给林生:“这钱你拿着,我跟季娘子说好了,以后她再需要人就来找我,跟她干活还有钱拿,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养家了。”

林婆子冷哼一声:“你去做活了,家里的活谁来做。”

这话刚一出口,就听得坐在一旁的林爷子冷哼一声:“谁没本事,就谁来做。”

林婆子吓的一哆嗦,顿时住了嘴。

林生看着惠娘洗的发白的手,心里头心疼,拉着她道:“咱们吃饭吧。”

惠娘将手抽了出来:“季娘子留我吃了晚饭,我先去休息了。”

在转身的那一刻,惠娘眼底却是止不住的高兴,季娘子这法子真是管用,婆母一段时日是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

另一头,季知节正清算着今日的收入,总共卖了二十一份,留了二十一文,其他的钱都分出去了。

江有清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你教惠娘子的方法真的有用?”

季知节将她的那一份拿给她道:“要是她家老爷子性格真像她说的那样,十有八九没有什么问题。”

“惠娘平日里包揽了所有家务,今日不在那活定然是林婆子干,在这儿干活是多人瞧见的,断做不了假,夜里还带着钱回去,算是有了收入,林婆子想着以后自己不那么辛苦,也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季知节说完低声笑了起来,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也能让林婆子打消低价买吃食的想法。

“这六哥怎么还没回来呀。”江有清担忧地看着黑黢黢天,这江无漾都出去快要一天了,还不见人回来,怪叫人担心的。

是哦,季知节忙活一天,都快忘记他出门了。

也不晓得江无漾吃饭了没有。

饭菜给他留着,季知节准备给他温着。

两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回来,看着季知节困的不行,江有清忙让她回去歇着了,自己在这儿等六哥。

直到天边泛起了白,江无漾才回来,看着院子里打盹的江有清愣了许久。

听见动静,江有清醒了过来,江无漾手里拿着长长的竹节和拿出去的镰刀,视线在他身上环绕许久,见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这是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江有清坐了一夜,着实有些困了,一句话说着打了几个哈欠。

江无漾今日听了季知节的话,去山里想砍几支竹子回来,结果在山中忙着忘了时辰,天黑了瞧不见路索性休息了会儿。

江有清实在是撑不住,只觉得眼皮子在打架:“我先去睡了,六哥也早些去休息吧。”

江无漾点着头,转身进了厨房去洗把脸,见灶上留着饭菜,只是早已凉透。

上下打量着厨房的构造,想着要在哪里开孔比较好,他在山里休息过,此刻并不觉得累。

“表哥,你刚回来?”

季知节惊诧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江无漾见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应了声:“是”。

她听见有动静声便出来瞧瞧,刚走出门就看着院子里的竹子,看着厨房里还有人在,就进来看看,朝着灶上看了眼,菜已经凉了:“给你煮疙瘩汤吧。”

不等他说话,季知节就开始忙活起来,点起火烧起热水来,江无漾还穿着昨日的衣服,脸上带着疲态,他身上没有铜板,定然是没有吃饭。

“等水热了,先去洗个澡,人也就舒服些,等洗完差不多就能吃了。”

“好。”江无漾坐在灶前,添着火,看着季知节忙碌着。

她和面的速度很快,面团很快在她手上揉成一团,打了一碗清水放在手边,将面团拉扯成薄片放入翻滚的水中,面团粘手,将手放在清水里沾湿,周而复始。

晨曦微亮的光透过窗照在她的身上,整个人让人觉得温暖。

江无漾发觉自己的失神,仓皇地从厨房退了出去。

季知节专注着手里的食物,没有留意到他脸上闪现的惊惶。

等到面疙瘩在水里漂浮起来,季知节烫了几片菜叶子,其他人还未起,将剩余的面团用湿布盖好。

碗底放了一勺猪油,少些盐和酱油调味,简单但味道并不会差。

等江无漾洗漱完,看着灶边的一大碗疙瘩汤,季知节人已经跑到那堆竹子边上去了。

“你不吃吗?”江无漾出声问着。

季知节头也不回道:“现在还吃不下,待会儿再吃吧。”

只觉的江无漾这竹子弄的巧妙,她怎么没有想到,竹子是个不错的管道用具,竹子中间被打出洞来,水经过里面不会渗出来。

只是将竹子连接在一起,又成了个问题。

季知节发现竹子的两端都被江无漾处理过,两端都去除了一半像个接口一样,拿起手边一个看起来粗壮点的,拼接在一起,竟然无缝衔接了?

诧异地朝着江无漾看了过去,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些的,难怪会出去一整天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季知节问着,连自己没有想到的问题他竟然都想到了,甚至还做到了。

江无漾思索后道:“在脑海中过一遍,便清楚是什么样子的东西。”

季知节不可思议地朝着他竖起大拇指,江无漾比她想的还要厉害。

江无漾不好思议的低下头,喝着碗里的汤。

季知节拿起一根竹子,朝着洞里看了一眼:“这又是用什么把它给打通的?”

“将铁烧红烫开。”

江无漾一一解释着她的问题。

季知节站起身子兴奋道:“开干,终于不用打水咯。”

“还不得,”江无漾一股冷水浇了下来,“竹子还需要烧干烫熟,才能不易开裂。”

这种他也懂,她反正不明白,季知节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问着:“山里可有什么吃的吗?”

江无漾想了下道:“有几种是不常见的,一种是黄色的,还有一种红色的,没有吃过,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岭南的水果可好吃了,等哪天她要亲自上山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