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点点,院子里顿时雅雀无声。
季知节有些胆怯:“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贺氏安静地等着她的下文,自从知晓她今日赚了钱,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我今日赚了些银子,想着姨母也不容易,既然我们住在房子里了,那还不如将这房子买下来,姨母也好银钱在身上。”她说的真切。
郑氏一听惊讶:“你哪儿来的钱?”
季知节顿了一下道:“等会儿我再单独给你解释。”
贺氏问着:“你打算怎么买?”
“当初买房花了四两,那就两家各半。”
江有清担忧地看着母亲,她是唯一一个不知内情的人,季知节今日出去一日,便有这么多钱带回来,她是又惊又喜,喜是真心为着她高兴,惊是怕母亲真的同意两家人分家,她以前不喜欢季知节,觉得她蛮横,可最近相处起来又跟从前不一样,分了家倒不知以后怎么相处了。
贺氏沉默了一会儿道:“各半倒是不用,咱们占着大房子,你们住着小房子,各半不太公平,算一千五百文吧。”
季知节想了下道:“也行。”打算将钱拿给贺氏。
又听得她继续说着:“只是,我瞧你的手艺精湛,有没有考虑支个摊子?”
贺氏的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她确实想开个摊子,等攒够了钱再去锦城里开个饭店。
“是有这个打算,村口再往下一点,是几个村子的必经之路,我打算在那儿先卖点吃的。”季知节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贺氏接着她的话说道:“这摊子要开起来不容易,买东西要花不少钱,这钱你先收好,等真的赚钱了,再给房子钱也不迟。”
季知节觉得贺氏的话也有道理,买东西和调味要花不少,还不知道卖不卖的出去,随即点头道:“也好。”
只是,这钱往后一直没有机会给出去了。
油灯摇晃,映的屋内影影错错。
“你跟母亲老实说,你这钱究竟是怎么来的?”郑氏看着床板上几大贯子钱,心中忐忑不安。
“今日路过茶摊的时候,发觉他们的茶不好喝,便将以前喝过的方子卖给了他们,还跟他们做了交易,以后凭这方子卖出去的茶,我都要与他们分成。”季知节捡些不重要的说给郑氏听。
郑氏听后面色才好了些:“他们真会分你钱,莫要被人骗了才好。”
“开店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若是没有,五两银子也是值了,若是有就最好。”
“以前的什么方子?莫要等人试过觉得你骗他们。”郑氏追问着。
“母亲放心吧,就是以前喝过的,我也不记得是哪一种,随意写的一个,店家也是试过才给的银子。”季知节打着马虎眼。
季晖坐在地上的席子上,双手趴在床上,看着床上散落的铜板,不可置信道:“阿姐,这是真钱吗?”
闻言,季知节抓起铜板,放在他的手上,铜板叮当一片响,季晖听着笑开花。
季知节轻轻拍着他的额头:“等阿姐下次上街,给你买糖葫芦回来。”
第二日,季知节起了个大早,昨夜她想将铜板给郑氏保管,可郑氏说什么也不肯收,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才将原先拿给季知节的铜板收了回去,说着她以后做生意要用钱的地方多着,不肯拿她的钱。
她向着郑氏保证,要是差钱会找她拿,才肯作罢。
也不知是不是太兴奋,她整夜没有睡好,拿着钱,她才有种在这里定下来的感觉,不然总觉着自己是这陌生世界的一抹游魂。
她自己是一个孤儿,在现代并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人,只是当初收养她的孤儿院院长姓季,她才跟着姓季。
院长说想要她过好每一个季节,才给她取名季知节。
后来她长大离开了孤儿院,跟着人学习厨艺,她在做饭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世界级厨神奖,在现代也算是吃喝不愁,忽的一下子到了这里,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好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去了厨房洗漱完,水缸里的水永远都是满的,季晖还在睡,那打水的就只有一人,她起的早,没想到江无漾比自己起的更早。
灶上洗净地碗还在滴水,这汤碗原是给李婉熬的,临睡前她交代了江有清,给李婉拿过去,想着江无漾是男子,总是照顾李婉,两人也不方便。
没想到这江有清顾头不顾尾,汤碗还是早上给洗的,只不过洗的另有其他人罢了。
出了厨房,才发现马厩的门是开的,季知节停顿了下,还是走了过去,昨日鸡在叫,不知有没有下蛋,有蛋给孩子蒸个蛋吃也是好的。
果然一进去,就瞧着江无漾的身影,一身粗布麻衣杉,以前衣着华贵的人就像是两个人。
江无漾背对着,看不见他在做什么,想来此刻的面上应该是面无表情。
听见脚步声,江无漾回过身子,季知节瞬间呆立在地上,不能相信道:“这、这是你做的?”
江无漾应了一声:“是。”
这分明就是昨日她画的鸡笼,没想到就过了一夜,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要不是江无漾在身边,她还以为自己有了‘神笔马良’的技能。
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季知节微微心里触动:“一宿没睡?”
“睡了一会儿,睡不着。”他回答的老实,他很少真的睡着,一闭上眼,皇兄临死前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夜里安静,甚至能听见皇兄微弱的声音叫他快走。
看着地上燃烬的油灯,怕是这一会儿,只有一个钟吧。
四只鸡在笼子里咕咕叫个不停,自己来的时候江无漾正给鸡铺着干草,见着干净的草上没有什么污渍也没有瞧见有鸡蛋。
听见身后的人出声:“在那儿。”就像知道她要找什么一样。
季知节疑惑:“什么?”
“右边笼子的下方。”
按照江无漾说的,季知节果然在笼子里看着了三个鸡蛋,正好被鸡给挡住,季知节将鸡蛋拿了出来,开心道:“两个给晚姐蒸个鸡蛋羹,一个留着给表嫂晚上打个汤。”
要是有米酒或着红糖就好了,女人补身体用着好,下次去城里看来要买点回来才行。
瞧江晗那小脸瘦的,这样小,要不留个蛋黄给她。
听着她的话,竟是要全部将鸡蛋留给他们:“你不吃?”
“不吃了,她们太瘦了,要补补才行,又年纪小,没什么东西能吃。”
“季晖呢?”江无漾冷不丁的问。
季知节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好道:“晖哥年纪大些,鸡蛋营养是不错,但至少他比其他孩子强不是,他还能吃肉,等什么时候鸡蛋多了,他再吃也不迟。”
江无漾顿了下道:“鸡蛋要多少钱,我、付款给你。”
他们目前吃的、喝的,做的都是季知节弄的,他实在是觉得不便,做鸡笼也是为了让自己过的安心一点。
季知节听了笑了声道:“只是几个鸡蛋而已,表哥不要介意了。”
江无漾抿着唇不说话,他给不了季知节什么,她想要的他给不了。
季知节停顿后继续道:“表哥若是真心想要付钱,也不是不行,过段时日,我想要支个摊子,到时候想请表哥给我打下手。”
这句,她是认真的,若是想要开摊,没个帮手可不行,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江无漾好用,更何况他的刀工不错,有他在自己能轻松许多。
“行。”江无漾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至少这样他能补偿一点。
季知节将鸡放了出来,这才发现鸡笼还另有窍门,她画的时候,没有考虑鸡进出是否方便,江无漾在做的时候,在侧边加了一道暗门,门是活动的,不用的时候可以合上,打开的时候可以落在地上,刚好可以当做上坡,让鸡进出。
不禁感叹着,江无漾的手艺也太厉害了。
草垛上放着一把生锈的锯子:“你就是用这个做的?”
“是。”
“木头呢?”
“昨夜去砍的。”
季知节不得不惊叹他的执行力,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手艺也是一流了吧。
两人将鸡笼抬了出去,再在顶上盖了些干草,算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了。
“想吃什么?”
费了力气,季知节倒是饿了,问着江无漾。
“都可以。”
“吃面吧,刀削、拉面、疙瘩汤?”
季知节说完,江无漾正想回答,没想到季知节又继续说着:“都可以。”将他要说的话,抢了先。
江无漾愣在原地。
“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挽着头发就要去厨房,问了也是白问,整日里都是“好”、“可以”。
这古代的头发也是麻烦,这么长做饭也是不方便,她的身上没有什么饰物,每次做饭挽起来都是用的一根小木棒,还好这原身的头发细软,不然这木棍哪里受的住。
“季娘子在吗?”
刚走到门口,季知节听到一道声,定住一看,喔吼,怎么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