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一天的好心情全在那段金玉良缘上,她在荣国公府自然是锦衣玉食,过得舒服,可这些她作为林家大小姐时也能有。
父亲送她来,不过是担心家中无甚亲人姐妹,难以照料她,却不知道她心思细,来了这处总要适应许多东西。
不过现下想这些也无用,父亲去了两年多,她一个孤女,只能将此处当作家。
原本她便对这里寸寸都小心,生怕一朝不慎行差踏错,纵使现在与宝玉几个熟起来,也总把自己算在外人当中,进一步不能,退一步不舍。自前年后,这种想法更甚了。
但今日,宝玉见不到她谨慎的心思,却能给她最妥帖的回应。
“难怪我将这冤家视为知己,原来他真是知己……”
这就够了,这便好了。
“雪雁,我自个儿歇息就好。”
丫鬟看着她,无奈道:“姑娘这样可叫奴婢难做,到时王嬷嬷来,又要骂奴婢惫懒。”
“王嬷嬷不会的!雪雁,好雪雁,你便叫我独自待会儿。”她需要独处的时间,去缓解尴尬和欣喜。
雪雁眼看黛玉躺下,才肯熄了灯出门。却不知她家最最乖巧的姑娘等不到十息功夫,便偷偷从被窝钻出来,穿着整齐里衣,随手披了个短被,向着榻上去。
她白日留了个话集子,那原本是哪个小丫鬟不知怎的买错了,又误打误撞来她案桌上,便被她悄悄收起来,此时再翻开,同新的也别无两样。
这书里内容全是男呀女啊那些爱恨情仇,尤其一章写女孩在如玉公子和一位重权在握摄政王之中抉择,写得十足缠绵,又带点香艳片段。放在以往,这样的书黛玉哪怕好奇也绝不会碰,可是现在,她只是愣了下,就把书藏起来,支开所有人,拿出来后就回到床上去,就着一颗明珠偷偷看。
这书中内容对三天前的她来说全然陌生,然而此刻,她看着书中那些句子,满脑子想不到《西厢记》,想不到金玉良缘,只有柳絮和细雨在脑子中来来回回转,转得她心烦意乱。
“哪里会有人这副模样,竟是……”
“亲爱的女孩,你脑袋中是什么模样?”
一阵刚扰乱她心绪的熟悉男声突然破开黑夜寂静,黛玉慌忙之中一手塞书,一面抬头,只看见宙斯坐在窗台上,窗外一片深黑,高大的男人钻进来时显得还有些委屈,却看着她笑。
黛玉攥紧被子角,往后退到床边,眼睁睁看着宙斯翻进来,在她的闺房中伸了个懒腰,几乎碰到顶上去。
他进来后还有心思抱怨:“美丽的女孩,你的房间实在太过狭小,不如跟着我回到我的故乡去,那里有高大华丽的宫殿,有黄金铺就的长廊,你可以用最柔软的棉花和最硕大的珍珠装饰你与我的床,我们可以在上面……”
“休要胡言!”黛玉半张脸已经通红,钻在被子里不敢出去,只能听他越说越没了谱,还一步步走到她床边来。
可以给少女舒展睡下的床铺在面对众神之王时显得十分狭小,宙斯双腿往前一折,瞬间便能够到黛玉面前去,惹她不由惊叫一声:“你要做甚么!”
“嘘,颦颦,”他头发同样长,还带着卷,此刻在明珠光泽下微闪着淡金色的光。
尽管没有权杖,他仍然是帝王模样。
“你怯懦的婢女仍然在安睡,你畏惧的黑夜是一片寂静,而你应当也不想把他们都吵醒,让他们看见你和我正在同一张床上,享受着这世间最美妙……”
林黛玉实在忍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顾不得身上薄被,往前伸出手来想要捂住他的嘴,却忽略他眼中笑意。
整个房间除去窗外洒进来一点明月光,就只有床头明珠亮得温润却淡,瘦弱女孩闯入高大而阴险的猎人布下的陷阱,径直到他怀中去,薄被与长发都在身后披着,划出一道漂亮弧度,而那张脸全然背光,却有比珍珠更让人着迷的颜色。
他喜欢的女孩……可真是太美了。
带着怨气来的男人在她刚靠过来时就伸出手,在她腰间增添一种禁锢,而后连着被子,将黛玉整个人抱入怀中,先深呼吸一口,感受她在自己怀中散发的馨香,满意喟叹了一声:“亲爱的女孩,你用的是什么样的香膏,你身上的芬芳令我沉醉,我化作为你唯一的蝴蝶……”
哦他倒是忘了,他才不是所谓的唯一,那个令人讨厌的花瓶一直守候在他身边,令他厌烦。
眼看女孩泪眼朦胧,显然被吓得不轻,宙斯并未手软,他一只手用力,将黛玉往自己怀里更靠近一些,直到温软的身子贴上他胸膛,另一只手缓缓往上扣住她后颈,脑袋埋下去,低声道:“我亲爱的女孩,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么嫉妒,我嫉妒你在他人怀里展露笑颜,嫉妒你与他能够亲密无间,更嫉妒你和他血缘是如此近,以至于我无法完全将他带离你身边……”
“若我真的那样做了,你是否会在为他伤心时因我而哭泣,是否能将眼神放到我身上,而不是时刻要逃离我?”
“女孩,你知道,那会令我心碎的。”
“……你要做甚么?”
林黛玉被他这一番话吓得浑身僵硬——尽管她本身就只能一动不动,两只手无措地垂着,原本是想阻隔在他们之间,却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只能放到眼前男人紧实的腰腹上。
众神之王是被所有天地灵物宠爱着的神明,他的身材健壮而美丽,宙斯也一直引以为豪,因此,黛玉从刚碰到他,与他对视那一秒,就只能垂下双手,不敢做更多反应。
“……无礼登徒子。”她说。
宙斯闷笑,金黄色长发已经与她的黑发纠缠住,如果他知道这片大陆的习俗,一定会为他们此刻“结发”般的状态再逗弄女孩一番。
但他心中仍有怒意,他很在意那个漂亮花瓶,更不理解为什么那个男人看起来是如此无用,却能叫她几次三番展开笑颜:“女孩,请你告诉我,你喜欢那个男人吗?”
称呼他为男人已经是宙斯难得的礼貌,其实他心中已经叫贾宝玉为废物了。
黛玉不知道,但此时此刻她自然选择摇头,声音颤颤带点哭腔:“我并未心悦他。”所以你应该能放过我了吧。
宙斯眯着眼,察觉到女孩小心思,凑到她耳边,看见她耳尖通红,称赞道:“很好,乖女孩。”
这一刻,林黛玉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她便险些惊叫起来。
“呀!”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宙斯埋首在她后脖颈处,馨香气息萦绕在鼻尖,秀发被他轻易拨开,唇瓣紧贴着女孩那块脆弱的皮肤。
草原上的猎手,天空中的雄鹰都是如此对待他们心仪的猎物,还有他们心爱的孩子,那是一种猛兽的本能行为。
首先舔舐那一片,直到怀中人忍不住颤栗,而后贴上唇瓣,细细亲吻着安抚,最后时不时用上齿牙,磨着可怜的方寸之间。
猎物可能并不好受,但是猎人无比满足。
林黛玉下意识扬起脖颈,又被禁锢自己的力道摁了回去,她总算是意识到此时眼前这个男人来自西洋,那一身皮肉无比坚硬,她举起双手来,想要捶打这个人,却被他轻而易举控制住,连带双手一起被锁到后腰。
“乖女孩,我不想伤害到你细嫩的双手,尽管我享受这种与你亲近的过程……”他难得抬起头,又重新埋回去。
林黛玉这辈子也未曾见过如此放荡的登徒子,他竟敢夜探她的闺房,竟敢这般……竟敢……竟敢!
“你放手!”
“我放手?”宙斯微微睁开眼,像是刚刚苏醒的雄狮,带着餍足与警告,“我可不会对你放手,我亲爱的女孩。”
如果说他之前还想着不要慢待这位淑女,此刻,在见过她和贾宝玉之间那般亲密之后,就不会再想这些缓下脚步。
早知如此,便在第一面时就这样,叫她没有办法再见到别人,尤其是那个该死的花瓶。
等他总算是放开,林黛玉已经泪流满面,那双含情目中全是怨怼,可惜少女这辈子没有感受过除离别外的激烈情绪,哪怕是恨一个人也不知该怎么做,柔柔投过去那一眼险些叫宙斯又埋下头。
幸好黛玉先行躲开,往后猛然弯腰往后去,不叫他再碰上。
宙斯根本没在意她这点逃避的手段,他自信黛玉根本逃不出这个四方空间,饶有兴致看她躲,嘴角还噙着笑。
“亲爱的颦颦小姐,感谢你今晚的款待。”
他说完就放开手,黛玉登时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又马上往后躲到角落,裹紧被子远离他。
他扫视着女孩,没在乎那点力道,只觉得像是小猫挠,又轻又痒。
积郁了一晚的想法总算是开了个头,预告之后便要告诉女孩——他要开始自己的行动了。
但女孩并不清楚,她以为这一切已经是最过头的,没有想过男人还有更多想法。
“晚安,颦颦,愿你拥有好梦,神明与你同在。”
等男人真的走后,她才总算放下紧绷的神经,瘫软在床上,顺着被子缓缓躺下。
“呼……”
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呼出口,她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的事,两手往枕头下一探,又猛然弹起身子,悄声惊呼:
“我分明记着就在这处……”
作者有话要说: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