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属于夏季的虫类鸣叫声在本丸四处响起,在本就闷热得让人焦躁的心头上再添几分烦躁。
中午时分,出阵和远征的队伍还未归来,本丸内的付丧神们自行准备好午膳开始用餐。
食堂内,最上座那个位置不见少女清冷纤细的身影,这对他们来说明明应当事件值得轻松与欢喜的事,但此时此刻,堂内的气氛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应当有的轻松与欢喜。
沉重而焦躁着,几乎每个付丧神的心中都如这座被炎阳所笼罩的本丸一般,仿佛要透不过气。
不过,也有例外的——
“哈哈哈,这天气看来是真的太热了,连烛台切为大家特意准备的绿豆汤也未能将大家心中的烦躁给驱散呢。”
沉稳而平静的声音打破堂内沉闷的气氛,大家纷纷抬头望去,只见那位不管何时都表现得淡然平和的绀蓝色身影正一派悠闲的神色举起面前的汤碗抿了一口,脸上随即露出满足与感叹。
“烛台切的手艺真是好,很合我这个老爷爷的口味呢,哈哈哈哈。”
“……”被三日月这么一打岔,原本紧绷得快要爆破的气氛像是被谁戳了一针,瞬间泄气。而被突然称赞的烛台切更是失笑出声,心下也缓了口气。
“三日月先生!”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粟田口方向一个红发少年突然撑起双手站了起来,他的身子朝前微微倾着,神情充满着希冀与期盼:“三日月先生的话一定能知道一期哥他们什么情况的吧。”
“嗯?”三日月喝汤的动作顿了顿,那双映着新月的眸子缓缓落到红发少年的身上,随即轻笑出声:“哈哈哈哈,信浓君为何如此说呢?”
“因为……”
因为你是这座本丸唯一一振没有被折断过的刀剑啊……
信浓想如此说,但嘴巴最终只是张了张依然没有说出口,因为这对于三日月先生而言,这并不算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啊。
“因为……您是老爷爷,应该知道的更多吧。”信浓最终重新坐回了位置低声囔囔,坐他身旁的后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吗,被信浓君如此信任我很开心哦,不过很抱歉啊信浓君,即使是老爷爷并不是无所不知的啊,所以对于一期殿众人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呢。”迎着众人望过来的目光,付丧神不慌不急放下手中的汤碗,看着低落地垂下头的粟田口一群少年,他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唇角微扬,声音平缓地又接道:“不过嘛,如果要说我个人见解的话,我或许可以稍微给到信浓君。”
“诶?”
这下不仅信浓,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家都忍不住抬头看向最接近上座位置的那道绀蓝色身影。大抵是这位被誉为“天下最美之刃”的付丧神有着足够冗长的岁月沉淀,也或许是他举手投足间总是带着一股祥和宁静的气质,所以有意无意的,本丸的大家总是会下意识的信服他所说的话。
“其实,新来的那位小姑娘到底是怎样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是吗,大家心中所有的不安不过都是源于曾经所遭遇过的事情,拿以前的事强行放到小姑娘身上,我觉得,这始终对那位小姑娘不公平吧。”他轻声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但又染上丝丝笑意。
“就老爷爷我的看法嘛……我觉得新来的审神者与之前所有的审神者,包括遥大人相比,都要不同呢。”
遥大人……
对于这个久违的名字忽然被提起大家都下意识怔住了。
这是他们曾经生涯里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与温暖,也是如今他们心中一道深不可见的伤口。
这样一个于他们来说特殊的存在被三日月如此轻描淡写地拿出来与新审神者相比较多少让一些付丧神心里不舒服,然而也来不及反驳或多问些什么,众人被外头的动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第一部队众人的气息,还有审神者的。
第一部队回来了!
“一期哥,乱!”
“兼桑!!”
意识到这一点,食堂内的众刃都坐不住了,跟在那仗着短刀高机动优势而率先冲出去的粟田口众短刀和堀川国广身后,大家纷纷涌出食堂朝时空装置那庭院赶去。
“一期尼!”
“一期尼!!”
“乱?你受重伤了?”
“兼桑,兼桑!你怎么样?!”
“小夜?加州先生?宗三也……?怎么大家都……”
看着站在时空装置前情况显然并不乐观的六人众人都连忙围了帮忙搀住重伤欲倒的付丧神,六位付丧神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体也虚弱得不行,显然是体力与灵力都透支了。
这样的情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十分熟悉,不管是芦屋道明还是芦屋瑠姬,他们在任期间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果然,又是这样吗?!
想到这一层,众人脸色皆是一变,神色莫测回头看向身后的审神者,然后都愣住了。
不同于被众刃围起来搀持与关心的六位付丧神,沉月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身边除了站在她身旁的狐之助外便再无一人,虽然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静,但是并不难发现那张漂亮的脸上苍白的过分,配上那本身看起来就柔弱纤细的身子,看起来明明像是分分钟便会晕倒模样,但又倔强的屹立在他们面前。
“审神者大人,您没事吧?您快回去休息吧!”知道沉月的情况远比表面看起来的糟糕,狐之助连忙催促道,声音掩不住的焦急。
“……审神者大人。”被陆奥守吉行搀扶着,看着沉月的情况加州清光忍不住担忧地叫唤了一声。
沉月抬头望了过去。即使她的脸色看起来虚弱苍白,但那双紫色的眸子却依旧那样孤傲高冷。
“我没事。”她开口道,不是回应的是狐之助的话还是清光的话。
她目光从重伤的六人身上一一划过,然后迈步离开了庭院,一句不轻不重的话随后才飘了过来。
“将他们带来手入室。”
“审神者大人!”狐之助连忙小跑跟了上去:“审神者大人您现在情况并不适合再使用灵力给付丧神们手入了,您可以等休息恢复灵力再……””狐之助念念叨叨说着,声音渐行渐远。
看着一人一狐的身形消失在廊下,庭院中的付丧神们面面相觑,最终放到当事刃六振刀身上。
“一期哥。”博多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与哭腔,显然是被一期一振的情况给吓坏了:“这到底是……”
一期一振抬起手摸了摸博多的头,一个带着虚弱却依然温柔的笑意绽放在嘴角:“博多,我没事。”说着,他看向方才沉月消失的方向,神情复杂:“……是她救了我们。”
……
手入并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将六位付丧神手入恢复到最初完好无缺的状态,留下一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天守阁’的命令,之后沉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手入室。
由于这突发情况让大家午餐都没用完,彼时看见出阵的六位付丧神算是平安回来大家也是松了口气,烛台切、歌仙和堀川将大家的午餐都热了热重新端回食堂,除了早已不见身影的三日月,众人又回到了食堂里纷纷坐了下来。
“兼桑,这次出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忙完一切,落座在和泉守身旁,堀川神色依旧难掩担忧:“这样的阵容都重伤回来,甚至审神者大人也……是很凶险吗?”
“啧。”被问道话的和泉守兼定有些别扭地抓了抓头发:“凶险是真的,但更具体的事需要问一期一振,他比我们其他人更清楚。”
“一期哥?”众人视线转到一期一振身上,鲶尾更是一脸好奇趴了过去:“对了,刚刚一期哥说的审神者救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一期一振并没有着急着回答,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整理和斟酌着,最后才轻叹了口气回答了众人。
从最开始被第一批敌人数量所迷惑,第二批80个敌人给袭得措手不及,再到后面他被困火海得到沉月相助,然后便是沉月爆发了强大的神力以一己之力消灭了数千只妖怪。
说到这里一期一振停了下来,抬头果然看见了被他的话给吓住的大家。
“……神力……?”小狐丸头顶那极似狐耳的毛发无意识抖了抖,他抬手捏了捏下巴,后知后觉道:“难怪当初她给小狐手入时便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微弱又熟悉的力量,现在想来那便是神力吧。”
“其实在第一天审神者为我手入时便感觉到了。”清光接过话,看向小夜:“小夜当初也感觉到了吧。”
小夜点了点头:“……嗯。”
今剑:“那按一期先生的话大家应该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啊,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说道这,一期沉重的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在沉月解开了封印使用神力解决了那数千只妖怪后便去寻找那逃窜到山林里的五只溯行军并斩杀掉,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因此结束了。
最后一只溯行军刚解决掉没多久,天空又是一阵耀眼的光芒落下,敌人居然还有第三批援军抵达了,而且方向还是京都城内。原来至始至终,敌人的目标既不是畠山政长,也不是畠山义就,而是应仁之乱的核心人物之一——细川胜元。因为不管是畠山政长也好,畠山义就也好,他们不过是细川胜元与山名持丰势力的缩影,政长和义就死了还可以有下一个“政长”和“义就”,只有当细川胜元或山名持丰两者其中一个死了,将当前势力完完全全掌握在其中一人手里,那才是从根本上阻止应仁之乱的爆发。
之前不管是第一批敌人还是第二批敌人不过都是为了分散付丧神的战斗力,为了最后他们无法赶去救细川胜元。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一期一振与沉月不敢作任何耽搁立刻往京都城内赶了回去,因为实力相差太大,再加上太刀不擅长夜战,在一开始一期一振便跟丢了沉月,等他独自一人赶到细川府邸时细川家所有的溯行军已经被消灭完毕,就连沉月本人身影也不见了,只剩下被侍卫重重包围起来保护着的细川胜元还有畠山政长。
想到上御灵神社的情况,一期一振又飞快赶往了上御灵神社,然后便正好赶上看见了沉月斩杀溯行军的英勇神姿。
一期一振大概很难忘记那时的场景,那时沉月身上的银光已微弱至极,而那微弱的银光将她那张漂亮的脸映照得格外虚弱苍白,她手上那串银铃快速而又急促不断响着,像是警告一般,但她却始终置若罔闻。
她手持着一把红伞强势又凶猛地击杀着不断朝她扑上去的溯行军,在她身后的身后是因伤势过重而无法抵抗的加州清光、小夜左文字、宗三左文字、乱、和泉守兼定五人,每个人身上都被一股肉眼可见不断旋转的小旋风守护着。
而她就站在他们不到五步远的距离,至始至终将他们护在身后,直至最后一个敌人消灭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阿林乖不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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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我更了一篇文文,秋天,我希望能收获很多很多留言~~(期待脸)
其实沉月很护短的,不过嘛,此次她的行为更多的是为了“刀剑守护条例”。
慢慢来,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