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原本四晃的射灯狠狠摔落在地。
阮念把Icy推倒在地。
她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可当玻璃碎片蹦地四起时,陆林屿却反手握住阮念——
他将她搂在了胸前。
用手背紧紧挡住了她的脸。
他们离那个坠落的灯那么近。
却没有一片碎片落在她的身上。
场内的人们瞬间发出尖叫。
一直守在旁边的安保立刻冲过来维持秩序。
导演组的人赶紧上台检查阮念和陆林屿的伤。
阮念这才从陆林屿的怀里探出来,她连忙检查Icy的伤。
“Icy,你、你还好吗?”
“没事。”
他刚说完,阮念就瞥见了他手背上的一道血痕。
他的皮肤那么白,鲜血的颜色红得骇人。
阮念几乎快要哭出来。
“医生,医生呢,我们去看医生,这么大一道伤口……”
于青雨连忙叫了随行的医生,那边已经备好了医药箱。
“念念你先别急,让医生给他消毒包扎。”
阮念仔细翻看他身上其他地方,目光一一划过脸、脖子、手臂……
还好。
还好没有其他地方流血。
“别急别急,我来看看。”
医生戴着口罩匆匆赶了过来。
现场已经一片嘈杂。
副导演连忙跟阮念说:“你和Icy先跟医生去做检查,青雨过来跟我去维持下秩序。”
“好。”
医护室内。
阮念坐在病床上。
戴着口罩的医生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陆林屿伤口里留下的玻璃渣收拾干净。
“疼不疼?”
阮念小声问他。
陆林屿摇头。
阮念看到他的侧脸,心都快要碎了。
“对不起,Icy。”
他问她:“为什么道歉?”
“因为是我们没有做好舞台的安保,如果不是把你推开了,我不敢想象你会怎么样。”阮念的眼睛一团雾气,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哭出来。
陆林屿摇摇头:“不会有什么。”
阮念抬头,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
陆林屿神色疏淡,冷静理智地跟她分析:“那个灯只是摇摇欲坠,摇了一会儿才掉下来,所以即使你不来,我也有时间离开。”
阮念愣住。
对啊。
这不是在拍电视剧。
没有慢镜头播放。
她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那么飞快地赶在灯坠地前,将他推开。
但……
“但我还是觉得这个灯不可能平白无故掉下来,肯定是有人故意使的手段。”阮念咬了咬唇,舞台的布置是他们节目组在前一天挨个检查了很多遍的。
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肯定是人故意的,但是他应该也不敢真让节目出了什么事,这样的方法,倒像是一种——”
陆林屿顿了顿。
“警告。”
阮念愣住。
警告吗?
可是,谁会来警告Icy呢?
Icy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明星。
除非……
有谁知道了Icy以前在暴蝴的身份。
那个人不想他参加节目,想让他退赛。
阮念猛地抬头,看向他。
但她不能说。
Icy至今为止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他从前是暴蝴的人。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她会尊重他的决定。
“好了,就这样,回去之后,不要沾水,好好擦药,不会留疤的,放心吧。”医生包扎完后,打断两个人的谈话。
“好,谢谢您。”阮念站起身跟医生道谢。
她把医生送出去后,跟陆林屿叹口气:“这样还能比赛吗?”
“没事。”陆林屿似乎一点不在意。
阮念看着他的伤口:“Icy,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陆林屿:“说。”
“你当时为什么,会把我……”
她顿了顿,把剩下的话死死咽在喉咙里——
会把我搂在怀里TVT
她不敢说。
怕Icy觉得她自作多情,或者亵渎他。
他却好似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他很平静:“没有为什么,换做其他人我也会这样。”
好吧。
他们Icy果然是个好人。
阮念站起身,跟他说:“那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就好。我要先回现场去看看了,估计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嗯。”
阮念匆匆赶回现场。
但是现场却并没有混乱,而是在刘主任等人的疏导下,场内的观众已经有序地离开场馆。
省台毕竟是省台。
这么多年来,什么大小场合都遇到过,疏散安全这类事处理起来还是经验老到的。
尤其是刘主任。
阮念本来以为他会把每个人都劈头盖脸骂一顿。
却没想到他只是把所有工作人员叫到一起,非常真诚地跟他们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现在并不是追究大家责任的时刻。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尽最大努力地保障在场嘉宾的安全,赢得他们的信任,还有监控舆论,把这件事的影响范围缩小到最小。”
“这是我们台第一次做网综,我也是从宣传部拉过来临时代制片部门主任的。所以各位,这一次,我们能够同舟共济把这一关度过最好。如果度不过,大家以后在省台,再对上领导,没有谁会好交代的。”
没有人说话。
都知道这一次出了大纰漏,但始终查不出来是谁做的。
“好了,先散了吧,大家抓紧时间,筹备一下,去问一下其他嘉宾,下午能不能重新开始录制。”
大家都离开后,刘主任才走到阮念身边。
“Icy怎么样了?”
阮念摇头:“没事,就是手背被划伤了。”
刘主任:“那就好。”
阮念咬了咬唇,问刘主任:“监控查了吗?”
刘主任:“查了,昨晚的监控丢失了,场馆安保部说摄像头坏了。”
阮念气得不行,每次都这样,一出事就坏的摄像头。
刘主任:“你多去安抚下Icy的情绪吧,不要影响他下午的比赛。”
“好。”
阮念带了很多在外面买的吃的去找Icy。
这一次,她一定要紧紧看好Icy,不能让他发生任何意外。
可是她没想到,电梯门刚打开,她就看到一个穿着火红风衣的女人却正在敲Icy的酒店房门。
那个女人穿着很细的高跟鞋,很瘦很高。
身上风衣的腰带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好。但却并不给人媚态的感觉,反倒会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气场。
自信又凌厉。
光看背影就很迷人。
而Icy打开门,在见到来人,却并没有将她拒绝,而是直接让她进去。
他的表情和她熟稔又自然。
一名男性,默认一位女性,单独进他的酒店房门。
这意味着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也是,很多艺人都会默默地谈男女朋友。
虽然她总是叫他老公,可是她也知道Icy并不是她真正的老公。
她真正的老公只是一个无情的ATM。
Icy也不是偶像,他只是个音乐人,所以这个年纪有女朋友,甚至是妻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这样想着,阮念更难受了。
她闷闷地离开酒店。
万红一进了房门,直接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外摔。
“你个小兔崽子,TMD背着老娘来参加节目是吧?不是陈垂野给我发消息,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年跑去直播当个破鼓手了。”
陆林屿一脸冷漠:“要发疯去其他地方发。”
“你嫌我疯?当初不是老娘捧你,你们他妈四个现在指不定还在哪个酒吧卖唱呢。”
陆林屿冷冷地扫她一眼。
“好好好,我不提当年的事。”万红刚刚的其实瞬间收敛下来。
死小孩,怎么隔了快三年,这副阴恻恻的样子还是一点儿没变。
光是那眼神都快吓死人。
万红把包放到他床上:“你怎么突然想来参加这个破综艺了?”
陆林屿嫌弃地抖了抖床单,她的包瞬间被抖落在地上。
“万红,我已经不是你的艺人了,我的行程安排不需要通知你吧。”
万红瞬间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隔了会儿,她才叹气:“当年我说过,只要你们还在圈内,我会护你们四个一辈子。”
陆林屿表情淡漠,没说话。
万红:“你真要铁了心想重新做音乐,我给你当经纪人,以前解散时,那个什么劳什子合约,我去跟公司谈……”
陆林屿打断她:“不用。”
万红:“什么?”
“我说不用。我告诉过陈垂野,我不会用暴蝴的名义。”
陆林屿看着万红,一字一句道。
“现在我是Icy。”
万红愣在原地,愣了好久,她眨了眨眼睛,有片刻的湿润,良久,才重新骂骂咧咧开口:
“好吧,那都随你。icy这个艺名也挺好的,很适合你,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也不知道怎么能吸到粉,刚刚还有个小粉丝过来……”
“你说什么?”
“就刚刚,有个小姑娘拎着个饭盒站走廊里,一看就是要来找你的……诶,你去哪儿?”
万红话还没说完,陆林屿就起身离开。
陆林屿刚拉开房门,就看到外面静静地放着一个饭盒,还有几袋别的吃的。
里面还压了张小纸条:Icy,这是我去酒店找人给你做的汤,你快喝了吧,很清淡,嫂子应该也会喜欢的。
陆林屿皱了皱眉,什么嫂子。
她在说些什么鬼话。
阮念拎着东西本来已经走到了楼下,还是决定把吃的给陆林屿。
她甚至还贴心地留了一张纸条。
无论怎么样,她都只希望Icy能幸福。
虽然这个行为真的很沸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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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么好的Icy,身边真的值得很好很好的人。
她觉得那个红色风衣女人光看背影就知道很好很好。
但为什么她的胸口还是这么止不住地难受。
其他那些粉丝看到自家艺人官宣恋情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吗?
酸酸涩涩,一边为他们开心,却又忍不住为自己难过。
就在她难受得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机一阵震动,是Icy发来的短信。
[你是什么脑回路,什么嫂子,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你人在哪儿?]
阮念一看到这条消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没看错吧,没看错吧,没看错吧!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在游乐园玩跳楼机,她闭上眼的瞬间,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地上。
她颤抖着给Icy发消息:[我,我就在酒店楼下。]
陆林屿赶过来后。
看到的就是坐在花坛旁边的阮念。
她整张脸都又小又白,只有鼻尖和眼睛都红红的,像是哭过,又像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懵圈兔子。
陆林屿的目光动了下,他走过去,问她:“吃饭了没有?”
阮念摇头。
这一上午,又是灯光出事,又是遇到所谓“嫂子”,她忙得没有时间吃饭。
陆林屿把她刚刚打包过来的小面包递给她。
阮念不想收:“这是我买给你的,你下午还要参加比赛呢,等会儿我回去剧组会放盒饭的。”
陆林屿没理会,还是固执地把东西放到她面前。
阮念见犟不过他,还是撕开包装纸吃了起来。
四舍五入,那这个面包就是Icy送给她的啦~
想到这儿,阮念开心地咬了一口。
“她只是我一个以前的朋友。”
“嗯嗯。”阮念点头。
“已经结婚了。”
“嗯嗯!”阮念更加点头。
手里的面包更香了呢~
阮念觉得心里的某个小宇宙又活过来了,她把最后一口面包吃完,看着他:“我吃完啦,不打扰你休息准备啦,下午比赛加油!”
“嗯。”
阮念站起身,跟他挥手作别:“Icy,谢谢你送的面包啦~很好吃!”
陆林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送的面包?
自己拎过来,他转交给她,就成了他送的?
陆林屿勾起了唇角。
有时候确实不太懂她的脑回路。
回去的路上,阮念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
是昨天那个一直守在场馆门口的蒋年的粉丝。
她胸前还挂着个微单,但是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她见到阮念后,还主动跟她挥了挥手:“小姐姐!”
阮念朝她走过去:“你还没回家呀?”
她笑了笑,手上戴着的“JN”手链在闪闪发光:“没回去呢,小姐姐我正准备给你发短信感谢你呢。”
阮念:“感谢我什么呀?”
“昨天你跟我说,可能年哥的经纪人为了低调,已经先去报道了,或者他们行程忙,半夜才来……我后来回旁边的酒店待了儿,还是不死心,带着毯子出来等。没想到真的让我等到他了。”
阮念怔住。
等到他了?
怎么可能。
蒋年昨天不是早就上去了吗。
阮念:“你怎么等到他的?”
小姑娘笑意吟吟:“他和另一个哥坐车来的,应该是他助理吧,手里的箱子都还拎着呢……我还拍了照。给你看,我们年哥真的很绝美。”
像是某根弦弹了一下,一些念头从阮念的脑中飞速滑过。
她立刻出声:“给我看看。”
小姑娘打开相机,把昨晚拍的蒋年的照片调出来给阮念看。
果然,全都是蒋年从一辆小面包车上下来的样子。
他仿佛还在四处打量,生怕被谁发现。
至于他手中的箱子。
那根本不是装行李的,阮念一眼就看得出来……
那是装修理工具的箱子。
是蒋年。
今天的灯的事故,一定是蒋年做的!
……
“你可以把这几张照片发给我吗?”阮念问她。
“当然可以啊。”小姑娘笑着打开相机,正准备把里面的照片传给阮念。
阮念也凑到小姑娘身边,却没想到她身后传来一道重力。
将她们狠狠地推倒在地。
相机也瞬间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阮念抬头,正好对上蒋年冷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