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警报声中，余舟看到5号弯下腰，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她从航天器上跳下来，往办公室快步走去。距离更近的3号先一步回到了他的光脑前，不知道按了什么键，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光脑屏幕同时出现了一个视频通话界面。与此同时，办公室的灯光暗下，墙上四壁的投影灯亮起，仿佛舞台剧登场般，在办公室上空全方位3D立体地将视频中的场景投射了出来。
虽说如此，场景中，只有一片漆黑，和一点微弱的光源。依稀能分辨出光源旁边是一个蜷缩着侧身倒在地上的人形。
有节奏的敲击声从视频通话中，通过光脑和办公室四壁的扬声器传出来。
三声短而急促的敲击声，三声间隔几秒的敲击声，又是三声短而急促的敲击声。
随后，这个步骤再次重复。
余舟扫了一眼指南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表盘上，金色的指针不知何时停止了规律的旋转，正在来回晃动着。
它的意思是“没有出口或安全地点”。
“您是哪位？”3号问。
视频中的人影没有回复，只有敲击声规律地持续着。
“三短三长三短，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SOS，以前的国际求救信号。”余舟和其他人回到了办公室，简单说明道。她是说给其他人，也是说给视频里的人听的。
她看了一眼光脑上的通话界面，确定和上方的3D投影场景一致，就将目光转向了办公室上方——投影更适合多角度地观察情况。她尝试和通话那端的人联系：“你是在求救吗？是的话敲一下，不是的话敲两下，我的问话不准确的话，不要敲击。”
规律的敲击声停止了，随后，是单独一下的敲击声回应。
——是。
“你现在无法说话？”5号问。
是
“你的手从背后被捆住了？”4号观察后问道。
是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这种交流的方式。3号问：“您被关起来了？”
是
1号问：“在房间里吗？”
不是
“在外面？”
不是
侧过头专注倾听着敲击声的5号忽然问：“是箱子里吗？”
是
其他人问话的时候，余舟消耗10点能量悄然开启了飞船主控室，连接上了飞船内网。
当前能量：13
[纪苻，我需要帮助。你能连接我现在所在的地方的光脑吗？]她发去消息。
一秒后迅速得到了回复，纪苻似乎正随时注意着通讯界面：[我试试。]
十几秒后：[可以。已连接。]
随后是更详细的说明：[当前地址下有七台可检测到的通讯设备，六台在线的工作光脑，一台不在线，从历史记录看大概率是小型飞船光脑。目前有一个正在进行的视频通话，我看到通话界面了。]
[优先追踪这个视频通话的现实地址。另外，可操作的话，把这边所有光脑上的资料下载到飞船的知识库，检索一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收到。]
余舟重新将注意力转回视频通话场景。她抚胸做了个深呼吸，不知道是不是缺乏通风的关系，室内的空气有些稀薄——不、不对劲。
她迅速看向其他人，正好和4号扫视周围的凝重目光对上，他也看到了她深呼吸的动作，像是确定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问视频里的人：“箱子里的空气不流通是吗？”
是
“我怎么感觉也有点喘不上气？是我太紧张了吗？”2号皱起眉，不太确定地问他们。
“不，我也感觉到了。”3号说，他盯着光脑屏幕上的画面，“是不是视频的关系？关掉通话试试？”
箱子里的人立刻激动起来，砰砰砰地连续敲击着箱子，发出很大的声音。
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更强烈了。
“我不会让你关闭通话的！作为客服，我们要尽力帮助顾客脱离困境。”余舟很大声地说，食指竖在唇前，对3号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别让对方太激动，会加剧氧气消耗。
她紧接着发问：“镇定一点，听我说，箱子里还有其他物品吗？”
敲击停止了，人影看起来正在挣扎着摸索四周。因为手被捆在背后，这动作有些困难。
4号挥挥手招呼他们靠近。因为5号看不到，他索性大步一迈走到了她附近，以她为集结点。
“我们得抓紧时间。”众人聚拢后，他低声说，“如果我们所处的环境受到对方影响。箱子里的氧气耗尽时，就危险了。”
“不能关掉视频吗？”3号有点焦躁地压低声音问道。
“太冒险了，先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别忘了我们是‘求生客服’。”余舟说。
视频通话中传来一声敲击声。他们抬头望去，人影找到了什么，正将那些物品努力凑近箱子里的光源。
“那是什么？一堆长条？”3号疑问道。
视频里没有回应。
“里面有不规则的物体，有点像是积木或者拼图块。”4号判断道。
是
这时，纪苻将处理过后的视频画面发给了余舟。
他将截图后的画面调高了亮度和清晰度，还加上了一些浅色的轮廓线，这使得余舟能更简单地分辨出来。
4号的眼力很好，它们看起来形状各异，除了特意做成这样的，很难有其他的解释。
“像是些机关。这是个机关箱吗？”2号自言自语后，问，“箱子里有能嵌入这些东西的地方吗？”
人影又开始摸索起来。很快敲击了一声。
就在光源附近的位置。
除了5号，闯关者们仰着头开始研究光源附近的阴影部分。
考虑到现在呼吸困难，这个动作还挺难受的。
这时，光源附近的画面被放大了。
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工位的4号说：“光脑上可以调整视频投影的状态。”
余舟则又一次收到了特别增强版图片和纪苻的提示：[进入XX软件进行A和B操作后可以调整投影亮度。工作手册第442页有操作说明。]
余舟使用自己的光脑调整投影后，告诉了闯关者们这一点。
3号疑问道：“您看得这么快？”
余舟敷衍他：“关键词检索。”
3号信没信余舟不知道，但1号似乎信了……她也许是觉得自己在打开机关方面没什么帮助，绞着手坐回了光脑前，打开工作手册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在当前这种令人窒息的形势下，可以说是心理素质很好了。
这时一直盯着影像看的2号眼睛一亮，话音急促地说：“把半圆形的那一块拿起来，安在光源的正上方。”
影像里的人影摸索着按照2号的指示嵌入机关。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箱子里的光源忽然明亮了许多，一时晃到了众人的眼睛。
一个使用了变声器的古怪声音在视频里响起。
“亲爱的弟弟，喜欢我送给你的惊喜吗？不能说话是不是很难受？但你也该学会闭嘴了。从小，你就最会讨好卖乖，父亲母亲都夸奖你，总是把关注的目光投在你的身上。明明那也是我的家！我却束手束脚，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被嫌弃。这次，我想让你也尝尝明明听从着别人命令，却总是做错事的感觉。把它拼好，箱子就能打开了。快一点儿，别太容易死掉，我还准备了其他惊喜等着你。”
声音最后瘆人地笑了几声，消失了。
借着明亮的光源，余舟看清了视频里的情形。
那是个内壁光滑的金属箱子。狭小的空间里蜷缩着一个被胶带封住嘴，双手和双脚分别被绳索绑缚起来的男人，虽然衣服皱皱巴巴，但从剪裁和细节能看出原本应该价格不菲。箱子里的空间仅能让他小范围地转动身体，完全不能做出起身之类的大幅度动作。在他背后的箱壁上，亮着一盏灯……不，放大后能看到边缘的小字“应急救援公司制造”，余舟记得在工作手册里看到过类似的图片。
“那是公司生产的报警器。工作手册第76页。墙壁灯的拟态外观，内置通讯装置，可以紧急呼叫救援，实时传输当前场景。”4号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很快检索后说道。
“问题不在那里。这个机关要怎么打开？”3号晃了晃由于缺氧开始发晕的脑袋，皱眉盯着影像看。
报警器的外围，是两层同心圆的凹槽，同心圆之间有各种复杂的通路连接。中心的圆里嵌着刚才2号指挥放进去的半圆形塑料质感的方块。看起来需要把所有方块都放进去填满这个形状，才能解开机关。
“兄弟，您往上踹一脚，能不能把箱子盖弄点缝隙出来？”3号说。
男人迟疑了一下，眼神明显在说“你确定？”。但他真的调整了方向试着踹了一下——完全没用，有限的空间里小幅度的挣扎撼动不了这个箱子。随着他的动作，那种窒息感更强了。
余舟看了一眼和飞船的通讯信息，一条是不久前收到的。
[船长，我做了建模，正在推演机关解法，预计需要大约三分钟。]
还有最新收到的一条消息。
[通过工作光脑中的资料，识别到了箱中人的身份。]
一同发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似乎是某项酒会活动中，端着高脚杯的英俊男人风度翩翩地对着镜头微笑。
照片下有一行小字。
——应急救援公司创始人，荀秋。
作者有话要说：文里通过“是，不是，不确定”的方式交流信息，借鉴了游戏“海龟汤”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