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鬼赔命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嗡嗡嗡——

手机聒噪地提醒着微信消息。

胡青青放下任青的签名,盯着手机上的消息界面。

老刘:新闻组那边疯了,国道那边发生了特大车祸。

小黄:胡姐,最近这车祸是不是多得有点邪性了?

小黄:钱姚瑶案子也有了突破点,检方那边接到了实名举报。

小黄:听说就是钱姚瑶的同学,检方提起了公诉,坐等开庭。

胡青青身上新换的绷带有些勒得慌,她咬着牙松了松,疼得倒抽了口气。抬头扫了眼一旁仍旧昏迷的女学生,胡青青飞快键入着文字。

胡青青:那就是确认了钱姚瑶不是自杀了?

小黄:校方捂得很严实,警方那边也不给口,但绝对不简单。

胡青青:实名举报的人,是叫林歆晾吗?

小黄:???!!!

小黄:惊恐jpg.

小黄:胡姐!你车祸住院,居然还能决胜千里之外?!

胡青青看向一旁病床的眸色,一凛,便握着手机推门而出。

————

推门而出的,还有打开消防通道大门的宋珧,他看向任青手背上的伤口,下意识抖了抖。心想,可别让经纪人知道,不然饭碗要跑。

而被人惧怕的任青经纪人——郭宇昂,他正穿着一身西装,胸口处别着一朵纸制的白花,慢慢放下手里的一束白菊。

他低头看着遗体告别仪式门口放着的小桌子,那上面放着一个硕大的盒子,里面摆放着整齐而厚实的白色信封。

郭宇昂慢慢抬头,越过略显嘈杂的人群,望向厅堂里那张黑白色的照片。

身上一个踉跄,一队捧着花圈和骨灰盒的人推开他,向远处而去。

“嘁!”小桌后边一个年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撇嘴说:“他还是咱哥的铁哥们呢,人死了,才给随这么点钱!”

白色信封被拆开,里面几张红色掩映,被随意地拿在手里摆弄。

郭宇昂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灰,放下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看清抬起头来满眼感谢与兴奋的脸,郭宇昂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入告别厅。

“你死后,你的亲人却只对礼金的薄厚感兴趣。”

郭宇昂围绕着停尸的棺椁走了一圈,走到死者近亲身边,一一握手。每个人的眼里都没有痛失世界的难过,更多的是思考未来与依靠的算计。

郭宇昂脚步微顿,看向一身黑色丝质旗袍的李馨媛,即便是参加葬礼也漂亮如斯。

“你来了。”李馨媛纤手微抬,与郭宇昂的手相握。

郭宇昂闻言轻笑说:“没想到,十年后再见,也还是在葬礼上。”

李馨媛身子一抖,她慌忙抽回了手,掖了掖耳边碎发说:“是很多年未见了。”

郭宇昂看向李馨媛的脸,左右审视,轻哼一声说:“你越来越像苏小小了。”

“整得越来越像了。”

李馨媛似是整理好了情绪,闻言一笑,颊边特意做的酒窝若隐若现,她抬起头来。与苏小小一模一样的眉眼,便透过光阴印在郭宇昂的眼底。

她乖巧一笑说:“今天这个日子,还真是很适合举办葬礼。”

8月20日,在这个苏小小的忌日,作为苏小小闺蜜的李馨媛,竟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郭宇昂回头看向平躺在棺椁里的人——李馨媛的经纪人,再回头看向嫣然而立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当年他隐瞒的证词,从你嘴里抠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李馨媛迷茫歪头,做着苏小小习惯性的动作,扯了扯身上的裙摆说:“我会一直静候的。”

郭宇昂盯着李馨媛说:“你在东施效颦。”

李馨媛不甚在意地说:“可我还不是已经挤掉了苏小小曾经的位置,而且一占就是十年。如今还要和任青合作,而你……”

“不过还是个经纪人吧。”

“唯一的区别就是,你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

李馨媛眼神敲打在远处的棺椁上,压低声音说:“013连环杀人案能不能重启调查,尚且未知,可与案件相关的人,却已经死了几个。”

李馨媛看着棺椁里躺着的经纪人,笑着说:“我的经纪人先出意外,龙城的刘灵直接复刻。”

“总觉得还会死不少人呢,你猜,下一个会是谁?”

李馨媛收回视线,看定郭宇昂,眸色里的辗转,仿佛表达着她问题的答案,便在眼前。

郭宇昂冷笑。

李馨媛却纵肩娇嗔说:“听说我和任青很快就要有合作了?”

郭宇昂怒目:“你想怎样!”

李馨媛掩唇,眉眼渐弯说:“如果任青亲自来问我013的事情,没准我就能知无不言了呢?”

郭宇昂呸了一口说:“信你的鬼话!”

————

而被人当作博弈筹码的任青,他正从医院的消防楼梯处走出。

身上的手机嗡鸣,拿在手里便看到了满是经纪人的未接来电,任青顺手就递给了宋珧。

下意识接过手机,待看清来电者姓名的时候,想要再扔已经来不及了。

宋珧默默抬头,看了看走远的任青,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闪现的名字,咽了口吐沫。

深吸了一口气,绷着一根弦,他认命地按了接听键。

“原来还能接电话啊!我还以为你手指头退化了呢!”

“啊——?!”

哔——————!

这声怒吼,化作刺耳的盲音,直接穿透了宋珧的后脑海,让他的灵魂都跟着抖了三抖。

握着手机怒吼的郭宇昂,正气愤地走出殡仪馆,侧身躲过汹涌的人流,挪回了车上。

他眯着眼睛,锁定在远处的李馨媛身上,见她正紧跟着手捧遗照的家属,注视着被挪动的棺椁,等待着这场葬礼的最后一道程序。

送尸去火葬。

花圈林立,哭声弥漫,引领的人催促着大家快走,有车的开道,转去火葬场。

一片嘈杂,无空伤怀。

人,生而匆匆,就连死也是被推赶着的。

郭宇昂神色一暗,默默发动着车子,跟随着车流,暗黑色的车子后面贴着白色的纸张,上面印刷着一个令人惋惜的数字——39。

还没关上车窗,外面传来一声叹息:“这家去世的人才三十九岁啊,多好的年华啊,唉……”

车窗滑动密封,隔绝了哀婉声。

郭宇昂神情微晃,没人知道,更好的年华,是二十八岁。

苏小小就是在那个年纪,离开的。

郭宇昂曾开着贴有28的白纸黑字,彻夜狂奔,不眠不休。

闭了闭眼睛,郭宇昂扫向手机,冷声说:“宋珧我知道接电话的是你!任青肯定早就遛了!”

郭语昂似乎是会点什么,每次宋珧已经打好草稿,准备编瞎话的时候,都毫无用武之地。

“郭哥……”

宋珧还没准备好说些什么,电话里又一连串的怒吼,吓得宋珧差点把电话扔了!

郭宇昂大吼说:“我这边正参加李馨媛经纪人的葬礼!”

“他7月23号,就是在仙玉山那边出的车祸!你们今天去那里,居然不跟我报备!”

“你俩要是谁少了一根毫毛,看我不杀了你祭天!”

“013的案子死灰复燃,你给我把任青看顾好了!”

啪嗒——

“嘟嘟嘟……”

耳边的电话忙音,让宋珧冒了身冷汗,他盯着手上被挂断的电话,欲哭无泪。

一边是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一边却就是要去死也要去!

他这助理生涯怎么总是走在刀刃上,每次都是阎王打架,他这个小鬼赔命!

宋珧欲哭无泪地抬头,眼见着任青没了影,立即收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下飞奔!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咆哮。

013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真是个杀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