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甩掉粉丝和助理,酒店套房内,宁央在玄关的镜子前打量自己。
的确是那张粉丝们最爱的脸没错,只是关门后多处一丝疲惫苍白。
宁央扯下领带,解开顶端的三颗扣子,胸口的肌肉线条很完美,如果拍一张发到许久未营业的微博应该效果不错。
“不好。”宁央皱起眉,谨慎地扣回两颗。
他在镜子前打理发型,查看正面,侧颜,发现妆容有些脏。
十分钟后,安排助理买的鸡尾酒到了,宁央往两个玻璃杯内放入冰块,想了想又将远处那一杯的冰块倒掉。
准备完全,宁央起身去卧室的落地窗,那里可以看见底下来往的人群。
永远拉紧的窗帘开了一条缝。
星星点点的夕阳余晖缀在女孩周围,祁亚正窝在单人沙发上,满脸杀气地按手机。
宁央微楞:“你怎么进来的?”
“窗户。”祁亚没抬头,手机按得啪啪响,眉头皱得更紧了。
宁央很担心祁亚会不会是他的黑粉。
他走近祁亚,低头说:“请你尊重我的隐私……”
但祁亚的手机不是拍摄模式,而是一款解谜游戏的聊天大厅。
祁亚手速极快地发下一串:顶你喵的臭憨憨铁five,就这就这?或多或少带点脑瘫!
上头还有一长串屏蔽词。
宁央看看祁亚这张文静美好的脸,再看看她这熟练的操作,一时有些不现实感:“你在做什么?”
“骂一个弱智。”祁亚说着又骂了三行,“等你的时候无聊开了一局,他抓着我一个良民死咬。这游戏叫谁是内鬼,不是痛击友军。”
祁亚退出游戏,语调冷淡:“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不是队友全杀了。”
祁亚抬头,发现宁央紧抿着唇在苦恼些什么。她收起手机说:“放心吧,虽然我们是队友,但我没有偷窥你隐私的兴趣。从窗户进来后只看了手机,什么都没做。”
“能请你解释一下吗?”宁央抱臂说:“这是18层楼,窗户外空荡荡的只有风,你是怎么进来的?”
“解释太麻烦了,我给你演示一下吧。”
此时暮色四合,深蓝色的天际很是深邃,祁亚取下自己的耳坠晃了晃:“保险起见,你往后退三米。”
“会有危险?”宁央往前走一步:“需要帮忙么?”
祁亚站起身,抬手放在宁央的左肩,将他一下按在沙发上。
宁央还未出声,下一秒,一道透白剑光闪过,窗帘飞起,祁亚已然踩着一把剑在窗外背手而立。
宁央确定她没有吊威亚,不是特技,这也不是什么仙侠剧拍摄天人入凡的现场。
“就是你看见的这样了。”祁亚不愿多用玄术,猫身从窗户往里爬。
她的小腿突然一痛,发现这窗户外侧失修起裂,刮出一道血口子。
“你怎么了?”
宁央伸手扶她,祁亚拒绝了,跳下来时用手摸了一下伤口。
嘶,还挺深。
“酒店里有消毒酒精和创可贴吗?”祁亚一瘸一拐地往洗手间走,“或者借用一下淋浴间。”
“等等!”
宁央长臂一伸将祁亚拉回来。
祁亚撞在他胸口,脑袋嗡地叫了一下。
许是太久没受过伤流过血,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
“怎么?难道浴室里有什么不方便的隐私吗??”祁亚捂着后脑勺,发现宁央的耳根有些发红。
哦,她懂了。
林若绘向她安利的时候,说宁央是一个冷淡风,现年28岁感情经历空白。
祁亚还嗤笑又是草人设,但查了又查,能找到的绯闻也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比杜撰还杜撰的初恋女孩。
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进门就欣赏自己的身体,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男性气息,却是单身。
嗯……有点隐私也正常。
“你不能用法术愈合伤口吗?”宁央轻咳一声,坐回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后审视祁亚。
“我是一名修士,不是一名法师,我不会搓小火球也不会治愈术。”
祁亚很难向普通人解释这个问题:“而且我的原则是能不使用灵力就不使用,万一被人发现,很可能会被抓去研究中心实验切片。”
“道观寺庙这些呢?”宁央说:“我遇到过真正的道士,会驱鬼除厄之类的法术,和你不是一派?”
这说来可太大了。
祁亚苦笑着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穿越的。”
宁央:“……”
“你看,我说了你不信吧。”祁亚摊摊手:“总之你知道我有这把剑就够了。”
“我信。”
宁央忽然站起身,走到吧台拿起酒杯,递给祁亚时与她轻轻碰了碰:“你慢慢说,我都信。”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祁亚晃了晃杯子里粉红色的气泡鸡尾酒,眼神有些飘:“两年前我遇到了一场车祸,穿越到了一个修仙世界,在那里一路打怪升级,三个月前刚刚从植物人状态苏醒。”
“就这样?”宁央握着酒杯的五指收紧:“一场车祸,你就这样轻描淡写?”
“仅此而已。”祁亚笑了笑:“因为我不记得了,我失忆了,高中三年的事全不记得了。”
宁央默默喝尽酒,眼神飘然,如梦般的醉意迷蒙。
“所以你的参加游戏的目的就是找回记忆吗?”宁央抓了一把头发,“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他说的苦大仇深,祁亚只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都说了,我进游戏就是为了休闲,放松放松,你知道打通一个修仙世界有多难吗?从剑冢爬出来,再一步步修炼打通九霄天,如果写成小说能写几百万个字。我是真的需要休息。”祁亚轻抿一口桃子酒,发出满足的呜哇声。
“而且我要记忆干嘛?你觉得自己被车撞飞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吗?而且我是清北大学的学生,高中肯定过的是每天与试卷亲亲爱爱你我不分的地狱模式,忘了也好。”
祁亚太喜欢这个桃子酒了,喝完之后将杯子举到宁央面前:“再来一杯。”
宁央叹了口气,倒酒时问:“要加冰吗?身体没问题吗?”
“要~”祁亚毫不客气:“多拿一块冰,我拿来冷敷伤口。”
宁央直接叫助理送了一个简易急救包过来。
门外,助理说得着急:“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你最近总是虚脱,是不是磕到碰到了?要不要去医院?你自己不担心自己,多少粉丝担心你知道吗?”
宁央直接把门关上了。
他冲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丝毫不管伤口流血的祁亚挑眉:“伸腿。”
“我自己来,擦下酒精不感染发炎就好了。”
祁亚伸手,但被宁央打回去了。
“外形是很重要的。”宁央将刚才助理喋喋不休的话给祁亚复述了一遍:“你一定要爱惜自己,不能受一点伤。”
“我……我又不是什么千万粉丝的明星,受个伤都像刮他们的肉。”祁亚被念晕了,她的小腿忽然被握住,抬起后丝丝凉凉的酒精渗进伤口,刺痛感让她格外清醒。
宁央认真至极地盯着她那道小伤。
与他抱起她奔逃时的神情一致。
“这就好了。”宁央替祁亚缠上纱布,仔细看了看觉得丑,又为她扎了个蝴蝶结。
祁亚晃了晃脑袋,又缩成一团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玩游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休闲。”宁央收拾着急救包,并不看祁亚:“这份工作很累,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一个能抛弃现有身份的游戏世界,我没理由拒绝。”
“哦,是吗。”
要不是祁亚听了林若绘详细的安利,她就信了。
宁央虽然是男团出身,但沉寂一年后再度出现大众视野,从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一跃成为了真正的实力派。
他去科班进修,成立自己的演艺公司,自己当自己的老板,复出的第一部作品直指影帝,现在个人身家以亿为单位。他的粉丝以千万为单位,出场费也是。
但没人查到他的金主是谁,他就像中了超级彩票般突然有了资本。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每次你说谎的时候,眼神会下撇,心跳会乱三拍。”祁亚说的极其无辜:“你一定要克服这个问题,否则很容易被人拿捏。”
“我们来复盘一下上局游戏。”
宁央沉默着坐到床边,打开手机说:“一共10名玩家,其中包括你和娜娜两名新人,我和陈俊两个二十局以上的玩家,其他几位的场次在十场左右。从人员配置来看,对你已经是最高难度了。”
“死亡7人,存活3人。事实上我还能救更多人。”祁亚直视宁央的眼睛:“娜娜被杀死前喊着要见偶像,也就是你的名字,你没有想法吗。”
“以当时的情况判断,我只能救下来一个人。”宁央轻笑道:“你觉得我该救粉丝,而不是救你?”
祁亚觉得心口被敲了一下。回忆起黎背身而立,迎向发狂村民的画面,觉得自己这么问着实没心没肺了些。
他无情,冷酷,不近情面。但的确冷静果敢,是个利益最大化的好队友。
“但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救我,不该是你自己吗?”
祁亚歪了歪脑袋,“你认为我的命比你的更重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