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那不远处分明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围裙的精致人夫,钟佳婧望着熟悉的俊秀侧脸咽了咽口水,压着声音小声说:“小白你先别激动,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吧?”
然而怒气正上头的同志是听不见这些的,突然的火气会无端吞噬掉一个人的怯弱,将平日里小小的勇气最大化释放出来。
看着小白冰冰茶摘下身上的围裙迈着大步往纪南的方向怒冲冲地走,钟佳婧想都不想赶紧站起身追出去,却不料膝盖和桌角来了个亲密接触,痛到她呲牙咧嘴,但也只微微缓了两秒就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她赶到时,小白同学正把团成一团的围裙恶狠狠丢到纪南面前的桌子上。
“我不干了!”往日里柔柔气气的小姑娘突然大喊道。
纪南眉头紧拧,以为有恶劣顾客骚扰员工,他语气严肃道:“出什么事了?”
没等小姑娘答,钟佳婧赶紧拿起围裙往女孩身上比划,“干的,得干的。”
纪南看到突然出现的熟人,下意识把眼神落在了钟佳婧的身上。然而这个纯洁无比的目光落在正义女孩眼里就彻底变了味,小白冰冰茶用瘦小的身子尽力加塞在两人之间,并用一种自认为非常狠辣的眼神警告对方。
“我白某就算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给一个小偷打无良工的?”
纪南一头雾水,“小偷?”
“对对对,小偷,”钟佳婧连忙把小白拽到自己身后,然后对着纪南一脸狗腿子地笑着,“真是的,你把人家的心都给偷走了。”
周围的年轻姑娘笑作一团,好几个大胆的也跟着瞎起哄。
“就是就是,还偷走了我的心。”
“还有我的。”
“我也,我也。”
……
纪南的冷白皮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讲话,“钟佳婧,你勾走我的狗还不够?”
要知道,他家朵朵现在一天不遛两趟都得在家嗷嗷大哭,这不都是钟小姐干的好事吗?
钟佳婧欲哭无泪,面前是自己需要紧紧倚靠的金主大大,身后是为了自己甘愿丢掉工作的正义女孩,她必然是一个都不想放弃的。
她举着双手在两人面前打着包票,“误会,都是误会,您二位放心,我待会儿绝对解释得清清楚楚。”
她一面说一面给小白套上围裙,“这么多客人等着呢,你们先忙,回头下班我来找你们。”
纪南脸上缓和了许多,“嗯,先工作吧。”
先前的起火燃料早就燃烧殆尽,再加上俩人这幅熟稔的模样,小白冰冰茶明白自己大概是搞了个乌龙,熄火的她真是恨不得连夜搭上回老家的火车避一避风头。
可惜她是个可怜社畜,这丰厚的薪水足以掩盖住她羞耻爆棚的心,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梯子就连忙顺势往下爬,“嗯嗯,我赶紧去送下一桌了。”
纪南垂着头在打包,后脖颈的线条因着伏下而显得有些圆滑,瞧着干净透亮。
他没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钟佳婧只得出声问:“哥?纪哥?南哥?朵朵她爹?”
钟佳婧连着换了好几个称呼,纪南终于肯施舍她一个眼神,
“十点半下班。”他简短回了句。
大概真是被她死皮赖脸磨得久了,纪南很快就明白她想说什么。
钟佳婧得了答案,笑嘻嘻夸他通情达理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眼下还不到九点,让她在店里白花花等近两个小时,那不等于是耗费她的花季生命,钟佳婧想都没想拽着室友先去附近的商场溜达去了。
商场十点钟关门,这玩意儿比闹钟好使。
钟佳婧赶到时,店里的顾客已经清空了,只剩几个年轻店员在打扫着卫生。
“冲!都表白了不如直接一把拿下男神。”旁边的室友出着馊主意。
钟佳婧无心解释,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已经打烊了哦。”其中一个店员不好意思地提醒着。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解释,一身黑的男人迈着大步走到她身边道:“是来找我的,你们收拾好了就下班吧,路上注意安全。”
男人的声音有些微冷,身上也弥漫着苦涩冷咖啡的淡淡清香,好像还隐隐藏着她晚上那杯咖啡里的抹茶味道。
“去那边坐。”无视店员的好奇,纪南领着她坐去了先前的那个位子。
三人呈三角状坐在一块儿,小白冰冰茶耷拉着脑袋有些局促地扣着手指。
“我以为是老板偷了你的身份证,所以想见义勇为来着。”她讷讷半晌才说了句话,”我也没想到你们是情侣关系。”
钟佳婧差点把刚喂进嘴里的水呛出来,纪南面无表情抽了两张纸递到她手里,对着小白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先别出发。”
“另外,不是建议,你最后那句话最好收回去。”
她刚刚说啥了?小白冰冰茶不明觉厉,她家老板平常表现出来的不就一副纯纯单身汉的样吗?她没看出来他有对象难道就有错了?
俩二愣子没聊到一个频道上,钟佳婧只好赶紧现身把前行的火车拉回正轨。
她花了两分钟解释清了来龙去脉,而后无奈道:“总而言之,就是我忘记问纪南要回我的身份证了。”
面前的花季少女怔愣在原地,现在的她就像是被扒了龙皮的赖皮蛇,真是足够羞耻。
钟佳婧推过去一盒刚买的桂花糕到她面前,“无论如何都特别感谢你的仗义而为,我真的超级感动!”
纪南也开口,“好了,既然解释清楚就赶紧回家吧,耽误的时间会给你算加班,回去的车费也会报销,路上注意安全。”
小白冰冰茶又是道歉又是感谢,羞红着脸就跑走了。
钟佳婧望着外面眉来眼去的室友,试探着开口,“那,我也走了?”
“等一下,”纪南直直看向她,“有些话不要在外面胡说。”
“哪一句?”钟佳婧不明所以。
纪南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我们不该有任何违背道德伦理的情感。”
敢情是在说她先前的“真情告白”。
叫一声金主爸爸就还真把自己当爹了?
钟佳婧:“呵呵,谢谢,我自己有爹。”
“叔侄关系也是不允许的。”纪南嘲讽性地又补充一句。
这是在埋冤她以叔叔的身份给他办理入校申请呢。
果然,长得再好看的男人也防不住小肚里面装鸡肠。
“……”钟佳婧沉默良久决心不跟他计较,只是礼貌假笑,“呵呵,您说得对极了。”
纪南没在意她的阴阳怪气,“应该快到门禁时间了?我送你回去?还是说我给你报销打车费?”
这件事他得占起码一半的责任,假如他记得把身份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那这场乌龙也不至于上演。
“不麻烦你了。”钟佳婧摇摇头,眨巴着眼说,“这事确实也得怪我,下次不会再犯了,您可千万别剥夺我遛狗的权利啊!”
纪南点点头,往她微信里转了二百块,“一码归一码,早点回去吧。”
没得到想要的回复,钟佳婧也没多丧气,毕竟对方的性格就摆在那。
红包她也没点接收,只是指着外面的室友嘿嘿笑着说:“我准备跟我亲爱的室友来一场浪漫的city walk,所以车费也派不上用场了,等二十四小时后自动退回哦。”
外面三个“偷窥”的室友被纪南抓包完全没有羞耻感,反而异常活跃地朝他蹦蹦跳跳挥手。
纪南有些失笑,“街(gai)溜子。”
“欸!你怎么能这么形容我们呢?”钟佳婧不满道,“你不知道,我下周一就要进公司做老板圈养的底层社畜了,这能享受的自由时光已经不多了,你居然还不允许我珍惜!”
纪南没想到他再见到这只可怜社畜是在整整半个月后。
看着犹如行尸走肉的钟佳婧半眯着眼从对门公司走出来时,纪南借着路灯看到漆黑店面墙上的时钟正指向十点四十三。
这天是周五,纪南难得又在上夜班。
纪南锁好门,喊了她一声,“钟佳婧。”
钟佳婧蓦地睁开眼同他对视,“哦,今天你也加班啊?”
她视线有些涣散,纪南问:“你这是被无情资本家抽丝剥茧了?”
“一周!我整整加班了一周!”钟佳婧举着食指无力咆哮着,“我终于知道程序员为什么被叫做程序猿了,这不纯纯拿咱当畜牲使吗?”
明明没喝酒却一副醉死了的模样,纪南望着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的钟佳婧有些无力。
“打车了吗?”他等她情绪冷静下来才问。
钟佳婧被他这一提醒突然想起什么,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打车软件还在排队,于是嚎得更大声了。
这边是商圈,正好附近又在搞大型活动,所以今晚的客流量特别大,要不摆烂选手纪南也不会破天荒出来上班了。
“……”
好家伙,这比他那侄女都难哄,纪南头皮都在发颤。
“别嗷嗷叫了,你这嗓门一叫,保不齐老板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明天你就因为左脚先踏入公司大门被开除了。”
最好的劝解不是尽管哭吧,我在你身边,而是告诉一个社畜你会因为哭泣而悲惨失业。
钟佳婧的情绪简直是收放自如,纪南满意地点点头,“好了,跟我回去取车,我送你回家。”
“那多不好意思啊。”钟佳婧扭扭捏捏的。
纪南嗤笑,“不好意思?你坚持不懈缠着我要遛狗的时候怎么不说?”
很有道理,钟佳婧坦然接受了。
纪南家离咖啡店不过十分钟步行路程,所以他上班从不开车,钟佳婧也只得先同他步行回去。
纪南是在国外念的大学,没有特别需要他也很少去学校的方向,所以尽管他在魔都待了六年也还是不熟悉各个开往大学城的路。
钟佳婧看着他调好去往交通大学的导航,连忙抬手阻止。
纪南不解,“怎么了?”
她说:“哥,学校倒也没有这么好心,让我毕业还能花小钱住豪宅。”
钟佳婧租的房子在离纪南家车程半小时的某新小区,房子大多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很适合想独居的人居住。
夜晚进进出出的年轻人还是很多,大多是趁着周末到来出去玩,又正好赶着末班地铁回来的无害社畜。
钟佳婧站在车外同他讲话。
“你回去都快十二点了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会很快就报!”
确实很快,纪南在第二天的下午就等来了回报。
他因着午睡被打断还有些不清醒,“你怎么来了?”
钟佳婧举了举手里的大包小包给他看,“当然是来履行承诺啦!”
无论人还是狗,吃喝玩乐她都给准备了一份。
纪南斜靠在门边打了个哈欠,钟佳婧不好意思地说:“我打扰到你了?可是我早上问你下午能不能来找你,你不是说都行吗?”
“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纪南完全没有这一段记忆。
钟佳婧举着手机聊天记录给他看,“喏,你回了我dx,这不是都行的意思吗?”
很显然,这是自家逆子发过去的乱码。
面前姑娘额角还沾着汗,表情带着无辜和期待。
纪南有些心软,于是无奈点点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钟佳婧眯着眼睛笑,“我看我来的也不是时候,不如让我带着朵朵出去逛逛呗?”
马脚败露!
作者有话要说:好怪,自从做了打工仔就灵感匮乏,无论预收还是连载总是憋不出来。
不积极码字,我想说我有罪,但最后还是决定把责任推在工作和老板身上,或许这样是可以的吧?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