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隐形富豪

晚自习的课间,洛杉和祁澜的办公室都很热闹,不过祁澜那里都是学生问题,洛杉这边却是瓜子花生落满地,闲聊而已。

路佳是班上的八卦中心,每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第一时间和洛杉分享。

“又有女生跟赵熙禾表白诶,那个妹子可好看了,听说学传媒的。”

“赵熙禾答应没?”

路佳清清嗓子,开始了一本正经的播报解说:“话说那天晚上,妹子和闺蜜在宿舍门口等赵熙禾,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宿舍都快熄灯了,妹子急得差点都要回班上找人了。”

“赵熙禾人呢?”

“打球去了呗!”

“晚上不是不让打球吗?很好,待会罚他搞卫生。”

路佳赶紧捂住嘴:“可别说是我说的哈!”

“哈哈行,你继续。”

“赵熙禾打完球回来,两人不就碰见了嘛,妹子可能第一次表白,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她闺蜜上去就说,‘赵熙禾是吧,有人看上你了’,赵熙禾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对你没兴趣’。”

路佳一人分饰两绝,开始演上了。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闺蜜急了,指着妹子说,‘不是我,是我朋友’,你猜怎么着?”不等洛杉回应,路佳一拍手,笑道,“赵熙禾这下看都没看,直接说,‘哦,更没兴趣’。我的妈呀,妹子当场就哭了,眼泪哗哗流,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

“赵熙禾这么拽啊?”

“那可不,后来有男生过来问怎么回事,赵熙禾还一脸无辜,说他要搞学习。”

洛杉直接逗笑了:“哈哈哈,瞧把他装的,他什么时候爱搞学习了?”

上课讲话、睡觉、吃东西,目前来看,也就语文和数学收敛了很多。

正说着,八卦对象推开门,捂着脸颊走进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洛洛,我下巴痛死啦,快把手机借给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是不是东西吃多了,遭报应了?”调侃归调侃,洛杉还是笑着把手机递给了他。

赵熙禾出门打电话,路佳继续八卦:“说来真是奇怪,赵熙禾初中谈过好多个女朋友,高中居然转性了,那么多女生表白,他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洛杉笑了笑:“可能懂事了吧。”

“我不是你儿子是不是,每次都这样,好了不用过来了,痛死我好了!”

争吵的声音隔着墙面依然清晰,洛杉和路佳都吓了一跳,震惊地望向彼此,一时无语。

赵熙禾怒气冲冲推开门,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然后又怒气冲冲跑了出去。

“赵熙禾你等等……”洛杉追了两步又折回来,“路佳,待会去24班说一下,让班长代看一下晚自习。”

洛杉追出教学楼,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洛杉接起电话:“喂,您好。”

“同学你好,我是赵熙禾妈妈,请问赵熙禾现在在你旁边吗?”

“啊,赵熙禾妈妈您好,我现在正要去找他。”洛杉清了清嗓子,“不过,我不是他的同学,我是他的班主任,洛杉。”

电话那边停顿两秒,然后用一声笑声掩饰尴尬:“真抱歉啊,您的声音太年轻了,我还以为是学生呢。赵熙禾刚刚打电话说下巴疼,我说放假带他去医院,他就开始发脾气,这孩子……”

“您别着急,我先去找他聊一聊,看严不严重,晚点再给您回电话,可以吗?”

“麻烦洛老师了。”

洛杉在教学楼周边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赵熙禾的身影,正准备去操场,突然看见小花园角落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赵熙禾颓丧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呆呆地看着路灯,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洛杉放轻脚步,慢慢走到赵熙禾身边坐下。

“你来了。”声音淡淡的,一改往常的张扬跋扈。

“到底怎么了,很疼吗?”

“我也不知道,晚上吃饭的时候开始不舒服,嘴巴张大了还会响。”

“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说放假带你去……”

赵熙禾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又来,她每次都这样,别人的爸妈孩子摔了病了恨不得马上送医院,她呢,总说‘没事吧,过两天就好了,不用看医生吧’,有的时候更过分,她还问我是不是装的。”

“这样啊……”洛杉不免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赵熙禾的头发,安慰道,“很多家长都这样,不会和孩子沟通。没事没事,别放在心上。”

“她还总说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就这么对我吗,我痛得要死了都不管我吗?”

赵熙禾以前跟洛杉说过,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小时候爸妈在洛京创业,直到四年级才回来。从小不在爸妈身边的孩子,总是缺少了亲子间的温情,即使如今赵熙禾家境殷实,但他对爸妈始终无法谅解,两代人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大。

洛杉突然想到了祁澜,曾经他也是留守儿童,他和爸妈的关系好吗,一开始去到陵川会不会很不习惯?

关于祁澜的记忆一点点苏醒,洛杉此刻渐渐理解了祁澜的那句话,你对我一无所知。

“没有不管你啦,好了好了,你先别生气,晚上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没有来得及关心小时候的祁澜,然而现在的赵熙禾,她一定要好好保护。

赵熙禾转头看向洛杉,昏暗的夜色之中,他的眼神格外明亮。

“洛洛,你总是对我这么好,比我妈都好。”

“打住,”洛杉摇摇头,“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只是以老师的身份表达对你的关心,你妈妈养育你这么多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财力物力,这些都不是一两次争吵就可以抹杀的。”

“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很好,特别特别好,如果……”

洛杉站起身:“对了,我得赶紧跟你妈妈汇报一下,她现在肯定很担心。”

赵熙禾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

晚自习下课,洛杉刚出教室就听见门口有人争吵,转身一看,又是熊大和旺仔一对活宝。

“你俩又怎么了,白天吵晚上吵,不嫌累得慌吗?”

“洛洛,他扒拉我的西红柿!”熊大告状。

旺仔愤愤不平:“是他先动的手,我本来有两株辣椒苗,他看了之后就只有一株了!”

洛杉的脸抽了抽,是小学生吧,一定是小学生没错吧?

赵熙禾从身后将两人扒开:“行了行了,再吵一起给你们拔了。”

两人正要理论,赵熙禾故意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审视他们。

“行吧行吧,给赵哥一个面子。”

两人和洛杉打了个招呼,转身又一起嘻嘻哈哈回宿舍了,前一分钟争吵,下一分钟和好,也只有小孩子这么天真了。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可以啊,你是25班小霸王啊!”

“感谢我不?嗯,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感谢我,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把手机借我玩一会呗?”

洛杉白了赵熙禾一眼:“你怎么好这么快,刚刚不是还emo得要死吗?”

“我才不为我妈伤心呢,好啦好啦,洛洛你就借我玩一下吧,我不干别的,就听听歌。”

附中有不少住校生,平时在学校,手机都需要上交。在这个手机包揽大部分娱乐的时代,一周不碰手机实在让人有些憋得慌。

洛杉犹豫着把手机递给赵熙禾,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指节修长白皙,直接截走洛杉的手机。

“下自习了,还不回宿舍吗?”

“祁老师,洛洛要送我去医院,我借她的手机听会歌。”在祁澜面前,赵熙禾秒变乖宝宝。

“太晚了,我送你们去吧。”

三人出来得晚,学校门口的行人已经不多,祁澜的车停在门口不远处,走一会就到了。

祁澜每天开车上下班,他的车洛杉见过几次,不过没有细看。洛杉对车一向不感兴趣,只知道车的外形不错,价格应该不会太低。

赵熙禾却是两眼放光,凑上车身左看看右摸摸,就差让洛杉当场给他拍个视频。

“祁老师,原来你是隐形富豪啊!”

祁澜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洛杉不知道该坐哪个位置,正犹豫着,赵熙禾已经开了后门,招了招手,叫她一起坐后面。

洛杉应了一声,准备过去。

“坐前面吧。”祁澜说完,绕道去副驾驶开门,示意洛杉上车。

上了车,赵熙禾四处打量,心情亢奋得不行,一直唧唧歪歪说个没完。

“不是下巴疼吗,怎么话还这么多?”

“哎哟,本来不疼的,你一提又疼了,洛洛,都怪你!”

“你可闭嘴吧!”

赵熙禾闭嘴之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洛杉偷偷侧过脸看祁澜,如此精致的侧脸,如此修长的手指,如此……不公平的上天。

“好安静啊,祁老师,你可以放点音乐吗?”

祁澜伸手准备按键,手在半空却又停住了,问道:“你想听什么?”

赵熙禾想了想:“《少年游记》吧,和谐里的。”

祁澜一只手打开手机,很自然地递给洛杉:“你来搜吧。”

“哦。”

祁澜的手机和自己的型号一样,桌面却简单干净很多,背景是一副秋雨落叶的图片,正好应景。

没想到他还挺文艺。

“hexieli三个字怎么打?”

“和谐里你不知道吗,嘉禾很有名的乐队,每周六晚上都会在松雅湖演出,免费的,班上很多人都看过呢!”

洛杉笑了笑:“是嘛,有时间去看看。”

赵熙禾得的是下颌关节炎,好在只是发病早期,按时吃药,并且注意一些细节,应该可以自我痊愈。

拿完药,祁澜送两人回学校。

宿舍楼下,洛杉嘱咐道:“肯定是你每天笑多了,以后注意点,别整天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知道没?”

赵熙禾撇撇嘴:“哪有那么夸张。”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进去吧!”

“谢谢洛洛,超爱洛洛!”转头看向祁澜,表情立刻恭敬了许多,“谢谢祁老师,那我进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再见!”

赵熙禾走远之后,洛杉一阵好笑,调侃道:“你行啊,把你课代表收拾得规规矩矩的。”

“我只许他们叫我老师。”

学生会给很多老师取亲昵的称呼,一般都是哥哥姐姐之类的,但祁澜的学生不同,他们永远只叫他“祁老师”。

“为什么,叫哥哥不是很亲切吗?”

“这就是你没有威严的原因,”顿了顿,说道,“之一。”

“今天太晚了,不许再批评我了!”

“是你挑起这个话题的。”

“行行行,我闭嘴!”

送完赵熙禾,两人一起出校门,再次看到祁澜的车,洛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妈呀,居然是那个标志!

刚刚赵熙禾在,洛杉不好意思问,现在没人了,她终于弱弱地开了口:“那什么,你们家是不是犯了什么刑法啊?”

祁澜瞥了洛杉一眼:“什么意思?”

“我听说普通人发财的路子都在刑法里,所以……”

洛杉家乡有很多这样的人,从小镇走出去创业,一步步去到更大的城市,陵川、嘉禾,甚至更远的地方。

祁澜家里有钱,洛杉高中就知道了,可是,他家也过分有钱了吧……

祁澜嗤笑一声:“你这个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就不能是站在时代的风口,猪都能起飞吗?”

“所以你家是哪头猪?”

祁澜忍了忍,终究还是没有爆粗口。

洛杉本以为祁澜到了门口就会开车回去,没想到他还要继续送自己回教师公寓。

洛杉摆摆手:“没事,就几步路而已,这么晚了,你直接回去吧。”

“再多说两句你都到了。”

洛杉觉得今天实在太麻烦他了,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麻烦,于是也不扭捏推辞了。

灯光落在两人身后,洛杉心情不错,踩着落叶不自觉唱起了歌,是刚刚放过的《少年游记》。

“这么喜欢吗?”

“嗯,旋律挺好听的。”

“那……”嗓音低沉,随着晚风平添了几许温柔,“我们周六一起去看现场,好不好?”

祁澜的眼神容不得旁人说半个“不”字,然而……

“恐怕不行了,和安安约好了周六吃晚饭,对了,沈安安你还记得吧?”

祁澜陷入了沉思:“是之前老和你一起上厕所的小胖妞吗?”

沉默三秒,洛杉爆发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沈安安哭晕在厕所!”

作者有话要说:沈安安:男神居然记得我诶!

洛杉:他说你是小胖妞。

沈安安:连我的身材都记得,他好爱我!

祁澜:我只记得你陪我老婆上厕所。

PS.《少年游记》by和谐里,很好听,快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