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在诸星大先生自报家门后,我跟明美两个人也不可能继续藏着掖着。
“我叫宫野明美。”
“我是岛石千佳。”
我们一前一后将自己的真名上报了。
我不知道明美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自己是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随便编一个名字蒙骗诸星大。
之所以最后选择了报上真名,倒也同明美先我一步报上姓名无关,而是因为“岛石千佳”这个名字实在是无足轻重。
尤其是在我拿到象征着通往组织高层的钥匙,也就是代号后,就更加不重要了。
毕竟血腥玛丽干的事情跟我岛石千佳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岛石千佳,只是一个知错就改的普通青年,要真说有哪点不同大概就是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身处在资本主义国家却心向伟大的马克思思想,以及不小心阻止了八个蛋爆炸,救了处理□□的警察,在警视厅那里挂了名字吧。
一个普通的青年有必要隐瞒身份吗?
完全没必要。
就在我们道歉介绍的功夫,医生们随护士上楼来给诸星大检查身体,请注意这个们字,来的不止一个人,而是整整来了四位医生。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水准究竟如何,但人多力量大,至少这检查的气势是整出来了。
我跟明美两个人连忙将位置让给了专业人士,自己在旁边站着,虽然眼睛透不过人墙,但耳朵能听见他跟医生们的对话。
这四位医生们非常负责,完全没有遗漏任何可能会对诸星大造成伤害的地方。
我觉得诸星大肯定有些无奈,虽然他的语气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但我就是如此笃定。
毕竟这些医生连昨天晚上诸星大几点入睡都没有放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关心自己儿子成长的男妈妈和女爸爸。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事无巨细,在一旁同我一起聆听的明美,脸上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花这么多钱果然是值得的。
“诸星先生目前的身体状况良好,在医院休养差不多十天时间,便可以出院了,不过这只是最早的出院时间,而不是最佳的出院时间。如果可以,我还是建议诸星先生在这里休息至少一个月,彻底养好身体再出院。”其中一位医生向我们如此说到。
“诸星先生觉得如何,最近一个月有时间在医院进行休养吗?”我将选择权交给了诸星大。
我当然知道这位医生这么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自己工作的医院创造更大的收益,诸星大多住一天院,就意味着普通员工需要勤勤恳恳工作差不多四个月。不过反正能向组织报销,我也无所谓,全看诸星大怎么想。
我是觉得住在这么豪华的病房会很惬意,但如果诸星大有要紧的事务需要完成,那这份惬意反倒会给他带来负担。
诸星大婉言谢绝:“我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但是在医院住一个月还是太长了一点。”
“这样啊……”没有事情但也不想在这里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吗,“不过我觉得这位医生说得也有两分道理,要不然就先住十日,十日后再依据您身体的恢复状况来考虑是否要多住几日。”
诸星大稍微思索了一阵,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送走了四位医生,还有一位护士留在病房内随时待命。虽然说是留在病房,但因为病房空间足够大,房间也比较多,在我们不需要她的时候她暂时是待在另外一个小房间里面。这也是我们三人共同的要求。
“请问您现在饿吗?”
我本来不饿的,明美这么一提,肚子突然就有了其他想法。
不过我饿不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美问的伤员诸星大饿不饿。
我也将目光投向目前需要人帮助才能起身的诸星大。
诸星大十分客气地回答:“我不饿,倒是你们二位因为我的缘故忙前忙后,体能消耗应该比较大才对。”
“没有的事,”虽然我肚子饿,但这跟体能消耗没什么关系,更多的是一种听到“饿”“食物”等词汇后的条件反应,我朝护士所在房间的位置瞥了一眼,淡定对诸星大说,“钱能解决绝大部分的问题,所以我跟明美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
我可是有钞能力。
虽然这份能力来源于组织并不值得骄傲,但有就是有,用在诸星大身上就是用在了诸星大身上。
看,这豪华的病房,就是朕从资本家手中窃取来的江山啊!
样样齐全,跟家里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厨房只能用来干烧水之类简单的事宜,而不能真真正正在食材上大展身手。
我单手托腮,一道灵光突然在脑内闪过,问在场两位人士:“说起来,这种高级病房应该是能提供专门餐点的吧,像是米其林五星级蛋糕之类的。”
我只知道五星级酒店可以随时点餐送上门,但并不清楚这种高级病房是怎么操作的。
不过这种高档私人服务的内容应该都比较相似,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贫穷人的活法千奇百怪,富有人的享受千篇一律。
明美看着我,迟疑地吐出三个字“应该吧”。
躺在病床上的诸星大的答复则比明美要坚定许多,他非常确定的告诉我他不知道。
“抱歉,打扰了。”
我明白了自己的错误,这两位跟我一样都是穷人,哪有机会体验这些华而不实的服务。
诸星大又开口了:“不过在隔壁房间的那位护士肯定知道这种病房的服务内容。”
“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我猛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
看到诸星大头上缠着的绷带,我更加深感刚才为此纠结的自己就是一个笨蛋,连头上受了伤的人都比我更快想出最简单直接的解决方案。
虽然大家同为无产阶级,但术业有专攻,那位护士小姐肯定知道自己的服务内容包括些什么。
我顿感轻松地走进了护士小姐所在的房间,失魂落魄地又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情了吗?”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是差到了一种地步,才会让明美放下目前占据了她整个心房的诸星大,而选择迎上我。
我拒绝了明美的搀扶,毕竟我受打击的只是心灵,而不是身体,“只是近距离感受了资本的残酷无情,心碎成了一瓣又一瓣。”
“嗯?”
我幽幽叹了口气:“她告诉我医院对入住最高级病房的病人服务中,并不包括提供特别的食物这一项。因为入住这种病房的人食物都是由家里的厨师负责烹饪,再由佣人送过来。当然啦,我们也可以选择吃医院提供的普通三餐。但是,入住这么豪华的病房就吃普通三餐,不就跟狠心入住宝格丽的大酒店在房间里面泡方便面一样凄惨吗!”
我在情绪激动时及时反应过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嗯,到底旁边还有一个才刚认识不到一天的诸星大。
要克制,必须得克制。
“千佳,你忘了之前你说的你要视金钱如粪土吗?”明美小声提醒我。
我知道,我刚才的说辞特别不像一个学习了马原后重新做人的人的反应。我掩嘴轻咳了一声,“我只是看到了世界的不公,想要消除阶级,想要消除财富差异而已。”
这也是马原书上的内容之一。
明美沉默了一小下,然后冲着我露出了微笑。
我知道她没有相信,可恶,我就这么不值得她相信吗,好歹在学习马原上我不算她的老师也算是她的前辈吧,尊师重道的道理她都不明白吗!
愤怒,是今天下午的康桥。
“这样吧,今天的晚餐就由我在家做好之后送过来吧。”明美看出了我的不高兴,安抚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勉强被顺毛成功。
不过以这种方式顺毛好像有哪点不对劲的样子。
我将疑惑暂时丢在了一边,因为刚一见我表情由阴转晴,明美就回到了诸星大身边,轻言细语问他想要吃什么,又有什么忌口。
明明以前有这种待遇的都是我一个人啊,所以爱会转移的,对吗?
当然我就是在心中表达了一下明美喜新厌旧、见异思迁谴责,绝对没有向外输送没有实体的怨气。
毕竟将诸星大的地位放在我的前面,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两个共同造成了他身上的伤口。
七八分钟后,明美跟诸星大终于将晚上菜单确定了下来。
花这么长时间不是由于诸星大的要求太多,而是两个人都太有礼节了。将他们晚餐讨论的全过程记录下来,活脱脱是最标准的礼仪教材。在一旁聆听得我想给他们递水润润嗓子。
讨论结束,本来我是想跟明美一起回她家准备晚餐的,转念一想,护士虽然可以满足诸星大的所有需求,但肇事者全部离开只留下一个花钱聘请的护士显得好像对他的健康不是很上心,于是我选择留了下来。
我们俩不熟,但是两个人干瞪眼也不是一回事,就开始找话题随便聊起了天,就长发保养聊到了现在年轻人秃头率越来越高,又从驾车安全聊到了现在新出的汽车。
这位诸星先生还是蛮健谈的嘛。
“不过真的不要紧吗,让我住在这么贵的病房里面。”
“没什么的,刚巧我之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中了彩票,身上的钱足够办理这种刚当病房入住。”谎话我也是随口就来,反正他也没法子确认。
诸星大产生了些许兴趣,“岛石小姐之前原来在国外留学啊,是哪个国家啊,英国美国吗?”
确实,日本学生最常留学的国家就是美国英国等以英文为母语的国家。所以说到留学,第一反应是这些国家也不足为奇。
不过像我这种清纯不做作与外面的妖艳货完全不一样的人,留学地点肯定也跟别人不相同。
我解释道:“不,是华夏啦。”
“华夏我还一直没去过,只在网上粗略地了解过。”
我挺直了背。
“你想知道我在华夏的留学经历吗?诸星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赤井只是想从千佳这里探听消息
结果千佳给他科普了华夏的美食(重点)顺带掺杂一点点马原思想
毕竟总不可能遇上一个人就给他开启马原授课吧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