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怎么不去高考？”牛师傅听胡韵华说要送大哥大嫂去高考，心里就一紧。所以就故意问胡韵华的想法。
胡韵华却摇了摇头，她要是想去高考，也不会直接跟牛师傅说了。“我是想用咱们单位的火，给家里人做点营养的菜。”
又随即说，“我不能离开家，我男人离不开我的。”
胡韵华这辈子就想跟萧正军好好过日子，过踏实些，舒服些。考大学就会有更好的工作，还会有更多的机会和挑战。
她不想这么累。
而且现在国营饭店的待遇很好，白吃白喝不说，领导对她也挺重视的。即使她以后考大学毕业，也未必在这么好的时候了。
国营饭店只要坚持住，以后的前景还是不错的。
国营饭店的后厨不仅火好用，调料和各种配料都齐全。胡韵华即使天天用，也用不了多少的。
胡韵华也没想只占便宜，她会为饭店想各种新菜的。
牛师傅在听到她说不会参加高考时，立即就放心了。也知道她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也没有为难她。
“不过你这个事得让大家都见着了，知道你家里不容易。你还要当着大家伙的面，去跟刘主任汇报这个事儿。”
也就是说，该交的钱得交。
得，还是从工资里扣。
胡韵华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一个月能开多少工资呢？
但是牛师傅让她明白，他们饭店的人都是一条心的，尤其不能有私心。
现在都讲集体主义，胡韵华明白的。“要团体。”
胡韵华就把自己的家里困难当着所有人的面，同刘主任讲了。尤其是讲到大哥大嫂要去上大学的，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佩服的不得了。
而且胡韵华说自家大哥都准备了很久了，一定能考上。
她现在就是想在单位做点营养的吃的，给大哥大嫂带回去，晚上下班正好能吃。
听胡韵华说的有理有据的，而且都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家人都很厉害。不管是不是一种错觉，国营饭店的同事们，脸上都纷给露出惭愧的神情。
他们家里怎么就没人想着考大学呢，他们自个儿都没想着要为家人改善伙食呢。
刘主任在与牛师傅一通眼神后，两只老狐狸了，合作一直很好。他笑哈哈地说道，“嗯，确实有点为难。不过……”
旁边一个端菜的同事立即说话了，他是走关系进来的，现在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完全不能跟胡韵华和她的哥哥比。
“主任，这件事我觉得没问题，像小胡这么优秀的同志，我们更应该支持她才是。”
其他同事也都点头表示同意，纷纷说中午休息的时候是属于自己的时间，胡韵华想要做什么别人都无权干涉。
还说什么国家的建设四化，就需要像胡韵华大哥这样的人。
等等，他们说了一大堆，让胡韵华都觉得像是在说别人。
刘主任表示全票通过，以后胡韵华用到单位的东西，从她工资里扣。而刘主任更是挥着胳膊冲大家伙保证。“我每天都会记录她用的东西的，连一粒盐一颗糖都会记清楚的。”
好话坏话明的暗的都说明白了，胡韵华也能看出来刘主任是偏袒她的。
至于要怎么个记法，只有刘主任自己最清楚。
饭店中午的五福饺子和五福添寿，都卖的很好。虽然小偷二饭店的四喜饺子也卖的不错，但和他们这里来比，差的太远了。
毕竟饺子馅的味道也差着呢。
偷师这事，以二饭店的水平，现在只能做到画皮，要是到能画骨的地步，他们也不需要偷别人的了。
因为中午的饭卖的好吃有新意，晚上来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
胡韵华趁着中午休息时候去市场里买了二斤猪肝，三斤猪骨头，二斤大肠还有二斤鸡蛋。
她又买了二斤盐，花的钱不多，一共才花了4块多钱。
胡韵华洗大肠的时候还抓了很多盐，看得小牛师傅一个劲地替她心疼。
胡小五又拿出来她之前用过的一个小锅，现在这个锅别人炒菜都不用的了，几乎是默认让她用了。现今为止，能进饭店后厨的女人，只她一个。
这就是真本事。
胡韵华要做卤菜，把所有东西卤上后，又把煮好的鸡蛋去了壳，放在卤汤里味着。
她之所以买这么多东西，就是想切一盘出来请牛师傅和刘主任尝尝。
胡韵华计划的挺好，但万事都离不开变化。
等到晚上开始卖饭的时候，胡韵华的卤味都腌入味了，她刚切了一盘，就见牛师傅一头汗跑了进来。
牛师傅平常都早下班的，晚上一般都没他什么事，他是大师傅可以早走的。但是今天却是去而复返的，拿起厨房案板上的一块布子，随意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汗。
结果，那是块刚盖过白面的，擦了一脸的白。
“幸好你在啊，你又做了什么？”牛师傅不等胡韵华回答他，指着那盘刚切出来的卤菜。“这盘能不能让给我，咱们饭店上面的一个领导来了，他带了一个朋友过来，说是来尝咱们的饺子的。”
“唉，现在哪还有饺子啊。”小牛师傅也跟着叹气。“现在都什么时候啦，咱们饭店晚上只有面条和凉菜了。”
凉菜还是胡韵华提议备着呢，要不然就是汤、面条和饼子。
几十年的老三样，可不是白叫的。
“我也刚知道，我去问问，真是太突然了。”牛师傅也算是才碰到这种事情，心里暗自埋怨这些领导太随意了，都不提前打招呼。
胡韵华却觉得这种事以后会更加多起来，厨房备菜不能只备中午那一顿了。
最近连晚上的面条的量都增加了，这些都是信号。只有一天天钻在厨房里的牛师傅，才没有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变化着。
“幸好有你这个卤味，嗯，我再给烧俩菜。”牛师傅挽起袖子，又跟前面负责舀汤的人说道，“一会儿给那桌上的面条，多捞些肉。”
肉臊子里的肉，很多都沉在下面了。有的时候来了认识人和领导什么的，就从锅底下面多捞肉。
这么操作也都是老惯例了。
牛师傅的动作很快，炒了个鸡蛋西红柿和肉末蒜苔。是今天做肉臊子剩下的些肉末，幸好有点存货。
等牛师傅把菜给上齐了时，米饭也好了，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没一会儿，前面刘主任说领导带来的那个朋友，想跟做卤菜的师傅唠唠。
原来这位是个爱喝酒的，一大盘儿卤肉拼盘，特别对他的味儿。他看到来的是个女厨子是先吃了一惊，然后又把国营饭店的好本事夸了一通。
会用人。
胡韵华也从刘主任那知道了这位的意思，就把自己做卤肉的过程讲了一遍。尤其是在说煮猪肝的做法，要小火焖煮的，更要控制好时间。
甚至说可以给这位领导带几份调料包，她给扎好，拿回家直接就能用。
而这个领导人还不错，立马拒绝了，说他不能占集体的便宜。
等他走了以后，刘主任又把胡韵华夸奖了一遍，她又给饭店立功了。更是告诉胡韶华刚才那个喜欢吃卤菜的是机械厂的总会计师，与他们国营饭店的领导是老朋友了。
这位刘会计，是个大本事的，在市领导那里也有点脸面的。
所以当胡韵华用网兜提着一盆的卤菜要下班时，刘主任迅速地塞给了她一个白布袋子，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胡韶华没有打开看，感觉有个七八斤重，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了，是奖励她今天为饭店立的功。
胡韵华今天下班晚，本来要让萧正军来吃白面面条的，都没顾上。但是一直到她下班了，竟然没见到萧正军。
正当胡韵华疑惑的时候，就见萧正军沉着一张脸才来。而萧正军身后跟着一个穿军装的中年人。
萧正军一走过来，沉下的脸就更不愉快了。“媳妇，我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