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看了一大半,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蒋乔抬头去看,蒋卫国和乔翠兰两人。
之前的思绪还在穿越这件事情上,此刻的蒋乔才有心思去观察这两人。
蒋乔不知道自己原本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此刻见到蒋卫国和乔翠兰却有了画面。
两人穿得都是西装,一个男士西装,一个女士西装,看不出牌子,但面料不一般,似乎还是情侣样式,脚下皮鞋高跟鞋一齐,走在一起十分相配。
这本是极其讲究的职场装扮,配上的也应当是神采奕奕地模样,然而此刻的二人却很憔悴。
蒋卫国胡子拉碴,嘴角有一点溃烂,嘴唇上都是死皮,而乔翠兰眼睛充血,眼下有遮不住的青黑,口红只剩下最边上的一点,和内里偏浅的纯色形成对比,成了一个圈圈。
对于精致的夫妻二人来说,这是相当大的失礼,但此刻显然蒋乔更重要,他们无心查看自己的装扮,眼里心里都是躺在病床上的蒋乔。
看着女儿陌生的眼神,乔翠兰鼻子一酸,心脏一阵抽搐,心疼不已,快步到蒋乔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蒋乔眼见着那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偏过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上又传来了属于蒋卫国大手的温热触感,烫得她快速抽回手。
夫妻二人呆愣住了,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蒋乔看了他们一眼,又偏过头,不去看他们伤心的表情。
刚刚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反应,没有故意的成分,但那样的接触,她没有感受过,也接受不了。
“我...”
许久,蒋乔偷偷瞄了他们几眼,见他们的情绪依旧低落,有些不忍,犹豫许久才开口。
只是才刚说出口一个字,乔翠兰打断了她的话,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不怪你,是我们之前忙于工作忽视了你,我们的错误造就了今天这样让人难受的场面,这一点,我们很抱歉。”
“不是...”
小蒋乔确实很久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但她一直记得!
蒋乔急着想要解释,乔翠兰轻轻地抓住她的手,放在被子上,“爸爸妈妈不怪你,也没资格怪你,我们不是好父母。”
“叮铃铃~”
不等蒋乔再说些什么,乔翠兰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挂掉后和蒋卫国对视一眼,面带歉意道:“爸爸妈妈还有事情,去外面接个电话,等会儿回来。”
乔翠兰这会儿还略带了一丝尴尬,刚刚还在跟孩子道歉,马上就接到电话要处理工作。
但这个电话很急,两人才说完话,再次打了过来,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气势。
二十四岁的蒋乔有着成熟的心智,不会闹着要人陪伴,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病房。
...
“谢谢你。”小蒋乔再次出现在梦里,还是在那辆车上,但面容平和了很多。
那些污渍、血迹还有伤痕全部消失,露出了原本精致的小脸。
蒋乔如当初那般飘在空中,没有理解小蒋乔的意思,“啊?”
小蒋乔丢掉手里的银牌,笑得灿烂,“原来没有好的成绩他们也会爱我,知道这一点,足够了。”
收起笑容,她朝着蒋乔挥了挥手,“我走了,拜拜。”
蒋乔呆愣愣地回以挥手,她有预感,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果然,下一刻,小蒋乔消散在了画面里,只留下那辆汽车、那枚奖牌以及那个箱子。
“你是傻子吗?!疼疼疼!李盼儿我要打死你!”
“老娘是为了谁?还不是为救你弟弟才受伤!你弟弟可是有工作的人,玩手机都能赚钱,你上个学,天天就知道花钱!要是没有你弟弟你能上学?你要感恩他!以后找个好男人帮他,听到没有?!”
没有听到回话叫骂声音量更大了,“没用的东西,三棍子放不出个屁!”
尖锐地叫骂声吵醒了正在做梦的蒋乔,她迷迷糊糊地看向身旁,那里已经不再空白,多了一个身形肥硕的大妈。
大妈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躺在床上,面色红润,一条腿被吊了起来,此时正鬼哭狼嚎的,一边操作着手里的最新肾击一边叫疼,又中气十足地呼喊着一个女孩的名字。
看年龄,李盼儿应该是她的女儿,穿着校服,领口位置的里衣微微泛黄,松松垮垮的,还是一个学生。
李盼儿瑟缩着身体,站在床尾的位置,一动不敢动,不去阻拦妈妈的骂,也不去安抚她。
这下可苦了蒋乔,被吵醒也就算了,此时还只能被迫听着一声声不堪入耳的骂声。
阻止或让大妈停止?
蒋乔都不选,她蒙上头,继续酝酿睡意。
“院长妈妈,是她先欺负我的!”
“不是,我是帮...”
“她在帮你吗?要实话实说哦。”
“她...她没有!”
...
“你是他的谁?还帮忙?今天先让你尝试一下!”
“不,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还帮?那我要让你知道,随便帮人没好处的,反而...要受伤!”
...
声音从遥远的记忆里不断传播,不管怎样都不能停止,配合着耳边的一声声骂人的声音,让人烦躁至极。
哗的一声,蒋乔翻开被子,坐起身准备开口,下一秒却咽了下去。
只见李盼儿已经走到了大妈的身边,她瘦高的身体在丰腴且坐在床上矮了一截的大妈面前无助无力。
两人面前有遮挡,蒋乔看不到她们在做什么,只知道大妈停止了叫骂,病房里又重回安静。
不用出言阻止,蒋乔乐得轻松,又躺了回去。
没过多久,门口又传来了声音,把蒋乔刚酝酿出来的睡意搅散了。
她看向来人,才发现是蒋卫国,他的手里拿着手机,估摸着刚刚在外面打电话。
发现蒋乔醒着,他有些惊讶,“怎么醒了?”
蒋乔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说:“被吵醒了。”
整个房间里,除了蒋乔这个病人,另一个就是今天才住进来的大妈。
不用怀疑,蒋卫国锁定了罪魁祸首。
大妈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一脸被污蔑的不服气,“我才没有...”
都不听解释,蒋卫国弯腰给蒋乔掖了掖被子,“好好睡,之前腾不出病房,正好今天有一间空了,明天我们就搬。”
蒋乔眨了眨眼睛,“嗯。”
大妈还想说什么,蒋卫国一个眼刀过去,彻底无声了。
之后蒋卫国也没有离开,先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坐了一会儿,见没有事情再打扰蒋乔睡觉才盖着毯子躺下。
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过病房里的亮度也还早,蒋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头看向窗外。
靠窗的位置是那对母女的,大妈此时安稳地在床上睡觉,旁边是乱糟糟的桌子以及坐在椅子上睡觉的李盼儿。
克制住自己多管闲事的心,蒋乔又转头看向旁边的蒋卫国。
这些天来为了蒋乔的事故,他和乔翠兰都憔悴了不少,也只有这几天才轻松了一些。
蒋卫国向来都是果断,说到做到的人,前一天晚上说要换病房,等乔翠兰过来就开始了行动。
一个小时后,两人搬着东西,带着坐轮椅的蒋乔到了一间单人病房的门口。
病房的位置比较偏僻,在走廊的尽头,胜在安静。
蒋乔躺在床上休息,看着手里的平板,蒋卫国和乔翠兰则在旁边收拾东西。
两人能赚大钱,但不是不会生活的人。
看了几天的花滑比赛,蒋乔有喜有悲,悲于这个世界的不同。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蒋乔会选择平行时空。
这里的一切和之前的世界没两样,只有花滑,只有她离不开的花滑不一样。
蒋乔二十四年的生活里,华国是体育大国,体育人才选拔机制健全,每年无数小孩通过体育选拔迎来新的人生。
体育人才储备充分,华国的体育成绩自然不差,花样滑冰更是常青树,内战比去国外参加比赛还精彩。
不管是夏季奥运会还是冬季奥运会,华国都是当之无愧的霸主,花样滑冰更甚,一个国家包揽这个项目里所有小项目前三。
但现在的这个世界完全相反!
华国还是体育大国,不同之处在夏季运动和冬季运动上。
夏季项目依旧有许多项目称霸,冬季项目却相当冷门,尤其是花样滑冰。
问起夏季奥运会,每一个华国人都不陌生,但问起冬奥会,很多华国人会惊讶——还有冬季奥运会?
甚至很多人不知道花样滑冰也是一个体育项目。
喜的地方不多,但足够有用。
看了几场表演视频,蒋乔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文化,和另一个华国相差无几。
只这一点就足够惊喜。
花滑节目并不是凭空编排而来,更多依靠的是各个国家的文化。
对节目的塑造也需要以故事所在的国家文化为基础,同一个动作在不同的国家里含义可能不一样,理解也不一样。
这一点和之前世界的相同给了蒋乔一些信心——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也能拿个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