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时,吴瑕紧紧跟在理水叠山真君身后,两人推门而入。方才还拥挤在一处的人群已经离开,房间内只留下沉思着的摩拉克斯。
他依旧坐在之前的主位,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信件,吴瑕敏锐察觉到那是纸张。看来现在的古璃月科技水平比村子要高。
他们进来的过程中,摩拉克斯并未给予什么目光,直到他们落座,他缓缓放下手中纸张,平静地看过来。
“不好意思,塘报紧急,以防万一,至少得大致看看,稍有怠慢,十分抱歉。我之前已经听说了你们的事情。”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恳切说道:“只是兹事体大,且我也方才同时知晓,你并非这个村子的首领或正式的使者,还是等正式的使者前来后再做商议不迟。”
问的内容和吴瑕想的差之千里,她赶紧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回。
她怀疑地想,难道方才那一番情况,对方并没有看出她魔神的身份?否则为什么没有询问她相关问题?然而对方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没给吴瑕留什么空间,她只能点头。
这时,坐在她一旁的理水叠山真君忽然说道:“正式的使者抵达,还要有一段时间,他们夜晚不赶路,抵达时间,最早也得明日上午。”
她同理水叠山真君下午时分抵达,如今已是黄昏,伊萨他们还没有来。
吴瑕只得尴尬地坐在原处,她此刻对忽然长大一事仍不适应,行动举止总有些迟缓。
摩拉克斯想了想:“夜间不会赶路吗?抱歉,战争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是夜以继日忙碌,我刚刚忘了这一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的表情似乎比起之前松懈了些:“……那你之后叮嘱一下相关的人,为她安顿一个房间。”
“是,帝君。”
理水叠山真君起身,抱拳回应:“帝君,我之后还有别的事务需要处理,既然一时半会无法正式谈话,我就先退下了。”
“嗯……”这时,摩拉克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对了,记住将她的房间安置到第十层。”
“第十层?”理水叠山真君愕然抬起头,重复问道。
对方神色未变:“她身份特殊,又是来使,谨慎为上。”
“是。”理水叠山真君再度行礼,转身离开。
这次理水叠山真君看都没看她一眼,吴瑕哀怨地望着对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摩拉克斯两位魔神,理水叠山真君走后,摩拉克斯又继续拿起那份之前塘报细细看去,吴瑕又不好告辞,只得坐在那里,又无事可做,便悄悄望向摩拉克斯的方向。
这时四下安静,她细细打量起摩拉克斯的面容,看来确实如同理水叠山真君之前所说,魔神化人的面貌是固定的,他的面容和后世被人唤作“钟离”的凡人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神色举止没有那么庄重。
也有可能是打仗的缘故,她想,事急从权,总不可能像平时那么讲究。
她凝望着对方暗自出神,这时,原本不紧不慢读着塘报的青年,忽然目光流转,落在她身上,一改之前的严肃,变得温和许多。
“有何事?”
她吓了一跳,赶忙使劲摇头,但可能是对方询问的原因,反而激起了她一个念头,又忙改为点头。
一旁的青年看着她这番紧张的动作,竟淡淡笑了笑:“无事,放松些。”
她不自然地开口:“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虽不严重却也紧急,请问,我还能变回之前的模样吗?”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对方,对方沉思片刻回道:“你所说之事,我从未尝试过,只是从原理上说,确是可行的,只是——”
他缓缓抬起头,直直看向她的眼底:“——你要这么一直隐瞒下去吗?”
呼吸一滞,明明对方的事先并不强烈,她却感觉无处可逃,只得呆呆说道:“您,说得对。”
心底一直掩藏的不安忽然被意想不到的人直接挑明,她脸上一热,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别开视线。
“我也不是要逼迫你……只是,我确实未曾试过,自然也没有相关的方法。罢了,你先等我看完这份塘报。”
听对方最后所说,她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沉默着看着对方又静静读起塘报。
说来,他虽然有未竟之话留给她,应当是有别的事,可读起东西来却丝毫不急,依旧是细细的看,由此观之,他的耐心很足,在战争中,自然是一种优良的品质。
以小见大,看来他做事一贯如此滴水不漏,也难怪她一路下来,环视周围人,没有不对他心悦诚服的。
不久,摩拉克斯读完塘报,眉宇一沉,心中思忖片刻,抬起头来,正和吴瑕对上视线,看着对面少女立刻转开视线,四处看就是不往自己这边看时,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吴瑕立刻问道。
“没什么……我这边的事情办完了,你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她也想知道自己能有什么事情,于是摇摇头。
摩拉克斯颔首而道:“这样,如果没有意外,你和你的同伴会在这个营地待上一段时间,若是你们此行顺利,既需要有人回报至你们的村子,也需要有人留在此处,以备不时之需。我带你参观一下此处,若有急事,你自然也能有所准备。”
吴瑕点头,心下清明,自不必说,村子这边留下来的,一定会是自己。看来对方不仅认清了她的魔神身份,更是有所准备。
只是参观此处一事,她倒是有些惊讶,这种事情有必要劳动帝君大驾,亲自带她参观吗?真是让人受宠若惊,自己又如何能拒绝:“那就谢谢您了。”
两人并肩走出房间,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厅堂,离开前吴瑕忍不住向通道深处看了一眼。
见状,摩拉克斯道:“那里面是此处最后的防线,若是有紧急情况,可进去避难。”
吴瑕发觉自己的小动作被对方发现,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收回视线,跟在摩拉克斯身后走出。
通道一路只有两人,忽然,前方响起声音:“还是请问你的名字,当然,不是人类的那一个。”
她的身形一绷,很快又放松:“是「贝莉娅」。”既然此行的目的是投奔,对方看起来,又并非要对她不利,瞒着也没什么意义,她很痛快地告诉了对方。
“这样吗?”对方沉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通道,来到厅堂。
出乎吴瑕意料的是,这次周围人并未俯身下拜,而是行动如常,并不认得这位青年一般。
她疑惑地看向旁边的青年,跟上对方的步伐。最后,两人停在了厅内一处僻静的位置,她这才听见回应.
“此处人多口杂,有诸多不便,在此类地方,我很少以这副身躯示人,也因此无人能认出。”
原来如此,她点了点头,可立刻又想到之前她在厅内喝茶时,有人呼道:“帝君驾临。”难道当时他并不在场?否则怎么可能没人看到。
她将自己的疑惑告知对方,摩拉克斯说道:“自然不是,我当时是以原形而入,认识我原形的人,倒是不少。”
她记得他原形好像是一条龙?是不是跟送仙典仪上从天而降的那条差不多来着?那挺大的啊……
“可是,这附近不就是战场吗?你用原形出没,不会有危险吗?”她委婉表示。
对方摇了摇头,语气很诚恳:“即便是梦之魔神本人,也不可能同我直面较量。”
嗨呀,这魔神怎么这么自信?好气哦,可惜他真的有这么自信的资本。
同样情况下一点底气也没有的吴瑕,只得忍气吞声。
说完,摩拉克斯又起身向着门口走去,一路走到门外,穿过之前理水叠山真君降落的平台,直到尽头的栏杆。吴瑕紧随其后,随着对方一同站在边缘。回身抬头望去,只见沿着山脉不断向上,一层一层营地越来越高。
“此营依托山脉,层层叠叠,上下共有十层,如今我们站着的是第七层。”一旁的摩拉克斯尽职尽责介绍起来:“这一层正如你所见,是会客之用。其下四层,是士兵居所,地面两层,一层做日常看守,二层做兵器储备之用。”
吴瑕将右手挡在眼前,向着高处眺望而去,看向上面三层,只见一层一层,长度渐短,不禁脱口而出问道:“那请问上面三层,又是作何用处?”
摩拉克斯同样抬头眺望,遥相数道:“八层是仙人居所,他们将各色机关放在九层,十层……”
他顿了顿说道:“那是我的居所。”
她憬悟点头,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对了,记住将她的房间安置到最高层。”
一时间,她脸色不由得风云变幻,对方见她这样,思考片刻便意识到什么。
对方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只是这次是苦笑:“不必紧张,第十层,并不只有一个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吴瑕:哦哦,我没紧张,哈哈哈哈,真没紧张,您多虑了。
摩拉克斯:但愿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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