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青赶紧止住了步伐,防止自己被发现,默默的跟上许贝朵和许黑豆两个人,来到许黑豆的家里。
许黑豆他爹是一个再老实不过的朴素农民,再看到他的第一眼,许贝朵也很难怀疑,就是这个人偷偷拆了承重柱。
但是村子里面一般没有外来的人,而且如果有其他人经常去祠堂里,许黑豆应该会发现,不会只看到他爹出入。
没等这一家人说什么,许贝朵就开门见山问道:
“叔,村里的祠堂塌了,你有什么想法?”
许老汉有些不知所措,讪讪道:“俺能有什么想法?不是让黑豆跟着你去修祠堂吗?你有什么事就交给俺黑豆做,俺家黑豆力气大、人老实,是个好后生。”
许贝朵环顾了一下许黑豆的家里,这个家显而易见比较贫穷,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家徒四壁。
不同于村长家干净整洁的水泥地和墙壁瓷砖,许黑豆家里尚且还是泥土地泥土墙,窗户全是纸糊的,可以看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毛坯房。
屋子是背阴的,几乎晒不上太阳。
屋子里还有一个中年妇人,颤颤巍巍,腿一瘸一拐走过来,脚上穿的布鞋已经开了口子,头发也非常凌乱,看不出一丝干净整洁,与村里其他妇女的模样有很大区别。
她应该就是许黑豆的妈妈了。
许黑豆下意识地扶住了他的妈妈,嗔怪道:“妈,你腿脚不好怎么下床了,家里来客人,我和我爹来招待就好了。”
许贝朵一下子就明白了,许黑豆的妈妈身体不太好。
她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如果不是真的生活很困难,谁会愿意去动老祖宗的东西。
因此承重柱子上,鎏金被抠了的事情,她也不想声张起来,让其他人追究。
只想私下和这家人说一说,只要新的祠堂修建起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就好了。
许贝朵压低了声音,假装闲聊道:“我去调查祠堂塌了的原因,发现一件事儿。”
“祠堂里面有一根承重的柱子,它开裂了,所以没有办法再承重,祠堂可能才因此塌了。”
“你们放心,村子里面没有鬼。”
许黑豆的父亲许老汉一脸震惊的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如同褶皱的核桃一样,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说:“这……这怎么会因为一根柱子就塌了呢?”
许贝朵笑嘻嘻地说:“叔,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个呀属于建筑工程的力学问题。”
“每一堵墙都需要有东西来承载它的重量,咱们祠堂之前修的是土墙,所以承重的功能就是祠堂里的柱子。”
许老汉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些许恐惧与悔恨,他嗫嚅着两片嘴唇,下巴上的胡子颤颤巍巍,后悔地说:“我……其实我……”
许黑豆也大约听明白了,他想起许贝朵问他都有见过有谁出入祠堂,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自己的爹破坏了那根柱子。
现在她调查清楚了真相,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甚至会让他们家赔偿,许黑豆和许老汉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恐。
没想到许贝朵摆摆手,打断了话题。
“这件事情深究是没有意义的,反正祠堂已经塌了,但是,叔,还有黑豆,我希望你们记得这件事情,引起警觉,你们家是住在离祠堂最近的人家,以后如果再有人想要去破坏祠堂,你们一定要拦住。”
听这话的意思,许贝朵放过了他们家。
许老汉有些拿不准,紧张地问:“那现在这个事,你不会告诉村长吗?”
许贝朵说:“我知道人人都有难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也不会打老祖宗的主意,对吧?叔。”
许老汉目露感激之光,由不得地解释道:“我婆娘病得很厉害,今年大家收成不好,没有什么钱看病,我这才迫不得已……动了歪脑筋,抠了点金子,拿出去偷偷卖了。”
“这几天祠堂塌了,我是夜夜都不能睡,以为老祖宗怪到我身上来了,赶紧让黑豆跟着你去修祠堂,也是想将功补过。”
许贝朵知道这一家子的困难,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这个年代确实太贫穷了,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于是许贝朵决定帮个小小的忙:“黑豆跟着我做事情,可是很劳累的,但是我不会让他白干活的。”
“这样,我看你们家急着用钱,我先给黑豆把这个月的工资提前发了。”
农户人家,得到别人的恩惠,总是感觉自己受不起,他们想推辞,但随后许贝朵又说:“既然提前发工资了,黑豆就要多吃点苦,多干点活哦。”
许黑豆连连点头,许老汉也连忙道谢。
走出门,许黑豆难掩自己的感谢,诚恳地低下头,眼睛里几乎有了泪花,认真地说:“姐,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刚走出门来,许黑豆说的话就被猫在房子外面的雷青听到了,脸上又是一阵铁青。
这种感觉很微妙,不知怎么的,之前他还瞧不上的乡下妹子,突然一下变成了香饽饽,好像人人都喜欢她,连他那个不怎么来往的乡下表哥,竟然也是她的追求者。
雷青肯定不能忍这个黑皮农村小伙儿抢了他的风头,甩甩自己的红色皮衣,扬了扬头发,恶狠狠地盯着许黑豆,满脸防备:
“朵朵,他是谁啊?说话这么肉麻,不要脸。”
许贝朵顿顿嗓子,将老实巴交的许黑豆护在身后,郑重介绍:“他以后是我的保镖兼任小助手,有什么事情,我会吩咐他去做。”
饶是在城里的公子哥儿雷青,也没听说过哪个机关大院的千金还有自己的保镖。
他不以为意。
许贝朵偏要别人好好刮目相看,请求道:“我现在要带着我保镖去城里置办一身行头,雷老师,麻烦你帮忙在村里看一下工程进度。”
雷青应允,抱着看戏的态度,看看这乡下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里离县城近,许贝朵带着许黑豆,怀揣一笔几百现金,昂首挺胸地往县城里去了。
等她再回来时,全村人都惊呆了。
一向老老实实的贫苦家庭黑皮少年许黑豆,穿着一身黑西装、黑皮鞋,脑袋上挂着墨镜,手里提着一柄大黑伞,背上背着一个大黑皮背包,里面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
总之看着就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一直以来,许黑豆家中贫穷,没有什么好衣服穿,整个人都穿得破破烂烂。
只有这时,村里人才发现,这少年原来长得肌肉紧实,在剪裁精致的衣服衬托下,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修长挺拔,浑身散发着肌肉的荷尔蒙。
许贝朵教他:“做保镖的,走路一定要带风,看人一定要居高临下,要让人看了就害怕。”
而许贝朵的形象也变了一个模样。
现在她已经是露了富了,也没必要再遮掩,太低调反而容易被人寻思有可乘之机。
她去县城买了几套时髦又靓丽的衣服,主要以酷炫、夸张为主,虽然这个年代服装发展的还比较朴素,但雷青这种精神小伙儿能买到红色的风衣,一些新潮也在席卷县城市场,挑一挑总能挑出拉风的衣服。
许贝朵戴着墨镜,抹了红唇,踩着一双锃亮的皮鞋,手里提着黑色皮包,俨然一个富贵的都市丽人大姐大。
这一趟进城,她还买了不少东西,都装在了许黑豆的背包里。
这个年代,很多东西只要去了特定的市场,还能随便买到。
电棍、匕首、绳索……各类凶器,应有尽有。
慌乱年代,保护自己,绝不含糊。
许贝朵招摇地带着许黑豆来到祠堂的废墟地,巡视一圈。
村民们围观的围观,今天已经有人发现了那根断裂的柱子,上面依稀还有些鎏金。
许多村民跑过来,偷偷地拿小刀,想刮走那些金子。
许贝朵大手一挥,指派许黑豆,拉开背包,从里面依次掏出了各种东西,又放进去。
最后抽出一把刀,戴着墨镜,令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大姐大许贝朵墨镜一扶,厉声叮嘱:
“手脚干净一点。”
“一点儿痕迹也别留。”
偷东西的村民们听见这话,又看见许黑豆明晃晃地提刀过来,众人都身子一愣,连忙站起身来,连爬带滚地跑了。
尘土飞扬下,许贝朵摘下墨镜,懵懵懂懂地问:
“怎么了?他们不要金子了?”
“哇哦!黑豆,那刮下来咱俩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