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微凉把厨房里用完的东西收拾好,又对着外面说:“连翘,你先和芍药把三个炉子一会儿要用的碳烧好,让碳热起来。”
“好的娘娘。”
一边咸鱼一样坐着的苏锦衣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怎么没事干的人总是她呢?
嗅着空气中不断飘来的香味,她感叹,这哪是厨房呀,这就是不停引诱着她的万恶之源!
不行,她得离远点儿。
苏锦衣拍拍自己那不断彰显存在感的肚子,又可怜巴巴地看了眼厨房,房门还是紧闭着,她的火锅还遥遥无期着呢,还是先在外面逛一圈,逛回来肯定就能吃了。
她脚步轻快地出了殿门。
前几日落下的雪还没化,白茫茫的一片给人一种莫名的孤寂感。
宫里的下人扫出了一条条干净的小道,苏锦衣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前走。
古代的皇宫没有什么水泥路柏油路,地面都是用一块块小青砖铺出来的,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她两手提起快要拖地的裙摆,头低下,煞有其事地踩着砖头与砖头之前的缝隙走着猫步,头上戴的蝴蝶步摇一晃一晃的,整个人的身影也摇摇摆摆,看着就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走了没几步,苏锦衣前进的“猫步”被阻挡了,她的额头被一把剑柄抵着,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声线自上方传来:“站住。”
苏锦衣后退了几步,有了上次经验的她这次先谨慎地没有开口。
不过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呀,这么宽的大路非要往我这边撞,我这边地上有金子等着你捡呢?
她眼神窜成了小火苗向前看去,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师傅傅!!!”
!!!
苏锦衣瞳孔地震,谁能告诉她她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还以为不在人世了的师傅竟然突然出现了!
还是以这么不讨喜的方式。
不过,他只要还活着就好。
她欣慰地想着。
秦夜阑不知道苏锦衣差点就要把他给想-死-了,字面意思的那种。
他唇角带笑,波澜不惊的目光中微微透漏着亿点点的嫌弃,抬起手中的剑往后指了指。
苏锦衣:???
这是让她往后走走的意思?
迅速反应过来的她暴风哭泣,这么多年不见,她师傅还是这么嫌弃她。
“师傅,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了?”
“我还以为您老人家遭遇不测了。”
“你回来了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当初明明说好的你要教我飞檐走壁的!”
最后一句着重强调了一下。
刚刚及冠的秦夜澜:“......”
看着眼前他那个不着调的师傅说的所谓的恩人之女,他长长叹了口气,真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徒弟,字面意义上的嫌弃。
“秘籍给你了,之前也教过你一个月了,走之前还叮嘱过你勤加练习,所以......”
眼看他说着说着,面前少女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还没蚊子高的声音闷闷传出:“所以我现在还是翻不出府里的那堵墙。”
秦夜阑:“......”
他适当转移话题:“你怎么在皇宫?”
苏锦衣打起精神:“我现在住在阮...不是,住在皇后娘娘宫里。”
皇后娘娘?
秦夜阑嘴角的笑意深了深:“你怎么和皇后认识的?”
“当然是因为一段美食之缘!”说到这个苏锦衣终于找回了自信,整个人都支棱起来,十分“尊师重道”的她小嘴儿巴拉巴拉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秦夜阑看苏锦衣的眼神终于和蔼了很多:“所以你们一会儿要吃你说的那个火锅?”
“对对。”苏锦衣冒着星星眼点头:“你不知道皇后娘娘有多厉害,奶香奶香的蛋挞~酸辣粉~刀削面~还有火锅,吸溜!不行不行,我要赶紧回去吃了,说不定一回去就已经能吃了。”
眼看有了吃的连师傅都不顾了的苏锦衣,本来就被香味吸引过来的秦夜阑微笑,轻飘飘将人拦住了。
苏锦衣跑了几步没跑动,回头,眨巴眨巴眼:“师傅你干嘛?”
秦夜阑没说话。
苏锦衣脑子冒出一个不太靠谱的猜想——
师傅不会是刚刚听我说的辣么好吃也想吃吧?
不行不行,东西是阮阮做的,就算是我师傅,但阮阮也不认识他,她怎么能为了师傅让阮阮专门分一份儿出来呢?
最重要的是,以师傅一贯仙气飘飘的形象怎么会喜欢吃我等凡人喜欢吃的火锅呢?
让师傅吃火锅简直就是在侮辱师傅!
苏锦衣笃定地想着,她用爪子握了握秦夜阑广袖上的一片衣角,神情郑重道:“师傅你放心,我会带着你这一份儿好好吃回来的。”
说完,人就立马跑了。
秦夜阑的笑脸僵住了。
片刻,他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逆徒。”
这边,阮微凉正手脚利落地将一边吊着高汤的锅盖揭开,乳白色的浓汤已经在锅里沸腾了一段时间了,又鲜又香。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鼓嘴吹气,然后送进嘴里:“不错。”
她打开门唤着众人:“快进来帮忙。”
几个丫鬟跑进厨房,更加浓郁的香气使劲儿往她们鼻子里钻。
“苏小姐呢?”阮微凉看着过来的人少了一个,有些纳闷,刚刚这个丫头不是还叫唤着要赶紧吃吗?现在怎么没影了。
芍药偷笑一声,打趣道:“苏小姐说受不了院子里的香味了,说要出去散散心。”
“这都要吃了,你们怎么都不拦着她点?”阮微凉把火锅底料分别放到三个炉子的一边,剩下的就先放到冷处存放:“现在还得等她。”
连翘也捂着嘴笑:“娘娘,您还不了解苏小姐的性子,奴婢们怎么拦得住。”
“也为难你们了。”想到苏锦衣的性子,阮微凉摇摇头:“迟早有人管着她,我先过去看看人回来了没。”
“娘娘我们去吧。”
“不用。”
阮微凉刚要走出殿门,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我回来了!”
还真是声势浩大,她低头看着地上,防止打滑,而后慢慢走出去接人,抬头,除了那个依旧活蹦乱跳的小人,再往远看,一抹温润如玉般的身影站在雪地之中,遗世独立。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颇具凛冽的目光看过来,看到是她,又染上往常的笑意,刚刚的凌厉仿佛是做梦一般。
阮微凉只当没看见刚刚转瞬一逝的凌厉,笑着冲他微微颔首,拉着苏锦衣进了殿中。
作者有话要说:^ 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