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魂生,你看小石头。”
自从那日不愉快的谈话后,这几日沧魂生频繁出门,从前总要赖在阿树身边修炼,说是灵力流畅,可如今小石头退化了他都不见动静。
而今日,也是阿树特地在大厅中截住他。
沧魂生却是直接于她身边路过,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喝,兴致不高似的问,“怎么了?”
许是沧魂生不紧不慢的状态也将阿树带的稳重了些,阿树将小石头放在桌上。
小石头从前几日起便突然失语,今晨醒来阿树便见小石头连小熊的样子都没有了,回归了第一阶段的椭圆石头形态。
“我今早一醒过来,它就变成这样了,我跟他通感过,它也只是说很累很累,只想睡觉,我想,它是不是病了?”
沧魂生微蹙了眉头,似乎并不是很着急,
“之前我出走那次他也这样,回来便好了,说不定这次也是如此。”
“那……那我们做点什么?能让它快点好起来。”
“能做什么?”
沧魂生反问道,阿树心善瞧不出来,可他见小石头变化这几次也瞧出了些端倪。
从前他以为只要将它带离阿树,这小子便会如幼芽失去了营养,可如今,他怎么越来越觉得,是只要他与阿树离心,或是矛盾,它便不好,如若一团和气,便会越长越好。
他有时这般想着,还会觉得这狗腿子是不是故意,可再怎么试探也试探不出来,倒真像这般规律似的。
那如果真是这般规律的话。
沧魂生瞥了一眼阿树,见她回答不上来刚才的问题,又思及这女人固执得要命,偏又不能动手,心中恨恨,面上不屑与她争吵,只是喝了一盏茶,淡淡道,
“我看他不会醒了,你也别太惦记。”
简言之,本座再不会原谅你了。
“不会醒?”面前端庄美丽的少女登时瞪圆了杏目,“这怎么行?”
听见阿树这样快的反驳,沧魂生自己都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欢愉,可仍保持周身清冷。
而阿树见沧魂生一脸不挂心,明显不当回事,便一把将他手中的茶按下,突然质疑道,
“不对,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醒?莫不是你知道原因?”
这女的还挺聪明。
可沧魂生想说谎的时候真是一点让人看不出,“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它肚子里的蛔虫,猜测而已。”
沧魂生说着心中犯了矫情,“你这么关心它做什么,那是我的金丹,以后反正也都是要和你一拍两散的。”
“你!”
阿树惊怒得盯着沧魂生,沧魂生方才想好的不与阿树耍脾气,可还是忍不住惹火道,
“怎么?你不舍得?你这女人心中可有一点点真情?”
阿树蹙眉,听不懂他说什么似的,愣在原地。
她对小石头的疼爱和关心,难道这么久了,他一点看不出来吗?
怎么有良心说出这种话?
她若是狠心怎会让他们两个待在这里,早就让他们卷铺盖走人了。
阿树还没来得及生气,沧魂生竟继续发火了。
着李紫云纹兰花袍的少年茶未喝完,便恼得一挥手收拾了茶具,然后低头对阿树颇痛心疾首颇咬牙切齿道,
“你连放我出去都不肯?”
就这么几个字,他似乎是咬着字说出来的。
阿树的气登时就消了。
他怎么还没死心?
反观沧魂生,在气头上潇洒得说完便走,可离出门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似又是气不过般,埋怨之意隔着老远阿树都明白了,
“我都那般跟你说了,还送了你礼物。”
说罢便是真的走了。
阿树被他一连串举动弄得哑口无言,原想叫住他却只见沧魂生已走的连影子都没了。
阿树又惶然得在案边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
“这会子说的不是小石头的事么。”
傍晚沧魂生从外面回来,直接迈进阿树的屋子,见阿树闭目修炼,又瞧了一眼小石头,将从外面拿进来的一株仙草放在阿树的桌子上,自己则大咧咧直接躺在了阿树身边。
阿树老远就听见沧魂生的声音,如今他这般靠近,也是逼得阿树不得不睁开眼,意味不明得瞥了他一眼。
沧魂生与阿树对视片刻,突然自己抱住双臂,在榻上转了个身,背对着阿树道,
“别以为我不生气了,只是这几日都离我的金丹太远,修为停滞了。”
“……”
这个人难道在闹别扭?
他多大啊。
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吗。
自从前几日阿树给沧魂生用了一次识海,沧魂生就好几天没缓过劲儿来,修为增幅不少,于是离了阿树也能活,阿树过了几日逍遥自在的独居时光。
阿树心想今日恐是那识海的劲儿过了,他又赖了上来。
想到他为何消耗这般快,阿树心中不爽又生出几分。
这厮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在塔中动一些手脚,再配合着塔外的力量,便会使星煌神塔松动。
原以为以他的修为,怎么也得一两年才能攻破,可这几日阿树在洞中都能感知,这星煌神塔竟是一天比一天的削弱?
虽然破塔还为时尚早,可她就是看沧魂生不顺眼。
若不是他借助她的力量功力大涨,哪能这般顺利?
阿树有些懊恼,想着自己竟无意间助了沧魂生一臂之力,又思及自沧魂生入幻菲山,似乎在自己身上得到的就只有好处,自己仿佛沧湖生的救星一般。
明明应是敌对的关系,她却缕缕助益于他。
于是阿树见沧魂生凑过来,没好气得推了沧魂生一把,
“起来。”
但没推动,于是阿树自己跳了下来。
“沧魂生,以后你我保持距离,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抱臂侧躺着的沧魂生听着这些不可思议般,不知是不是错觉,阿树觉得他眼圈有些泛红,抬眼看她时,她没看错的话,竟是带了一丝无辜吗?
“你怎么今日这么说?”
“你从前从未说过。”
“我……”阿树被他看的不自觉就放软了语气,“我,没怎么说话啊。”
沧魂生继续道,声音有些冷了下来,异瞳阴森森得盯着她,
“你是不想负责任了吗?”
……不是这个人说我迟早要和小石头一别两宽的吗?
今日怎么仿佛很生气的样子?
这男的怎么这样?
心思谁也猜不透。
阿树见他确实走心,便也反思自己,她方才的确有些生无名火,沧魂生被困,自然而然想要出去,这没什么错。
她不能因为自己懦弱,就不允许别人勇敢。
至于她成了沧魂生救星这件事,她也不是故意的。
“好吧,你别伤心,我以后不说这话就好了。”
阿树道完歉,眼睛瞥向一边没好意思看他,等了半天却始终听不见回应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沧魂生眼中想笑嘴角却又强耷拉着。
分明心中欢喜面上却还要闹别扭。
阿树登时放下心来,“好了好了那就当翻篇了。”
“翻什么片?”沧魂生突然不满道,“首先,你欺骗我,其次,你不带我出去,背叛我,这怎么说?”
背叛?
这叫哪门子背叛?
阿树不想他又扯回出不出去这个话题,现在只要他一谈起,她竟没由头得就觉得自己理亏,于是只将话题转回小石头,
“那个小石头我又去了趟幻境,找到了个仙草,给他用下了,应该会好一点。”
阿树说着要把小石头从她的月予莲天斗中抱出来,月予莲天斗是天宫的治疗圣器,尤其治疗内伤颇有奇效。
阿树也不知有没有用,便死马当活马医,一直将小石头搁在里面温养着。
我病重时怎么没见过?
沧魂生面上冷笑一声,又道,
“你找的是不是岁末青。”
沧魂生说着先一步把小石头给拽了出来,见阿树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手一摊,方才进屋时拿来的仙草便出现在了手上。
“因为本座也去了一趟。”
“哦,”阿树顾不上觉得他俩心有灵犀,便将他手中仙草拿过来,给小石头服下。
在沧魂生和阿树两人的注视下,小石头肉眼可见得恢复了小熊的样子,但还是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阿树气馁得将仙草渣子在空中焚化,“有用,但只有一点。”
说完她异常丧气得坐在榻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什么都没发生,小石头到底因何生病?为何不醒?”
沧魂生将两手枕在脑后。
哼。
怎么没发生。
他听着阿树这般担忧,坏心思升了起来,一时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张嘴便是引诱的声音,
“对了,小石头不是最喜欢你的识海吗,你用识海试试?”
阿树:“这还用你说,当然试了,没用。”
“没用?”
可对他有用。
沧魂生一脸正义,声音中颇具忧虑,
“我想,是不是你的识海出什么问题了,你自己不知道,但是小石头却受到影响了?”
阿树眉心一凝,思及这几日风和日清,万里无云的,说明天枢桩好的很,便说明她的元神,她的识海都好得很。
“怎么可能?我很康健。”
沧魂生盯着阿树笃定的眼神许久,转眼就又思量出了主意,
“你记不记得之前小石头哭,总是用我的识海哄,后来我的识海就不管用了,我还以为是小石头的原因,其实啊……”
沧魂生卖关子似的突然停顿。
阿树立即上套,“你的原因?”
“对啊!”
沧魂生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与阿树面对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想了个办法,你可以再给我用用你的识海,毕竟我也是体验过一次的人,可以帮你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