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艾拉让亚莱尼斯去把树底下的小鸟捡回来。

“它好像已经死了。”

亚莱尼斯捧着小鸟走进房间,他摊开掌心,这只小鸟一动不动,确实就像已经死了。

它和普通的小鸟长得不太一样,眼部周围有一圈极细的黑线,乍一看就像是被人刻意画过眼线,尾羽有小臂那么长,从根部的深紫一直渐变到尾部的浅蓝,眉心镶嵌着一颗白色的珍珠一样的东西,在光的照射下透着光泽。

羽毛凌乱但昳丽,一看就是珍稀品种。

或许还是家养的。

艾拉看着它这一身富有光泽的羽毛,野生的鸟可不会靠吃虫子就把自己养的这么油光水滑。

“不知道是什么鸟?”

“这是很珍贵的魂鸟,看上去是已经认了主的魔宠。”系统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展示自己的地方,赶紧在艾拉脑海里科普,它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除了旁观者,就只剩下知识百科的作用,

“只是很可惜,它已经死了。”

确实很可惜。

艾拉轻轻从亚莱尼斯手里接过小鸟,抚摸着它身上昳丽地羽毛,眼里露出惋惜,“这么漂亮的鸟。要不然我们把它埋了吧。”

亚莱尼斯并不感觉有什么可以惋惜的,这只不过是只已经死了的鸟。

但艾拉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愉快,于是他还是点头:“您想把它埋在哪?”

他可以先去挖个坑。

艾拉皱着眉头,她的庭院一片荒芜,到处都是枯草和枯树,一时半会好像还真想不出来有哪个地方比较合适埋葬小鸟。

正思索着,手里小鸟的爪子突然抽动了一下。

艾拉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瞬间,她惊愕道:“它好像还活着!”

“快!拿水过来!”艾拉赶紧把小鸟放到桌面上,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它给摔到了,“没准还可以救活!”

亚莱尼斯听话地去取水了,艾拉看着小鸟静静等了一小会,没再听见亚莱尼斯的动静。

她转过头,刚好看见亚莱尼斯手捧着什么,然后他走到小鸟身边,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洒在了它的身上。

艾拉甚至都没来得及拦他,小鸟被浇得猝不及防。

但没醒。

“你怎么直接洒到它的身上去了?”

亚莱尼斯疑惑:

“这不是让人清醒的最快的方式吗?”

“不,其实我是想让它喝……”艾拉检查了一下小鸟,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又发现了不对劲,洒在桌上的水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干净,里面带着一点细小地泥沙。

“你从哪儿取来的水?”

“外墙的墙缝里,我踩着护栏上去拿的。”

那不就是积攒下来的雨水吗!

还是在墙缝里的雨水,都不知道那些污垢有多脏。

“我的茶杯里就有水,你不需要到外面去拿呀。”艾拉有些哭笑不得,“雨水太脏了,不是迫不得已的话还是不要用。”

“您的水还需要拿来饮用。”亚莱尼斯说得就像是人该吃饭那样天经地义,

“只不过是在外墙上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门口的脸盆里也有水。”

“那里的水您需要用来洗漱。”

“花瓶里的水总可以吧?”

“您不需要它来养花了吗?”

“……”艾拉张了张嘴,又闭上。亚莱尼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她一时有些无从反驳。

这个时代的水并不像后世那样已经经过自动化过滤,可以随时取用得到干净的水。实际上,大部分人用的水是河里打出来的,多多少少有些浑浊,会带着一些杂质。如果想要那种可以放心地直接饮用的纯净水,只有水魔法可以做得到。

她现在使用的水都是菲利普和凯莉处理过的,但这几口水也不至于珍贵到只能给人用。

“只是几口水而已,拿它来救助一只濒死的小动物不会更好一些吗?”说着,艾拉去拿过自己的茶杯,用手指沾了沾里面的水,滴了几滴在小鸟的喙上。

不一会,小鸟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但肉眼可见地有了呼吸,羽毛下的躯体在微微起伏。

“成了!”艾拉惊喜地说,“我们帮它养伤吧,然后再帮它找到它的主人。”

相比之下,亚莱尼斯就显得平静许多,他低顺着眉眼,看不出喜怒:“全听您的。”

艾拉轻轻揪着小鸟的羽毛,“该取什么名字呢?”

她想了一会:“要不然就叫小白吧?”

亚莱尼斯觉得不解。

按照名字来命名的话,不应该叫做小紫或者小蓝吗?

这个问题被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

艾拉瞟了一眼亚莱尼斯的影子,里面藏着另外一只生物。

“你已经有小黑了,那再来一只的话,就应该叫小白啊,刚好对应。”

亚莱尼斯立刻理解了艾拉话里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让我照顾这只鸟?”

“没错。”

这是艾拉突然想到的主意。

如果让亚莱尼斯救活这只鸟,并且把它照顾得健健康□□龙活虎的,就和小黑一样,或许可以培养一点他的爱心?

自己亲手救活和饲养的动物总是会有一点特殊的感情。

于是她向亚莱尼斯委托重任,肯定道:“那就这样啦,它就交给你了,亚莱尼斯!”

说完,她就开始忙活起来,又是找枕头来当小白的垫子,又是找空茶杯和碟子来当小白的食碗和水杯。

“啊对了,它的翅膀好像断了,人类使用的药它用不了,我晚点试着找一些它可以用的药材配药帮它治疗一下。”

亚莱尼斯看着艾拉前后忙活,犹豫了一会,还是再次确认:

“您……确定吗?”

“当然啦,这么严重的伤,不用药的话怎么好得快呢?”

“不,我的意思是,您确定交给我吗?我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从来没照顾过什么动物,别说是帮它把伤口养好,它要是落到他手里,连能不能活的过来都不好说。

“我非常确定。”艾拉把安顿好的小鸟放到已经安置好垫子的篮子里,连篮子带鸟一起往亚莱尼斯手里一塞。

她相信亚莱尼斯一定会很好地完成她交给他的事情。

亚莱尼斯有些迟疑地接过篮子,将它小心地抱在怀里,动作僵硬得就像是接过了一块一用力就会碎裂的大玻璃。

艾拉不由自主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它没有那么脆弱,你放松一点啦。”

“希望再见到它的时候,它的情况会比现在更好一些。”

小白最后还是被亚莱尼斯收了下来。

小白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因为实在太过虚弱,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它的小窝被他放在房间里燃着柴火的壁炉旁,亚莱尼斯也没考虑魂鸟是不是有能力自己起来去进食,食物和水就单纯地摆在篮子旁边。

小白蔫蔫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食物。

影子晃动,小黑从亚莱尼斯的影子里钻了出来。它蹲在小白的身边,低头闻了闻,然后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朝小白伸出了手。

下一刻,它的手腕就被亚莱尼斯抓住,还没来得及抽回去,亚莱尼斯就咔嚓一声,将它的手腕折断。

小黑惨烈地嗷了一声,抱着自己的手腕,忍着痛控诉:“你做什么,我又没打算把它怎么样!”

亚莱尼斯就地坐在旁边,半个眼神都不分给小黑。

“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黑一噎,“……一根呢?就一根羽毛?一点血肉都不吃啊!”

亚莱尼斯这才将目光移到它身上,凉薄的语气让小黑浑身发毛。

“你想吃?这是主人的鸟——在盯上它之前,我劝你先注意一下自己的脖子。”

“咦?”小黑将自己扭了几圈,仿佛在表示自己的困惑,“我分明听到她说了把它交给你。”

“只不过是养一段时间而已。”

亚莱尼斯这才发现小白不会自己下来进食,于是他拿起食盘里的面包,掰了一块放到小白的面前。

面包又干又硬,小白尝试地啄了几下,没啄动。

小黑幽幽地出声:

“你有没有想过应该把面包掰开,然后弄成粉末,这样它才可以吃?”

“……”

亚莱尼斯默了一下,这才按照小黑说的那样,把面包弄成粉末让它吃。

“你其实也可以拒绝做这件事情的不是吗?你有很多理由,不会养动物,不懂药理,你以前也不是没有拒绝过主人的任务。”小黑也蹲在旁边看着篮子里的魂鸟,“照顾这个家伙麻烦的要死,也没什么好处,你居然也愿意去做?”

“还是说——你心软了?你连这种事情都拒绝不了为她去做?”

听见这句话,亚莱尼斯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轻笑一声。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小黑狐疑地盯着亚莱尼斯,试图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找出破绽。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她可是我们解开契约的唯一解药,你也不想被那个该死的契约困住一辈子吧?”

“尽早找机会解决吧,在她身边待得久,你都要被洗脑了,我怕你越来越下不去手。”

亚莱尼斯没有说话,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淡去。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壁炉里熊熊燃烧的柴火,火苗在他眼眸里跳跃,将他眼瞳里的血色衬得愈发浓稠。

他下不去手?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家里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新生命以后,艾拉就变得忙碌起来。

虽然照顾小白的主要是亚莱尼斯,但是小白不知道为什么伤得很重,艾拉检查不出来它的外伤,只感觉它精神萎靡,似乎随时都会咽气。

坦桑尼没有可以医治魔宠的兽医,艾拉只能自己动手配置药剂。好在宅邸里有一个年代久远的图书馆,里面存放了许多有关魔法动物的书籍,她这才能在配药的时候有些参考。

艾拉一边拿着书,一边按照上面的步骤,将甘蓝花剁碎了加到汤锅里搅拌,很快汤汁变化,由深紫变成了白玉一样的颜色。

她搅动汤勺,从里面捞出一个白色的小圆球,放到旁边已经预备好的药剂里面。

“来帮个忙,亚莱尼斯。”艾拉把亚莱尼斯唤过来,交给他刚做好的药剂,“把这个拿到那边,倒进那口坩埚里,然后数十秒再呈一碗出来。”

她特意叮嘱:

“一定要拿稳了,我们只有这一个,要是让它掉到了地上,这一剂药就作废了。”

“好。”

亚莱尼斯应声回答,稳稳地接过药剂,朝房间的另一角走去。

他才刚转过桌角,就整个人忽然晃了一下。

艾拉注意到他的异常,连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亚莱尼斯若无其事地回答。

然而,下一秒,他就仿佛不受控制一样,整个人栽倒在地上。他手里的瓷碗摔成碎片,汤汁洒了一地。

“亚莱尼斯!”艾拉被吓了一大跳,她急忙跑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来,“你怎么样?听得见我说话吗?”

亚莱尼斯脸色苍白,咬着牙关,发不出一点声音。

剧痛从胸口传到四肢百骸,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奴隶契约又一次发作了。

在艾拉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真想让亚莱尼斯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身体比嘴还诚实(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