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乱糟糟的情形寅侈也能感受到,察觉到自己手下连一个女娃娃都抓不到,他面色铁青。
郁印白见他脸色难看,又给他添了一把火:“寅领主你这管教小人的能力不行啊,连请人都不会。”
寅侈被郁印白嘲讽一番,怎么会不生气?
只见他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只能咬牙,硬生生地吞下这口恶气。
郁印白虽说没什么势力,但是他的实力高深莫测,前魔尊在他手下都撑不过一个来回。
他依旧挂着笑容,道:“尊主,莫要因这种小事扫了兴致,我们继续。”
寅侈把怒气撒给那几个少年,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尊主倒酒啊。”
郁印白目光冰冷。
无数的恶意,死寂在他眼中炸开,像是沼泽地中的腐烂淤泥,无形的威压让修为低微的人吐出血来。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聒噪。”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笛秋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
笛秋进来,收到了来自各处的目光,所有人都看着与这场宴会极其突兀的小女孩。
笛秋皱了皱鼻子,微张开嘴巴。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气味,尤其是那个脸上长着一道疤的叔叔,身上散发着的味道像是正在腐烂的尸体。
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听到了她的心愿,这时外面刮起大风。
风一刮,外面的花香被吹了进来,室内那种糜烂的气息散了些。
咦?
小天道微微瞪大眼睛。
她来的时候外面没有风的啊,难道自己已经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
没人注意到,郁印白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松开了。
不适感减轻,小天道也要干正事了,假装自己是走丢的小孩子,然后想方设法留在大反派身边。
郁印白似笑非笑地看着笛秋,露出看戏的表情,这让笛秋有点心慌。
底下的小人怯生生的,抿着下唇,但脚步未退丝毫,眼中依旧闪着亮晶晶的光,有种让人心疼的孤勇。
笛秋捏紧小拳头,鼓起勇气道:“叔……”
她才说了一个字,就被郁印白打断了。
他神色慵懒,语气中多了几分笑意,道:“你是来认本尊这个爹的吗?”
小天道眼睛睁大,错愕地看着坐上面的郁印白,只见他脸上挂着笑意,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她只想认个叔叔的呀?自己怎么就成了郁印白的女儿?
寅侈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看郁印白,又看看笛秋,随后开始思忖起来。
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也听到了,自己手下对那女娃娃可是毫不客气,就差把人打成重伤了。
这下事情神经大条了,他脸上血色褪去,跟吃土一样。
“尊主,这真是你女儿?”他知晓自己可能是逃不过了,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郁印白没说话,朝笛秋招招手,跟招路边的小狗一样。
笛秋咬了嘴里的软肉,郁印白神色淡淡,但她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大反派肯定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自己选的路,小天道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软软地叫了一声。
“叔叔。”
这在寅侈耳朵里就自动变成了,“爹爹。”
一滴汗从寅侈额角滴下来,他只能摆起笑脸:“刚刚我那属下得罪了尊主千金,还望尊主恕罪。”
“你的意思是,她要平白受这种罪?”郁印白语气冰冷,斜睨寅侈一眼,漫不经心,透着上位者的威压。
笛秋奇怪地看了郁印白一眼。
听他那意思,是在为她讨回公道?
小天道不相信大反派会这么好心。
她在外面差点被人打死,有人撑腰了,笛秋也愿意配合。
她拉了拉郁印白的袖子,委屈巴巴道:“他们还想打人,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见不到你了。”
郁印白扭过头,看到她牵着自己衣角的小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天道这么配合,真是意外之喜。
他转过头,眼睛盯着寅侈,突而冷笑道:“对小孩子动手,寅领主好大的威风!”
寅侈额角的汗流得更欢了,忙道:“那几个人任凭尊主处理,改日我还会奉上赔礼。”
郁印白没说话,空气中的压力骤然增大,寅侈的脊背被压低,双股战战。
笛秋看寅侈这个坏人头头被吓得如此,心中痛快。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啊。
“下不为例。”郁印白见小天道眉眼弯弯,这才收回手。
“尊主千金要不在这多玩一会?我好好招待一番。”
小天道听着他们说话,云里雾里的。
可是在场没一个人能帮她解惑。
等到小天道发现自己被当女儿的时候,为时已晚。
郁印白道:“待会她和我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计划成功了。
笛秋眼睛睁大,傻乎乎的。
巨大的惊喜让小天道还没回过神来,她怔怔地看着郁印白。
道友说得对,这次真的成功了,还不费吹灰之力。
“以后这种宴会不必请我。”郁印白言语中蕴含警告之色。
说话的过程中,郁印白目光始终落在底下的小团子身上,看到她呆呆的样子,手指敲了敲酒杯。
“我懂,我懂。”寅侈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错了意,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过来。”郁印白对着笛秋说道。
笛秋纠结了一下,还是蹬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她对小孩子的身体还是不太适应,估错了距离,小短腿差点绊倒桌子,幸亏被人扶了一下,这才没有磕到地上。
她往那双手的主人看去,是一个漂亮的少年,身上有淡淡的青竹香。
这让小天道想到了那个说要带她游历天下的小姐姐,她心中对这位少年顿生好感。
笛秋站好之后,礼貌地和少年道谢,还糯叽叽地说了一句:“哥哥,你不仅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秋秋很喜欢你哦。”
小孩子直白的夸奖总是让人觉得高兴,尤其是可爱的小孩子。
那名少年闻言,弯起眸子,露出温柔的笑容。
郁印白看小天道和那少年之间相谈甚欢。
他眸光一暗,手指一碰酒杯,那酒杯炸裂开来,其中的一片正好朝着少年那边飞去,在他手背上割开一道伤口。
少年皱皱眉,没吭声,就这么站在那里没动。
笛秋转头,往郁印白那边看过去,更准确来说,是看桌上的酒渍。
好奇怪哦,酒杯都学会放烟花了吗?
笛秋只是疑惑了一会,她在郁印白身边站定。
只是靠近郁印白,便有一阵凉气袭来,小天道往旁边偷摸迈开一小步。
还是有点冷。
笛秋悄咪咪地察看郁印白神色,见他没有发现,赶紧又迈开一小步。
就这么来回好几次,笛秋才感觉到好些了。
郁印白瞥了一眼笛秋,她的手乖乖背在身后,抬头挺胸,从侧面能看到她软乎乎的侧脸,很是一本正经。
笛秋暗中的小动作郁印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回想到刚刚笛秋与少年自然的亲昵,他眼中划过一道光,像匕首出鞘时的寒光,很快,稍纵即逝。
郁印白施施然起身,他一个迈步,与笛秋的距离瞬间拉进。
笛秋摸了摸胳膊:怎么又变冷了?
她转过头去,看到郁印白,身体往后仰:呀?大冰块又过来了。
笛秋本想悄摸着离郁印白远点,至少不会觉得这么冷,但是吧,计划赶不上变化,郁印白一个迈步就站在她身边。
小天道干脆放弃挣扎,平日微微弯起的眸子也跟着往下拉了一点,一双眼睛盯着脚尖发呆。
郁印白喜欢欣赏小天道脸上的表情,生动又鲜明,很有生命力,让人想到了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但如果兔子失去生命力就不好玩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借着拿桌上的点心,不着痕迹地移开一点距离。
笛秋周围的冷气散了些。
她还在发呆,听到郁印白的声音。
“伸出手来。”
笛秋抬头望去,郁印白脸色依旧的冷,那双眼睛黑乎乎的,让她顿生警惕。
她要不要听大反派的?
笛秋挣扎一秒,忍痛把把小手伸出去,转过头闭眼,不敢看他动作。
郁印白看她那小表情,不用猜她肯定知道脑补了可怕的场景。
他嘴角勾起,把手里的点心放了上去。
咦?没有别的诶?她还以为大反派要砍她的手。
笛秋看去,手心上面被放了一块糕点,等她还想说什么,郁印白已经坐下了,手里拿着糕点,慢慢地品尝起来。
是给她吃的?
笛秋迟疑了一下,咬了一小口。
当糕点在唇齿间化开的那一瞬,小天道眼睛亮亮的,双手捧着糕点,小口小口地咬着,这回更像兔子了。
如果把糕点抢走,兔子会不会生气呢?
郁印白眸子眯了起来,眼神中透着一丝危险,像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暗中窥伺的蛇。
还在品尝糕点的笛秋脊背一凉,抬起头来,打量着周围。
小天道一头雾水,没人啊,继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郁印白见她警惕十足,眼中泛起笑意,他本想放下的糕点又拿了起来,尝了一口之后,他果断放下了。
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