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源结衣满心复杂地坐下,清凌凌的蓝眼睛看着对面———疑似受到极大精神刺激的稀咲铁太。
他甚至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喝掉一杯意浓。
……过于惊人了。
作为新认识的朋友,源结衣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新朋友精神状态。
“你还好吗?”
稀咲铁太:“?”
他疑惑地看了眼她,少女眸中的疏离被关心冲淡,情绪不似作伪。
“我很好。”黑皮少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只是做了一次必要的改变而已。”
……果然是喝咖啡喝傻了吧他。
源结衣瞥了眼那杯小小的意浓,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稀咲铁太看向她,虽然只是草草瞄到一眼那条「顶替龙宫寺同学成为学校新的王者,制定新的规则。」———但很明显,她会在学校里对Draken下手。
“你和我里应外合,提供龙宫寺的动向,我在校外狙击他。”
源结衣迟疑:“…你一个人吗?”
他看起来———高大的龙宫寺同学能一拳十个他。
到底谁狙击谁啊?
“当然不是,我有一个目标人选。你可能听过他的名字,帝光中学篮球部的灰崎祥吾。”
稀咲铁太认真调查过,和他同校的学生里,篮球部的8号灰崎祥吾品行不好,风评极其恶劣。
据传闻,他在加入篮球部前还是不良。
成为篮球部员后也没改正自己的性格,经常引起问题,不止一次有学生去篮球部投诉他了。
源结衣微怔。
……巧了,不仅听过这个名字,还见过灰崎君本人。
是小征口中厉害的问题队员。
“不可以。”
再过三个月就是全国中学校体育大会了,把灰崎君牵扯进来会耽误训练。
…虽然灰崎君看起来确实能够为计划增加成功率。
稀咲铁太表情有些微妙:“理由?”
源结衣很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篮球部的部员平时是要训练的。”
用五月的话说就是他们已经提前过上了社畜的生活,领导还是赤司征十郎。
灰崎君已经很惨了。
稀咲铁太微微皱眉:确实,如果在时机到来的时候灰崎祥吾突然被叫回去训练,或者是根本叫不出来人…
错过一次最佳时机要等到下一次可就更困难了。
他暂时放下:“那就再看看其他人选吧。”
要找一个又闲又能打的才行。
源结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总觉得他的目标好像和自己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就目前来看,稀咲同学自己承担了计划中所有的高风险,她只需要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就好。
但———怪怪的。
“…稀咲同学具体想做什么?”
稀咲铁太推了推眼镜,灰眸漠然。
“我要加入不良。”
他要做的可不是一个学校的王,他要做的是成为整个日本不良的顶点!
源结衣:“……”
什么??????
稀咲同学要加入不良???
那他以后会欺负佐野同学吗?
源结衣谨慎地看了眼他,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
“稀咲同学会欺负别人吗?”
稀咲铁太面无表情:“那不叫欺负,只是执行计划的必要步骤而已。”
源结衣:“……抱歉。”
这和她制定「制裁计划」的初衷完全相悖。
莫名其妙又多一个欺负人的不良算是怎么回事。
“我拒、”
稀咲铁太打断她:“前提是,我能打过那三个人中间的一个人。”
“至于欺负普通人?计划之外的人我并不关心。”
但如果被他算在了计划中,那就不一样了。
稀咲铁太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原本要离开的源结衣眉眼舒展:“我误会你了,稀咲君。”
称呼改变了,这是接受了。
稀咲铁太喝下最后一杯意浓,露出微笑:“那现在,我和结衣是朋友了吧?”
源结衣点头。
她对不良没有偏见。
她只对欺负弱小的人有偏见。
既然稀咲君不是那种坏人,那自然可以变成朋友。
代代木住宅区。
下午微凉的风鼓动着少女墨蓝色的风衣,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来。
路上只有她一个行人安安静静地走着。
少女的皮鞋踩过地上的枯叶,穿过豢养着花草的庭院。
她停在家门口,钥匙插进锁孔向右扭动。
回到家里,源结衣换下了自己这身间谍打扮,把头发挽成单麻花辫搭在肩膀上,几缕碎发松散地贴在脸颊边。
一身浅绿色的棉质长裙,拿起挂在椅子后面的围裙,手指牵着裙带子在身后绕成蝴蝶结。
在她去拿浇水壶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东西摔碎的声音。
还有一闪即逝的撞门声。
源结衣拎着浇水壶,从工具屋里走出来。
她迷茫的打开了大门———
等看清庭院里的混乱后,少女整个人都僵住了,肉眼可见的裂开。
被摔碎的花盆,陶瓷碎片装着零散的泥土,植物根部暴露在空气中,被风吹的颤颤巍巍。
她最爱的向日葵先生死不瞑目。
就在距离花盆的不远处,奶黄色头发的少年和惊恐的哈士奇在石子路上扭成一团打滚,还压坏了旁边无辜的花草。
“汪嗷、”
高昂但短促的狗吠声惊醒了源结衣,重新聚焦的眸光落在佐野万次郎的手上。
少年抓住了笨笨的嘴,试图不让它发出声音。
完全没察觉到房屋主人已经发现了他。
“……佐野同学?你在做什么?”少女微凉的嗓音带着颤抖。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都看见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被吓到的佐野万次郎:“!!!!!!”
他心虚地松开了怀里的哈士奇,还来不及解释就眼睁睁的看着笨笨一声嗷嗷,直直的冲向了源结衣。
小主人救命有坏蛋啊嗷呜呜呜———
“小结衣!”
下意识张开双手的少女被惊恐的哈士奇撞的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靠到玄关的坎上,整个人猝不及防地直接倒了下去。
嘶。
手中的浇水壶碰到门把手脱手而出,抛到了半空中,清透的水从壶口洒出,在日光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水全部被匆忙冲过来的少年挡住了,连溅开的水珠也没能冲破他的保护圈。
他抬手稳稳地接住落下的浇水壶,低下头,黝黑的眼眸映出坐在地上的少女。
她抱着不停往怀里拱的傻狗,正在无措地摸头安抚。
……
“小结衣,你是笨蛋吗?”
佐野万次郎没想到她人摔地上、差点被水淋一脑袋———最重视的居然还是那只傻狗。
他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把浇水壶放到旁边的玄关柜上。
玄关口逆光而站的少年微微弯腰,对她伸出手:“手给我。”
源结衣看着他手上的齿痕,抿了抿唇。
她把手轻轻的搭上去,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
佐野万次郎抓紧她的手,稍稍用力连人带狗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一站直,笨笨整只狗都扒在了她身上,害怕的不得了。
嘶。
少女皱了皱眉。
好、好疼。
少年敏锐的抓住她呼吸错乱的瞬间:“摔疼了?啧,果然是笨蛋。”
他伸出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把那只傻狗从她身上撕下来。
见它还要抱源结衣,佐野万次郎直接把人挡在身后,用自己隔离了主宠两只。
“不许过来。”
笨笨嗷嗷了一声控诉他不要脸的行为,火速扭头钻进了沙发底下。
源结衣:“……佐野同学、”不要凶笨笨。
佐野万次郎拉着她,跨过玄关把人带到沙发旁边坐下,打断了她的话:“医药箱呢?”
突然被按到沙发上坐下,莫名感觉此刻的佐野同学很有压迫感的少女懵了懵。
她伸手指了指电视机下面的柜子:“在第二个抽屉里。”
...他的伤口——
“等着,别动。”佐野万次郎松开她的手,转身去找医药箱。
源结衣看着背过身的少年,白色衬衫被水沁湿,紧紧贴在背上,略透的布料下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佐野同学...看起来似乎很适合做人体模特。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怎、怎么可以这样想同学!
少女快速移开眼神,不敢再看他。
但刚才看见的画面却一直在脑海里晃来晃去,十分的有存在感。
她发丝下的耳廓微微发烫。
“摔哪儿了?我给你擦药,算是报答你之前给我擦药的恩情。”找到医药箱的少年走回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源结衣骤然回神,还有些不敢看他,下意识扭过了头:“……我没摔哪儿。”
原来是要给她擦药吗?
少女发丝下本就发烫的耳廓现在更烫了,连带着脸颊都开始微微泛着粉色,手指无意识的揪住了身上的围裙。
拜托,这摔到的地方让她怎么说的出来!
“你脸都痛红了还嘴硬?”佐野万次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之前带我去保健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源结衣又一次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嘴硬道:“......真的没事。”
救、救命。
佐野同学果然话很多问题很多QAQ
“真的没摔哪儿?”很好骗到的少年信了。
他把刚才捂笨笨嘴却被咬了的那只手伸出来,摊开的手心通红,齿痕边缘泛白。
“这是你家狗咬的,你要负责。”
整个人都非常的理直气壮,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先擅闯民宅的。
源结衣:“……”
她在把他现在赶出去和擦完药再赶出去之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了棉签。
「不能和伤者一般计较。」
棉签蘸取微凉的碘伏,轻轻落在少年手心的伤口上,划出褐色的痕迹。
他的手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却被少女抓住了指节抚平,带着薄茧的指腹贴在她软软的手心里。
以为弄痛他的源结衣还下意识吹了吹气。
“吹吹,痛痛飞飞。”
说完后她突然愣住,瞬间头低的更低了。
整个人恨不得和自家笨笨一起,钻进沙发底下藏起来。
———我在干什么啊QAQ
佐野同学肯定觉得我很奇怪了!
有被哄到的佐野万次郎超级超级小声的嘀咕道:“我才不怕痛呢…”
他稍稍低头就能看见少女的头顶,那两个圆圆的发旋特别的可爱,就好像似乎真的有在那里长出过两只兔耳朵。
兔、兔耳朵!
少年下意识想了想软绵绵的结衣兔。
———好可爱,想摸摸头。
他这么想,也理直气壮的这么做了。
少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落在少女头顶上,揉乱了她的头发。
源结衣抬头,圆溜溜的杏眼带着茫然:“.....佐野同学?”
佐野万次郎歪了歪头,眼睛里同样写满了疑惑:怎么了?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不对。
源结衣:“...佐野同学!”
莫名感觉自己被调戏了的少女绷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纠结的皱眉。
“......”她选择了不是很熟练的转移话题:“还没有问佐野同学呢,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小结衣一起出去玩呀~”佐野万次郎很快就给出了回应。
然而他一进小结衣家的院子就和那傻狗对视上了眼神。
原本还在感叹这高冷哈士奇和小结衣好像,下一秒它就失控了。
……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是连东万总长都无法掌控的恐怖事故。
“…可是,佐野同学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话音落下,她清晰的感知到了手里的爪子僵硬了一瞬间。
少女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她问到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吗?
佐野万次郎张了张嘴,心虚的东张西望,连带着奶黄色发丝都不停地摇晃。
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慌乱。
不行,不能告诉小结衣他打架把纸条给弄丢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说?
有什么理由是小结衣完全不会怀疑的———
有了!
“……纸条——和坚仔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弄掉啦,不过没事,我已经狠狠批评过他、嘶!好痛啊!”被棉签狠狠戳中伤口的少年慌张的往自己手心里吹气。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小结衣超级幼稚的那句“吹吹,痛痛飞飞。”
——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龙宫寺同学?”
源结衣:果然,答应稀咲君是正确的决定。
沉浸在“痛痛飞飞”中的佐野万次郎后知后觉意识到,坚仔的形象似乎更黑了。
——对不起了,坚仔。
心虚的总长大人闭了闭眼,不走心的在心里给自己的大冤种兄弟说了声果咩。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修改了一下细节)
好兄弟,就是用来甩锅的。
坚仔:听我说谢谢你
说起来麦第一次进门(?)就得罪了哈某狗,嗯…这未来嘛~
可怜结衣被稀咲的谎话骗了(隔空摸摸结衣宝贝的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