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这段时日来看,月迤已经不知道她这是本性暴露还是性格大变,又听她这番言语,一时间更不知该回些什么才好,换做从前,他是绝不相信凌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小师姐是真的变了呢。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这样或许也挺有意思,就且先陪她玩玩好了。
闪念之间,月迤就改了之前的打算。
“小师姐……”月迤的声音听着有些轻糯,似乎带着一丝异样。
凌姝回了头,“何事?”
“我们已经到天青峰附近了,小师姐的手……”他说着,视线往下去。
凌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才一阵慌乱,她直接拽着月迤离开,如今到了地,手还拽着月迤的手腕确实有些不妥当,换别人倒是没什么,只是月迤脸色明显红的不自然。
放开了后,月迤立刻将手缩了回去,她只当没看见,两人沿着小道回了峰内,刚站定,凌姝忽然大呼道:“遭了,逃的太快,忘记将东西拿了。”
月迤:你也知道你是逃啊。
大比得了名次,自然会有赏,凌姝辛苦了一天,可不想白白便宜别人。
见凌姝目光看过来,月迤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轻叹一口气,主动道:“我去将东西拿回,小师姐便先留在峰内。”
说完这句,月迤便飞身前往主峰,凌姝站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神色瞧着挺期待,等她回了屋中,原本离去的月迤竟又出现在天青峰。
看着紧闭的屋门,月迤盯了许久才离开。
看来她真的有所保留,幸好此前还没动手。
……
屋内,凌姝一直靠着门,见月迤这次真的走了,她才舒了一口气,她此刻的脸色难看至极,额头冒着虚汗,踉跄了几步才走到了床前。
刚坐下便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刺目的颜色将她这身青衣沾染了一大片,看着极为醒目,她伸手一抹,也不顾嘴角旁余下的血迹,“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一旦动用灵力,她就会感到钻心的疼痛,从前未受伤时最多有些不适,如今却是连着伤加重了,看来她真得尽快想办法恢复,不然这伤还没好全,她怕是就得先疼死,毕竟总不可能一直不用灵力。
丹田一处伤痛,动用灵力又是一处伤痛,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不记得此前几世动用灵力会有这般程度的疼痛,或许这一次会比从前几世更危险。
谁也无法保证她还有下一次重生的机会,对凌姝而言,这一次或许将是她最后一次改命的机会。
若是死局当真不能破,她大概也只能认命。
今日虽然出了奇招,但破了定剑那一局,想来也不会有人再有异议,一切似乎都还算顺利,就是代价未免有些大,之前好不容易让身体转好了些,如今又回了原状,凌姝吃了一颗丹药,面色稍好后就施法将那脏污去了,反正已经如此,不若再用法力清理干净些,以免月迤看出破绽。
她这会儿得强撑着,暂时不能休养疗伤,好不容易骗过月迤,可不能功亏一篑。
凌姝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透露出她此刻的烦躁,好在吃过丹药后,任谁也瞧不出她此刻的虚弱。
她至少有段时日内不可动用灵力了,希望不会出乱子。
凌姝刚想着,这屋子里就有人不请自来,果然这人一弱势,旁人就都可欺负,明明是自家地盘,结果一个个都旁若无人的闯进来。
那人一来便缠着凌姝,看起来毫无顾忌,凌姝眉头一展,直身坐立,未动分毫,“你作原形来我这倒也无妨,不过这般姿势,多少有些过分亲昵了点。”
“你身上的血腥味好重。”来人答非所问,似将凌姝又缠了紧了些。
凌姝嘴角一弯,护身灵气化为剑刃,出手完全不留情面,“闪的倒是快,我当你这一身鳞片不会怕我这区区剑刃。”
“你说笑了,我总不能与我的未婚妻打起来。”
“你是不想与我打起来,你明明只是想将我缠死,好让我死个无声无息。”说罢,凌姝突然委屈,抬起手,用指腹抹着那眼尾处,“未婚夫待我这般无情,往后日子可怎么过,这婚事还不若作罢。”
嗯,今天的她也是不忘初心的一天。
退婚要趁早,能少七个就最好。
那人似乎并未打算化为人形,见着毫无泪意的凌姝,竟又凑近了些许,只是这次倒不敢缠着凌姝,“作罢是不可能了,你明知道我做不了主,不过你要是死了,父王可能就不会逼我。”
“那不好意思,在我这里,只能亡夫,不能亡我,规矩里,夫君可以短命,但我必须长命。”凌姝指着自己,一脸正色,哪里还见刚才那委屈劲儿。
“谁定的规矩?”
“我定的,刚刚定的。”
那人目光深沉盯着凌姝,良久才说了一句,“你嘴皮子倒是长进了,就是耍无赖不适合你,既然还余底气,又何必那样做,畏首畏尾可不像你的作风。”
他显然是在说大比之事,凌姝暗道自己疏忽,竟是没发现他也在场,不过听他意思,大概是没看见她刚才虚弱的样子,虽是闻到了血腥味,但好像也未有怀疑,也是,斗法中受些伤也属正常。
被误会隐藏了实力,好像也正合凌姝的意,看来刚才是在试探,得亏她反击了回去彻底打消了他那点疑虑,也算是歪打正着。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冠上一个无赖的名声,对我并无影响。”
见凌姝如此说,他刚想开口却突然止住了声,“有人来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凌姝:可别来了……
屋中身影刚消失,凌姝便从桌上拿了杯酒,酒杯倾倒,水迹一地,祈来间进来时便瞧她这样,浓烈的味道将血腥味掩了大半,他未嗅到异样,“你这是作何?”
话音刚落便见凌姝眼神木木盯过来,语气痛心道:“祭奠我曾经的一世英名,往后我便只得这‘无赖’的名声。”
祈来间叠着双臂在身前,那屋内的味道太过浓烈,让他有些不想进去,也不知凌姝从哪里得来的酒,“那你不用浪费这酒水了,你根本就没有什么一世英名之说,不过……”
他语气一顿,忽然发着笑,带着几分玩味,继续道:“若是用来庆贺这‘无赖’的名声倒也不是不可。”
凌姝剜了他一眼,“你到底来干什么?”
“哟,娘子这态度好生伤人,夫君可是特地来给你送东西的。”祈来间捂着心口道。
凌姝接连几次动用灵力,早已支撑不住,根本没心思与祈来间虚与委蛇,“月迤呢?”
“夫君还在这里,娘子就念着其他男子,这可不太好。”祈来间到底入了屋子,只是路过桌旁,他停了一会儿,端了那酒壶便将其中酒水尽数从窗口倒去。
凌姝看着他的动作并未阻止,只是开口道:“你洒我酒水干什么?”
“这酒灵气浑浊,为了你那可怜的丹田,还是勿喝为妙。”他对这酒似乎颇为嫌弃。
“夫君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为妻我觉得……”
“好生感动?”祈来间笑着接过话。
“不怀好意。”
“不识好人心。”祈来间丢过一物给了凌姝,“你那师弟被宗主唤去了,宗主让我来将东西予你。”
凌姝接过瓷瓶,并未打算当着祈来间的面看,“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祈来间总觉得她不对劲,他弯下身子,食指挑起凌姝的下巴,仔细瞧她,“你今日怎么这么不耐烦,刚才大比不是还很得意,这会儿达成目的却又不高兴。”
凌姝知道再这样下去,祈来间恐怕要起疑,他向来不是个蠢的,只是她总不能说她快撑不住了。
见她噤声未语,祈来间眯起了眼,“你莫不是……”
“人总有难言之隐的时候。”凌姝打断他的话,垂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说来听听。”祈来间挑着眉道。
“委婉点就是我缺个暖床的。”
见惯了凌姝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模样,祈来间倒是有些适应了,“你这都算委婉的话,那直白点又是如何?”
“直白点就是,你躺下。”凌姝一手拍拍床,一手指着祈来间,祈来间的手早已收回,这会儿正直直站着,目光有些晦涩不明。
凌姝就是想将祈来间气走,她自是知晓祈来间对木琼苑的心意才故意使这么一出,原想着他定然当场就摔门而出,没想到他这次停留的有些久了,久到凌姝刚准备抬头,脸上就贴来一手背。
“确实有些凉,凉的不似……活人。”
凌姝眉头一皱,下意识偏过头,离了他的手,等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做的太明显了,不过祈来间倒是没说什么,见她这样反而有些顺心,到底骨子里还是没变。
只是那般高傲的人,如今却要在人前放低自己的姿态,忍受旁人的轻视,对凌姝这样的人而言,还真是有些为难。
祈来间想着若是有一天他不得不在世人面前扮做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副模样,他恐怕还真没不见得有凌姝做的好。
“为夫今日受不得寒,只好委屈娘子与那被衾作伴,多少比现在暖和些。”
祈来间朝外走去,头也不回,凌姝虽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完全松懈,怕他又折返回来,果然临到门口,祈来间又顿住了脚步,“对了,娘子今日大出风头,怕是还不知道你一走各位峰主立刻加了条规则,要知道自玄灵宗建立以来,这规则就未改过,娘子这一举可就真成了玄灵宗一大人物。”
“为宗门查漏补缺乃是每一位弟子分内之事,区区小事,无需在意。”
“我自然不在意,毕竟与我无关,不过日后每一次大比恐怕都少不得要提你的名。”
凌姝原本不在意,听他这么一提,她反倒有些心虚,“新加的大比规则是什么?”
“不得徇私作弊。”
这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颜峰主的手笔,他果然还是生气觉寒的事,不过这规则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
“只是这样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我话还未说完,这只是半句。”祈来间勾着嘴角,眼神戏谑,“完整的是,不得徇私作弊,以宗门弟子凌姝为例。”
凌姝:……
她大概是把颜峰主气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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