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还在院子里没走,见宋倾冉回来了,仍旧坚持不懈地将那包银子往她手中塞。
宋倾冉自然是坚持不肯要的。
没等刘嬷嬷再劝,宋倾冉倒是想起一件事,忽然道:“对了,嬷嬷可愿意随我一起去颜家?”
“去颜家?”刘嬷嬷一愣。
宋倾冉点头:“是啊。”
刘嬷嬷是真心待原主的,这一点,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宋倾冉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左右刘嬷嬷看起来在宋家过得不怎么样,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将人一起带去颜家呢?
刘嬷嬷自然是愿意的,姑娘自小就在她的照看下长大,现在离了自己,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受欺负。
可是……
刘嬷嬷迟疑道:“奴婢的身契还在宋家,如何能跟着姑娘走呢?”
宋倾冉笑道:“这个没问题,只要嬷嬷愿意,一切交给我就是。”
连那些贵重的珠宝宋俊明都给自己了,宋倾冉觉得,自己想要一个对于宋家而言无关紧要的嬷嬷,这不是什么难事。
宋倾冉等了半个时辰,估摸着书房那边应该吵完了,才出发去找宋俊明说这件事。
果不其然,宋俊明听完后二话不说,直接准了,还亲自去徐氏那里取了刘嬷嬷的身契交给宋倾冉。
少不得又是一顿吵。
等候在外的宋倾冉听着那隔着院子都挡不住的声音,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心情喝茶。
过了一刻钟,宋俊明才拿着身契出现,因为刚吵完,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宋倾冉适时上前说了几句好听话,宋俊明的脸色才好了些。
宋倾冉在宋家呆到了申时才离开。
对于这趟回门,宋倾冉回得很满意,不仅收获了一盒首饰,还得到了一个嬷嬷回去,真是太棒了!
——
“走走走,我们去喝酒!”
“听闻杏花楼新出了好酒,今日定要喝个尽兴!是吧苏兄?”
“哈哈哈哈哈,今日可是苏兄请客,自然要尽兴。”
……
一群公子哥打扮的青少年勾肩搭背的往前走,一边说话一边笑闹,经过一处宅院时,其中一人忽然道:“哎,这是宋家吧。”
他朝着苏鑫鹏挤了挤眼,调侃道:“话说回来,苏兄的未婚妻好像就是宋家的吧?”
“什么未婚妻,早就退亲了。”
“啊?”那人有些傻眼。他前段日子因为犯错被关在家中,中元节也没被放出来,自然不知道宋家三姑娘在当天闹出的事,也不知道苏家因为此事而退亲。
苏鑫鹏不欲多谈,转身就要走。
这时宋家的方向传来开门声,苏鑫鹏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只见一堪称绝色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歪着头与身边一个中年妇人说话。
笑容明媚,倾国倾城。
苏鑫鹏看呆了。
其他人走了几步,见苏鑫鹏没有跟上来,转头叫道:“苏兄在看什么呢?走啊。”
苏鑫鹏回过神,再定睛看去,美人已经钻进了马车里,看不见了。他心中觉得可惜:“你们看到……”
话说一半,又止住了。
“看到什么?”有人疑惑道。
“没什么。”或许是因为某种私心,苏鑫鹏没有说出来,“没,走吧。”
他按捺住想要上前询问的冲动,看着马车起步离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女子是谁?
宋倾冉回到颜家,安顿好刘嬷嬷,便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辰。
吃完晚饭沐浴过后,宋倾冉就上了床。
没办法,要说古代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能够消遣的东西太少太少了,无事可做,只能早睡。
一夜无梦好眠。
大概是因为睡得太早了,第二天宋倾冉醒得也早。
刚刚睡醒,宋倾冉还处于起床懵中,她侧头瞄了一眼外头蒙蒙亮的天色,重新闭上眼,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她第一天晚上看见的魂体颜闻是假的?只是她在做梦?
也不怪宋倾冉这么想,毕竟自从新婚之夜那天晚上颜闻出现过一次,之后两天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宋倾冉就听见一道好听的嗓音响在耳侧:“夫人醒了?”
宋倾冉:“……”
好的,是她自欺欺人了,告辞!
宋倾冉睁开眼,看到了魂体半透明的颜闻坐在床边,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现在的魂体颜闻,好像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要凝实些?
眨眨眼再看,好像又没有区别。
宋倾冉摇摇头,不再多想,她坐起身:“夫君怎么现身了?啊,难道是因为我换了照顾你的人?是……刘嬷嬷照顾得不好?”
刘嬷嬷跟着宋倾冉来到颜家之后,照顾颜闻的事就被她包揽了过去——虽然看到颜闻的第一眼,刘嬷嬷就红了眼眶,看看宋倾冉,再看看颜闻,眼泪差点又要往下掉。
“不,很好。”
确实很好,比起之前半年照顾他身体的那些戚氏的人,刘嬷嬷可谓是尽心尽力,再称职不过了。
颜闻看了她一眼,目光向下一扫,又别开了眼。
因为睡觉翻来覆去,她的中衣领口已经开了,透过缝隙,依稀可见些许粉色。
“夫君觉得好就好。”
宋倾冉自己还没意识到,她笑了笑,“对了,夫君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颜闻来找宋倾冉自然是有事的:“再过几日,是戚氏出门去往寺庙祈福的日子,到时候夫人你跟着一起去。”
宋倾冉表示没有问题。
稍后,她便去和戚氏提了这件事。
“你也想跟着一起去?”
戚氏一愣过后,徐徐笑了:“难得你有这份心,也好,多一份人多一份祈愿,菩萨也能多保佑瑾之早点醒来。”
之后几日,颜闻一改前两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宋倾冉每天都能看见他。
很快,三天一晃而过,到了出发去祈福的日子。
戚氏往日去的是城外的灵溪寺,这次也是。
宋倾冉一边顺着台阶往上爬,一边悄悄伸手摸了摸袖口中的一方白玉佩。
白玉触感温暖,色泽清澈,是一块十足的好玉。这是颜闻给她的,而他的魂体此刻正附身在白玉佩之上。
颜闻说要一起去的时候,宋倾冉还有些吃惊,不是为别的,主要是寺庙这种地方,颜闻以魂体的状态过去,会不会魂飞魄散啊?
对此,颜大佬的回答是——试一试就知道了。
宋倾冉:?大佬都是这么无所畏惧的吗?
不过颜闻坚持要去,宋倾冉总不好违背他的意愿,便带着他一起来了。
迈入大雄宝殿,宋倾冉跟在戚氏身后依次上香祈愿。
本着来都来了,宋倾冉认认真真的在心中许了个愿,然后把名字、身份、现今住址都报了个遍。
戚氏每月来一次,不是上了香就走的,需住上两天,期间要沐浴斋戒、手抄佛经,以示虔诚之心。当然,这一次宋倾冉也要住上两夜。
上完香,两人随着引路的小僧前往灵溪寺后院,两人的厢房被安排在了不同的地方,几乎是东西两头。
对此,领路的小僧解释,戚氏因为每月都来,因此厢房是固定的。但这一次多了一个宋倾冉,他们没有预留旁边的屋子,只能安排在别处。
宋倾冉对这个说法没有异议。
进入厢房关上门,宋倾冉连忙掏出袖子里的白玉佩,小声道:“你还好吗?”
宛若一阵飘渺轻烟,一道人形出现在眼前。
颜闻感受了一下:“挺好。”没什么不适。
宋倾冉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没出现那种被佛光一照就魂体消散的情况,微微松了口气。
白日里阳气足,因此颜闻也不能出现太久,确认没事之后,他就又回到了白玉佩之中。
是夜,做完晚课的僧人们早早回房,灵溪寺陷入安静。
后院接待香客的东厢房中,戚氏的房间也灭了烛火,但她并未睡下,而是依旧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后窗户一声轻响,一道黑影翻了进来,他迫不及待地来到戚氏身边,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猴急地直接伸手往她怀里摸,哑声道:“我的心肝,可想死我了!”
“你小点声。”戚氏嗔怪一声,“可别叫人听见了。”
“怕什么?”那人隔着衣服摸了两把不过瘾,干脆将人拦腰抱起急急往床榻走去,将人放下就压了上去,“我的人守在外头呢……心肝,我可真想你,你想我没有?”
“当然想……哎呀,你轻些……啊……”
……
颜闻站在房间内冷眼看着床榻上香艳的一幕,眸光宛若在寒冬冽雪中滚过。
他就说,戚氏如此坚持每月来寺庙祈福是为何,原来是来会她的情郎了,而这位情郎,可真是叫他眼熟啊。
颜闻跟着一起来到灵溪寺,不是吃饱了撑的好奇,想试试自己会不会魂飞魄散,而是为了黑色舍利。
大婚后两日,他已经将戚氏的院子找了个遍,依旧寻不到黑舍利的踪迹。
如果黑舍利不在戚氏手中,那么还会在哪里呢?
颜闻想到了戚氏每月都会去灵溪寺祈福这件事。
外头皆说戚氏善良,每月都会为了昏迷不醒的继子去祈福——颜闻当然是不信的,那么灵溪寺到底有什么吸引着戚氏,让她不惜每个月都来一趟呢?
颜闻不是没有想过要进入灵溪寺一探究竟的,但他身为魂体,天生与寺庙这种地方相克,想进来都没办法,自然也无法得知戚氏进入灵溪寺后都做了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最近也是迎刃而解了。
大婚那一日,颜闻跟在宋倾冉身边进了被阵法围着的院子。刚开始,他以为是阵法失效,或者是冲喜带来的效果,后来等到宋倾冉回门那一日,颜闻发现自己又被阻拦在外了。
他得出结论——只有宋倾冉呆在颜家的时候,他才能无视阵法,在整个颜家畅通无阻。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萌生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只要有宋倾冉在,他也能跟着进入灵溪寺呢?
他猜对了。
进入灵溪寺后,白日里他不方便出来行动,而暗夜则再适合不过。
这不,真是看了一出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