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拒绝王茹帆招揽的第二日,苏清毓就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名头是配合陈倩倩中毒而亡一事的调查。
再次来到衙门,已是从原告变成了被告,苏清毓心情还挺复杂。
公堂之上,依旧是崔知府在等着她。
只是此次的崔知府全然没了昨日的热情,脸色淡淡地看着她道:“本官早就提醒过你要圆融,你偏不听。弄成现在这样,也算是你自讨苦吃。”
对于崔知府的话,苏清毓并未作答。她安静地立在台下,神情淡然,似万事不萦于怀。
见苏清毓仍是冥顽不灵,崔知府眉心微蹙,亦不再多言,照例开始查问。
这一通查问下来,自是什么结果也得不到。但碍于左丞府的发话,她既不能将人放了,也不能真当普通疑犯送进牢房。
是以,崔知府决定先将苏清毓放在衙门里看管起来。
另一头,苏府中的两人对于苏清毓被官府带走一事很是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耐下心来等消息。
顾锦尘坐在大厅里,美眸垂下,掩盖了其中的情绪。
苏清毓是因为陈倩倩中毒一事被带走的,他很担心也很内疚。
倘若那个陈倩倩真的是死于他银针上的毒,那苏清毓岂非极有可能替他背黑锅?
提起银针,他其实很疑惑。
他那银针上所抹之物,是毒是药关键在于用量。若量少,则只会令人麻痹昏迷;若量多,则会昏迷致死。
那日,他有心教训那个陈倩倩,是以银针是整根没入的,照理说对方会立即麻痹昏迷过去,至于会不会死就看她造化了。不过,即便死不了,也得废上一段时间。
可奇怪的是,那个陈倩倩竟然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他连用五根都没能让对方昏迷,着实令他不解。
在昨日苏清毓告诉她们陈倩倩中毒而亡一事后,他的疑惑才稍稍解开了些。
也许,对方并非不受影响,只是因为过于肥胖使得药效延缓,直至昨日早上药效才得以彻底完全地发挥出来。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事实未必就是如此。
加之,苏清毓现在因为此事被带走了,他就更不希望是他的银针惹的祸了。
他那日走的时候,把银针都收起来了,没留下任何痕迹,那毒亦是无色无味,不容易被查出来。
苏清毓应当无事的,应当不会被他连累的,顾锦尘此时只能在心中如此祈祷着。
衙门后院。
苏清毓被关在这里已有两日了。
对方倒是没有苛待她,除了不许她离开,倒也没有其他事。
苏清毓想,左丞府的招揽之心大概还没有彻底放弃。此次之事应该是个下马威,最好吓得她立即屈服投诚。
是以,她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只是,投诚是不可能的,她还是得想办法自救。
正当苏清毓又在暗自琢磨之际,崔知府过来了。
“清毓啊,这两日委屈你了。那陈倩倩中毒而亡一事已经查清楚了,凶手是家贼,正是那陈倩倩的贴身侍从。此事与清毓你啊,毫无关系。”
崔知府表功道:“为了早日替清毓洗刷冤屈,我几乎不眠不休地调查了整整两日,是以这两日才没有来看望你。”
“好在功夫不有心人,终于在今晨让我抓住了凶手,还清毓你一个公道。这不,案子一结,我就立刻来接你了。”
站在崔知府对面的苏清毓默默看着对方深情表演,并未插话打扰。
看崔知府那笑的跟朵花似的模样,以及比前两日还热情的态度,她猜,定是有大人物出面了。
只听崔知府下一句说道:“清毓啊,你和宁远侯府有交情,怎么也不说一声?这两日招待不周,你可得多担待。”
“这回能如此迅速地将凶手捉拿归案,也多亏了宁远侯府的帮助。”
原来大人物是宁远侯啊。
苏清毓听闻此言,竟不觉有多意外。
毕竟愿意如此大方地出手捞她一把的大人物,好像也只有说过要重谢她的宁远侯了。
没有继续让对方唱独角戏,苏清毓也加入了其中,她语带感激道:“这两日知府大人为清毓的事奔波劳累,真是辛苦了,清毓感激不尽。”
闻言,崔知府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道:“诶,哪里的话,不辛苦不辛苦。查明案件,追求公道,本就是我该做的。”
听到这近乎恬不知耻的话,苏清毓只笑笑,并未接话。
她转移话题道:“知府大人和清毓说说那凶手的事吧。”
“提起这个,只能说那个陈倩倩是自作孽不可活。”崔知府一脸的感慨,“那个凶手是她的贴身侍从,本也算是心腹,结果却成了潜伏在身边的恶狼。”
“而那侍从为何会下此狠手,还要从一桩几月前的旧事说起。”
“陈倩倩此人性子暴虐,对手下之人动辄打骂,不当人看。几月前因一侍从办事不利,她便将人活活打死了,而那被打死之人恰是那贴身侍从的亲姐姐。”
“亲姐之死让其本就积压已久的怨恨之气最终爆发,从而制订了将陈倩倩毒杀的计划。说起来,清毓那日收到的字条亦是出自那人之手。”
“那侍从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一旦东窗事发定然跑不掉;是以在下毒之际,用量很是考究,确保毒发之时,她早已逃之夭夭。”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知是何缘故,那毒提前发作了,那侍从也就没来得及跑掉,最终于今晨被捕。”
原是如此,苏清毓闻言,心中亦是唏嘘不已。
“好了,不说这个了。”
止了话题,崔知府忽然语气揶揄道:“那个,清毓啊,侯府小公子他还在门外等你呢,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崔知府麻溜地离开了。
只留一脸懵的苏清毓愣在了原地。
还在怔愣间,侯府小公子杨宇轩已从门外走了过来。
“苏小姐。”
温而柔的嗓音从眼前这个秀美的男子口中传出,他眨着一双美目,语气期盼,“苏小姐,可还记得我?”
陡然回神,苏清毓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作揖感激道:“记得的。这次多谢杨公子搭救。”
“你不用谢我,你...也救过我的。”杨宇轩脸颊微酡,垂眸轻声道,“听说了苏小姐的事,我,我很担心...现在看到苏小姐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杨宇轩飞快地抬眸看了眼苏清毓,又立即垂下眼帘,只脸上的酡色更浓了。
妈呀,苏清毓被那含羞带怯的一眼看得小心肝一颤。
这侯府小公子此刻的模样眼熟得很,像极了她家男主扮演小白花时的样子。
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看着对方眼角眉梢皆是情的模样,苏清毓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且不切实际的想法。
上次男主婉拒她时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激灵,苏清毓心下摇摇头,暗自唾弃想太多。
人家不过是感念上次的恩情,知恩图报罢了,她可不能自作多情。
“劳烦杨公子担心。”苏清毓只道,“烦请杨公子代我向侯爷道谢,清毓对侯府的相助铭感五内。”
说罢,她便要告辞离开。
“苏小姐!”见苏清毓还没说两句话就要走,杨宇轩下意识地出声喊道。
“杨公子还有何事?”苏清毓停住,疑惑地问道。
“我...无...无事。”杨宇轩讷讷道。
“杨公子也早些回去吧。”苏清毓笑意浅浅,言罢便径直离去了。
只杨宇轩还站在原地,望着苏清毓的背影渐渐远去,久久未动。
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不知该如何将那情意诉诸于口。
满腔相思意,奈何君不知。